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幽父的父親
上官同學一愣，轉過身來一瞅，立馬便不好意思地走了過來，他尷尬地呵呵一笑，道：「呃……張同學，你……你也在啊？」
到這個份上了，張小凡當然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他點點頭：「是啊，昨天早上剛來的，你呢，什麼時間回來的？」
少南道：「噢，昨兒下午吧，你跟堂妹一起過來的嗎，打算在這邊過年？」對於這個，這位好似蠻關心的。
張小凡笑笑應道：「不是，我送她回來，在這住幾天就要還回北京去了，倒是你跟玉兒兩個，蠻得我好苦啊，我們做了半年同學，居然都沒漏個什麼底子讓我發現？！」
「呵呵呵呵……」少南同學一陣拘謹地笑，他道：「也不是我要瞞你的，是上官伯伯不要我對你講……」
對於這個，張小凡當然是曉得的，不過他還是覺得心裏蠻不順暢的，自己好歹也是個做過大將軍的人，居然這會兒連挨得這麼近的一個「細作」，都沒被自己給覺查出來，真是太讓他感覺臉上無光了點，於是，他笑容滿面地擺擺手，輕聲提議道：「沒事，我也不怨你什麼的，不過今天天氣這麼好，咱哥倆個可以試着切磋切磋手段，探討探討武學你看怎麼樣？」
他也穿着一身輕便的長衣長褲，不過卻不是像人家那麼白白凈凈的樣子，張小凡把架式的一擺，然後不管不顧這邊的上官同學連連擺手搖頭，畏縮著往後面退的舉動，就殺了過去。
十分鐘以後，少南同學原來那一身白凈的運動衣褲，這會兒也完全變樣子的了，泥塊，塵土，草葉子還有水跡之類的沾染了一身，整齊乾淨的頭髮也散了亂了，臉上也有一片污垢，還被壓在一頭的荒草地上動彈不得。
張小凡身上也有點塵樣，但卻是相當少的，他撐起身子來，滿是吃驚地叫了聲：「你原來不會武功啊，力氣怎麼這麼小？！」
少南一陣無力加委屈地苦笑了一下：「我早說了我不會打，你就是不信，非追我追到這裏……」
張小凡看他這般，尷尬地笑了笑，伸手將他給拉起來連連致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你們武林世家出來的人，身上怎麼着都有一手的，可是沒想到……噢，抱歉抱歉……」他一邊給人家摘著身上的碎草葉子，一邊連連地笑着跟他這麼說話。
在上官家這邊五六天的時間，張小凡都陪着玉兒一起游游山，玩玩水，體驗體驗四川這頭風景名勝，風土人情什麼的，期間，少南同學也時有跟着，雖然這位有那種做電燈炮之類的嫌疑，但大部分時間裏，他們兩個堂兄妹之間，還是動不動就吵著爭些什麼話，弄得張小凡呢只好在一邊勸啊拉啊的，雖然無奈，但卻也不乏有趣。
玉兒說，她這個堂弟（少南比玉兒大半個月左右，可這妮子卻一直不承認，總是以堂姐自居）小時候還算是蠻懂事，蠻乖巧的，總是會跟着自己的這位堂姐轉，可現在長大了，卻變得有起主意來，不但爭着跟她比大小，而且還想着在各種方面都壓自己一頭，兩人鬥氣斗到了現在，也算是打出來點姐弟情意了呢，別人看他們在原來的學校里出雙入對的，可就是一直都將兩個人當成情侶對待。
比較奇怪的是，原來少南同學真的姓科的，那倒不是什麼假冒出來的名字，好像他跟他母親姓的，張小凡想想都覺得蠻好笑的，如玉兒她叔叔般的樣子，居然可以生出來這樣一位標標誌志的玉面才子，大概也真的是他母親的功勞在佔着絕大部分作用的呢！
臘月二十七的這天，張小凡搭飛機到北京去。
一出機場大廳，幽若，冰冰，小龍兒居然都在外面等著，幾天時間不見了張小凡，三個女孩子都顯得非常的熱絡，她們一呼啦圍了過來，冰冰跟小龍兒一左一右地就把張小凡的胳脯給抱住了，引起周圍一圈人的駐足旁觀，眼紅不已。
張小凡對女孩子們笑笑，然後幾個人驅車往歐陽家的駐地趕。
收拾停當了之後，張小凡去見歐陽雲天。
歐陽家這邊上做的態度可遠沒有跟上官家那般表現的足，想想啊，人家上官家的家主帶一干人等都在候着張小凡過來吃飯呢，但到了歐陽雲天這邊，有人卻告知他，家主正有事情，讓他下午再過來。
張小凡沒什麼意見，只好就又回來了，他跟三個女孩子說說笑笑一翻，再吃飯休息一下，這時間便挪到了下午兩三點。
有人過來請張小凡跟幽若過去，冰冰跟小龍兒卻是沒說讓去。
沒辦法，兩個女生只好獃在屋子裏，青姨招呼著看電視或者到別處去轉悠。
張小凡跟幽若牽着手走進了大廳，這裏人有那麼七八個，張小凡還沒掃過來歐陽雲天在哪的時候，幽若身子卻是一動，她驚訝地叫了一聲：「啊！爸爸，是你嗎？」
張小凡心頭怔了一下子，不禁下意識地定睛一看，但見是一名中年男子，滿目慈祥的樣子，看着幽若這邊微微笑着點了點頭。
幽若緊走兩步撲了過去，一陣地激動地哭了出來：「爸，你怎麼才回來看女兒啊，這麼多年不見，幽若好想你……」
那中年人輕輕拍著歐陽家大小姐顫動着粉背，柔聲一陣軟語的勸慰：「好了，小幽幽不哭，不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一轉眼你都長這麼高了，可還是這麼地愛哭鼻子……」
幽若哭了一會兒，便不哭了，她抱住那人的胳膊抽泣著埋怨起來：「爸，您也真狠心，說走就走，一點也不管我，十四五年都沒個消息……」
兩個人互述著父女的情意，張小凡也不過去打攪什麼，他掃了一圈周圍，不禁微微吸了口氣，在坐的人居然都是一種長服袍衫的打扮，有的面色白凈三四十歲的樣子，有的卻是滿頭銀髯，但卻正正經經有着一骨子道氣，無一例外地，幾個人都背着有一柄仙劍，看起來非常非常有那種神仙之流的樣子。
不同於他之前見過的那兩個鄭家高手的是，這一身長服的主要色調近乎淺淡了點，灰不灰白不白的，看起來衣衫飄逸，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材質布料，看來跟那些個所謂的凌雲劍派不是一夥的人馬。
七八個人裏面，歐陽雲天兩兄弟居然排在靠末的位置，他這會兒恭恭敬敬站着，垂首肅然，還有就是歐陽雲鋒的了，他看見張小凡居然小小地沖他笑了一個，然後使使眼色沖那邊呶呶嘴。
張小凡心頭也不自禁地那麼一緩，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看幽若不哭了，於是便適時三兩步緊跟上前，恭維了一聲，見禮道：「晚輩張小凡，見過歐陽伯父！」
前面的幽若爸爸看了他一眼，禁不住地點點頭笑容滿面地道：「好，好，好，小夥子蠻有精神的，我女兒的眼光果真是不錯的嘛！」
張小凡一陣尷尬地摸摸鼻子，幽若也不禁嬌羞地嗔道：「爸，您說什麼呢？！」
老爺子哈哈一陣地大笑，心裏面舒暢的很。
這讓張小凡看起來，幽若的這個父親，倒是算蠻和氣的，比歐陽雲天那般老闆著臉弄一幅威嚴狀態時的氣度要好，這時間他也是一陣的大起好感。
歐陽振華（幽若父親的名字）笑完了之後，便轉向旁邊那位白須白髯的道人，示意了一下講：「師尊，您看……」
那位大師點點頭，然後踏步走了出來，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翻張小凡后，拿手不自禁的擻了擻胡頷下的長須，還算蠻和藹地微微笑着問：「小兄弟哪方人氏啊，祖籍傳自何處？」
張小凡一愣，便趕緊擻擻衣袖跟身子，然後恭順的欠了欠身道：「我老家是河洛一帶的，父親叫張闊明，母親李欣欣。」
那位低頭琢磨了一會兒，卻是又問：「那你爺爺呢？」張小凡愣怔了一下，但還是老實地道：「張經亮。」
道人噢了一聲，也沒什麼表示地點點頭，然後問他：「那你是怎麼修的道？自打何處開始的啊？」
張小凡猶豫了一下，這位仙風道骨的，待人也和美，而且看樣子，又應該是幽若家那些個什麼祖宗先輩，實力在他看起來更是深得不能再深的了，於是他也就不敢起什麼心思了，老實實將自己無意間撞上那塊無名玉魄的事情，模模糊糊地講了個大概。
道人一聽，眼睛就有點亮敞了起來，他點點頭讚歎一聲：「妙哉啊，妙哉，這等仙家品階的玄靈玉魄，不但傳你道法，打你根基，更是能渡你真元，助你修鍊，此等事情，真乃是小兄弟你此生的一大造化啊……」
張小凡聽得一愣一愣的，旁邊幾個道人卻是一陣輕嘆著議論起來，嘖嘖不已地打量他。
連那位歐陽老爺子也是不解的厲害，他上前問：「師尊，您說的是……」
那位老道收收心神，然後回身又坐回到椅子上，他上上下下打量張小凡一陣喜歡地道：「小兄弟應該能體會出來了吧，你的四肢百骸俱已通達，體內仙元已然隱成，力量催發之際，更是無所不順，連心煉劫雷，都不曾有受，就這麼兩年時間不到，你所將達到的境界，可是我們這些的修道之人，窮以百數年的時日才能做得到的，莫大的福源恩澤，這可是上賜給你得道的機會……」
張小凡微微張嘴，驚訝個不行，就連幽若，歐陽雲天，歐陽雲鋒，還有已入道門的歐陽老爺子也是一概如此，雖然聽不懂，但看這種架式跟氣氛，也知道是張小凡佔了便宜了，而且這便宜還非常非常地了不得，幾個人都微微吸氣，屏起呼吸來。
老道滿面上都有了點紅光，他好像興奮了起來，看着張小凡問：「小凡，噢，你是叫小凡吧？」
張小凡木木地點了一下頭，老道便接着道：「小凡啊，拜我為師吧，在師尊的教授之下，千百年之後，你就能成為此方修道界域的第一人，我們滄海一派可都將會在你的帶領下，稱霸在這整個星河天界……」
老道越說越激動，他坐都坐不住了，抓住張小凡的兩隻肩膀，就一陣晃當：「好吧，來來，快磕個頭，給我倒杯茶，叫聲師父，你就算入我門下了，來，來……」
這位仙風道骨的老道人，也不知道是修了多久的靜心功夫居然在這會兒絲毫沒了用處，他就跟有點瘋一般地，對着張小凡就是一陣地鼓惑，所有人都一陣地訝然吃驚，跟師尊上千餘年了，他們何時曾見到過他如此失態，這會兒那位老人家仍然不顧體面的拉着張小凡要他拜師，於是幾個人便大著膽子，合起力氣來，將他們的師傅，那位道骨仙風的老道長又按回到了椅子上。
張小凡好容易掙脫出來，退後兩步，這才呼呼喘喘地吁了吁氣，幽若也緊張地跑過來看他的情況。
她那兩位大哥，倒是在這會兒目瞪口呆地怔在那裏了，回不過神來。
良久，雲鋒才在心裏小小地嘀咕了一聲：「我的媽呀，這還是仙人嘛這，是不是有精神病犯了……」
兩三分鐘以後，一個面色白凈的道人回過身子，有點尷尬地先施一禮，然後才道：「抱歉抱歉，師尊收徒心切，所以有點激動了，諸位勿驚，勿怪……」
果然，時間不大，那位老道就緩下來了心神，幾個弟子看他面色平靜了下來，也就不自覺猶猶豫豫地讓開視線，老道看着張小凡，語氣還是有點小顫動地嘆道：「想當初，師尊仙去，着我接掌滄海門戶以來，每日裏我都兢兢業業，百般細心教導身下子弟，同時也遊歷在此方各處的大小世間，苦心尋覓一些適合修行的天資才俊收到身下，好將門戶發揚光大，可一直此今，遂我心意者都不過了了，千百年之後，倘使我榮登仙道或者兵解消亡了，那我門下的這些弟子親侄們又該由何人才能來接管？我廣成子身下的弟子雖然幾近千百，但資質，道行卻都有限的很啊……潛心修道或可安鎮四方，但要將門戶守嚴，光大宗念卻是不可托待的……
「然而，在此方的修行世道，沒有一定根基跟實力的門派，是不能久存的，所以小凡吶，我今日見你道元天成，又得仙靈寶玉輔潤，假以時日的話，其成就可要遠超於我，故此，我才這般心切的想要盼你拜入我的門下，到時間，不求你怎麼將本派光大，但只保我的這些子弟後人們，能夠平平靜靜地修悟天道，不墜我滄海之名了就行……」
老道人娓娓軟軟地一番述說，弄得在場旁聽幾名弟子們都臉紅地垂首無語，歐陽雲天雲鋒兩兄弟恍恍惚惚睜大了眼睛，張小凡跟幽若的心頭上也是一陣默然的慘淡，先不說人家這些人跟他們相比都乃是「神仙」之流，單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家，如此般語氣煽然地對他們說上兩句，張小凡自覺得心裏也會軟上一軟的。
他當然不是什麼愚昧無知的主，這以後加入進去，說不定就成了人家滄海派的人了，修真界裏這許許多多的大事小事，也就都跟自己有關係了，而且像凡事間的這種事情，打打殺殺之類的，也就都再不能摻和進去了。
說什麼潛心修道，說什麼靜息清欲，脫卻了紅塵，不理俗事，那像他這般樣子的話，怎麼可能脫離得了，冰冰怎麼辦，幽若怎麼辦，小龍兒跟葉欣還有小玉兒又怎麼辦，所以，他摸著鼻子一陣地猶豫，這裏人都下意識地看着他，等他的反應。
張小凡尷尷尬尬地遲疑出聲：「這樣不太好的吧？我大學還沒上，幽若她們都還需要我照顧，我們都還這麼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