猶記少年時(中)

猶記少年時(中)

那些高位嬪妃也不過是嘲諷溫常在不自量力,只是個小常在卻敢置喙六宮的事情,也不知道把上面那三位娘娘放到哪兒去了。||那些低位的嬪妃可都記恨上了她,她一個人儉省不要緊,她們可不想失了這些難得為自己添置東西的機會。本來她們份例就不多,如果再剋扣一點恐怕就什麼都沒有了。這溫常在也太好沽名釣譽了些!加上溫常在現在已經成了溫德儀,她們這顆心就更不舒服了。

蔣曦薇心裡也有些不快,這溫德儀的話讓有心人一聽就是在指摘自己無法為宮中儉省用度,反而還使得朝廷沒有銀子貼補百姓。其實何至於如此儉省,這些年郭舒炎殫精竭慮就是為了國泰民安,哪裡就讓百姓吃苦了。

不過蔣曦薇倒也沒有說出口,只對郭舒炎柔聲道,「皇上,時辰差不多了,宴會也該開始了吧。」見郭舒炎沒有反對,便示意可以上菜了。

在上菜的間歇里,蔣曦薇偷偷觀察打量著溫德儀,不出所料的是溫德儀在看到那些製作精美的菜肴時眉頭都皺到一塊去了。

底下溫德儀因為晉位所以位置有所調整,被安排在了容嬪身邊。容嬪出身不高,倒是和溫德儀還能說上兩句話,不過剛才被溫德儀那一席話鬧得,容嬪也不太願意搭理她。溫德儀倒是渾然不覺,一直拉著容嬪的話說三說四的。

而且最讓容嬪不快的是,溫德儀發現她們膳食有所不同,還十分熱心的將自己碟中的東西夾給容嬪讓她品嘗。

尚食局每每為宴會準備膳食的時候都會考慮許多,除了各位娘娘小主的口味之外,還有就是有孕的人不能吃的就不能給她做。這溫德儀給自己的東西里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對胎兒不利的東西,但是自幼家中的教導讓容嬪不好拒絕溫德儀的好意,只好隨便嘗了一口。

吃了這一口不要緊,過了不一會兒容嬪就感覺有些不適,倒也不是胎兒的問題,就是胸口憋悶。容嬪想著不如去園子里走一走,也許就能好一點。

不想就在容嬪要出去的時候,坐在上首的郭舒炎看見了她起身,便問她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話語溫柔的要滴出水一般。

容嬪有些羞赧,低著頭說自己不要緊,只想出去走一走。

「此時天氣寒冷,別出去跑了,不如你先回去,找個太醫來看看,皇嗣之事可不是小事。」容嬪本就不想在宴會上多呆,得了郭舒炎的首肯不免感動於郭舒炎對自己的體貼。

郭舒炎猶嫌不夠,說著就要讓茂貴嬪陪她一起回去。容嬪見不是事兒,又想到剛才溫德儀對自己熱情有加,連忙對郭舒炎說道,「不用麻煩孔妹妹了,就讓溫德儀送臣妾回去好了。」反正溫德儀才進宮,自己用她一下也沒有什麼問題。

郭舒炎沉吟了片刻便答應了,還囑咐容嬪身旁的人一定要照顧好容嬪,萬萬不可出什麼差錯,甚至於還將茂貴嬪的轎子暫借給容嬪使用。這樣的深情款款可是旁人都沒有的待遇,一時間眾人都忘了剛才溫德儀驟然被晉封的事情,都把火辣辣的目光投向了容嬪。

容嬪一方面被郭舒炎的溫柔所打動,另一方面她也覺得這是郭舒炎寵愛自己的表現,她也顧不得許多,行禮告退之後就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既然郭舒炎都將車轎撥過來了,她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果然這種感覺和走路十分不同,自己坐在高處,而所有宮女內監包括溫德儀都要抬頭仰望自己,那種感覺真是太過美好。

不過這美好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猛然而來的墜落和疼痛讓她失去了所有的直覺。

消息傳到漱玉殿的時候已經過了有一會兒,因為溫德儀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一時間就慌了手腳,欣之也是個小孩子,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也多虧燕兒這兩年在宮裡有些見識了,趕緊叫人把容嬪送回華清宮,又請了太醫過來,然後才親自去漱玉殿稟報此事。

郭舒炎聽聞此事驚得摔了酒盞,當下也顧不上別的,連忙讓人備轎趕往華清宮。茂貴嬪是華清宮主位,也跟著郭舒炎一道離開了。底下嬪妃見狀不由都抱怨連連,說是好好地宴會都被攪和了。

蔣曦薇輕咳一聲,底下熙熙攘攘的聲音立馬都聽了,看著蔣曦薇有些鐵青的面孔,眾人大概都猜到皇後有些不快,為了不被責罰此時還是老老實實的比較好。

「皇上只怕不會再過來了,就都散了吧。」蔣曦薇忽然想起剛才溫德儀說的那些宮中花費巨大的事情,嘴角一彎,「既然溫德儀說宮中浪費,皇上也有意改觀,這些菜肴一會兒都會送到各宮去,都別浪費了。」

宮裡被打斷的宴會有不少,不論之後是繼續開下去還是就此散了都沒有將剩下的菜肴再送到各宮去的道理,底下有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不滿的神情。蔣曦薇只當是沒看見一般遣散了眾人,等一切都處理好了才往華清宮去。淑妃和麗妃見狀自然也是緊跟上去了。

這樣的場景蔣曦薇已經見了許多次,忙進忙出的宮女,還有一盆盆的血水。郭舒炎坐在正殿,臉色陰沉的讓人不敢上前說話。

蔣曦薇匆匆忙忙的走進去,對茂貴嬪說道,「容嬪到底怎麼了?」

茂貴嬪苦著一張臉說道,「聽燕兒說是回宮的時候抬轎子的小內監踩到冰塊滑了跤這才讓容嬪從轎子上掉下來的。那轎子有一人多高,恐怕情況不太樂觀。」

蔣曦薇聽了這話不由一臉懷疑,自己給茂貴嬪的那服藥應該還沒吃完,容嬪的孩子也還沒滑掉。雖說這樣也算間接達成了郭舒炎的目的,但到底是有人刻意暗害容嬪,這讓她和郭舒炎也感到了一絲不快。

身上有血的小宮女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對郭舒炎稟道,「回皇上的話,容嬪小主不幸落胎了。」

郭舒炎眉頭緊皺,抬腳就往容嬪的寢殿走去。蔣曦薇見狀也趕忙跟了上去。

殿內依舊有著尚未揮散的血腥氣,而容嬪已經昏了過去,宮女和僕婦正忙著收拾殿內的東西。給容嬪診治太醫見到帝后二人進屋,連忙上前回稟說,容嬪由於摔得太狠,所以才沒保住胎,總之將他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郭舒炎倒沒有懲罰太醫的意思,只是讓蔣曦薇派人去查查回宮的甬道上緣何會有冰塊。還未等蔣曦薇派人去查,衛連就已經扭了個宮女進來了。

「皇上,娘娘,奴才發現這宮女一直在外面亂轉,神經鬼祟,見到奴才還想跑,於是奴才就把她給抓進來了!」衛連回稟道。

茂貴嬪一見此人不由說道,「這不是周才人身邊的如風嗎?你不在屋裡子好好伺候你家小主,好端端的跑到這裡來幹嘛?」

那如風顫顫巍巍道,「奴…..奴婢奉小主之命來看看容嬪小主,小主說容嬪小主出了事情,讓奴婢來...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她這麼說在場諸人都露出了懷疑的面容。眾所周知,周才人因為公主屁股上那幾塊假淤青弄得恨上了容嬪,一直覺得容嬪在虐待自己的女兒。容嬪自然覺得冤枉,便仗著自己是郭舒炎的寵妃硬生生的將公主給圈了起來,不許周才人靠近一絲一毫,這二人的關係實際上已是勢同水火。這如風說來幫忙的話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一樣。

茂貴嬪回首看了帝后二人一眼,發現他們似乎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於是她開口說道,「要幫忙怎麼不直接進來?如此鬼鬼祟祟的定然沒有什麼好心思?!」

伴著茂貴嬪的厲聲喝問,如風嚇得直接跪到了地上,連話都說不完全了。這下子眾人都看出了些門道。淑妃也對著她厲聲道,「你若不說實話就該直接去慎刑司了,到時候過一遍刑具再說的感覺可就不一樣了。」

如風的身子抖得不行,她早已經被嚇破了膽子,跪在地上求饒不止,「皇上饒命啊,奴婢全是被小主逼迫的,是小主去撒的水,不幹奴婢的事情啊!」

此語一出,眾人便都愣住了,郭舒炎的呼吸也驀然濃重了起來。若是不了解他的人也許會以為他在發怒,只有蔣曦薇知道,他在掩飾心中的狂喜。他一直在想著該如何合理的處理掉容嬪的孩子,周才人這般愚蠢的舉動給了他一個天賜的良機!

只是他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他的真實心情,他嘴上說出來的話讓人不禁覺得他生氣了。他對著如風吼道,「真的是你們小主做的?!是她害得容嬪落胎?!」

「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小主去撒了水,然後容嬪小主就摔下來了!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來人,將這個宮女給朕拖下去嚴加審問!再將周才人給朕抓起來!」郭舒炎掩藏不住自己的激動,雖然在旁人看來他這是震怒不已。

周才人被抓起來之後自然是連聲喊冤,不過郭舒炎也並沒有對她客氣,慎刑司的刑具也不是蓋的,周才人怎麼說也是千金小姐出身,幾輪下來就受不住了,只好承認就是自己記恨容嬪虐待女兒,覺得容嬪現在有了孩子只怕後面不會對女兒好的,這才生了將她的孩子弄掉的想法。誰知道如風這麼沒用,居然這麼快就被抓住了。

之後的事情順理成章,周才人和身旁的人都被賜死,小公主今後也不會知道有這樣一個母親。容嬪失了孩子鬧了場大病,一直都閉門不出。

不過令人想不到的是,剛進宮就被眾人記恨的溫德儀,居然會得了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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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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