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參觀工廠（下）

「太陽你的香蕉，這是進皇宮還是進工廠？我去見皇帝都沒這麼多禮儀。又是用酒洗手，又要披大褂，換鞋子、戴帽子。這個又是什麼？」在要進生產線門前時，就連一直保持沉默寡言的賈易也都忍不住，出聲抱怨。

月如那丫頭更是早就不耐煩，要不是夕言一再說進生產車間必須安裝規定的穿著才能夠進的話，她打死也不穿那難看的大褂以及那笨重的工鞋。

倒是顧元凡最沉得住氣，不住問夕言為什麼要穿這戴那的。想他自己的作坊，哪有這麼多規矩，只要不在裡面裸奔和隨地大小便，都沒人會說你什麼。

「穿戴這些自然是有穿戴這些的理由，說這工鞋和這種特製眼鏡以及這個軟耳塞，那是保護腳趾頭和眼睛與耳朵用的。這大褂和帽子都是為了保持車間裡面的衛生，如果外面的人知道我們這裡的生產環境骯髒，髒東西到處甩，人家別說吃，只怕他們一想起我們的食品都會倒胃。除此外，我們工廠裡面是禁止跑步的，再著急的事情也不能跑。正所謂十次事故九次快，顧老闆你應該清楚，這出事故的話，這是我們這做老闆的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夕言看他們這不耐煩的樣子，還有顧老闆這麼大年還如此好問，便解釋給他們聽。

聽夕言這麼一說，月如和賈易兩兄妹頓時覺得夕言這話說得挺有道理的，也接受了車間換服裝這一條規定。

顧元凡聽了夕言的話，立刻投來佩服的眼光。想他顧氏衣行管理作坊這麼多年，生產情況現在還不清楚，但在管理上卻已經很明顯要落後於這裡。慚愧，真是慚愧！

一推開車間大門，立刻聽到裡面轟轟隆隆，震得雙耳嗡嗡得響。這一刻，月如她總算明白，在進來之前為什麼要帶耳塞了。這裡面要是不戴耳塞，還真是不好受。在裡面轉一圈還行，要是長期在這裡面工作，帶耳塞就顯得很有必要了。

不過還好，走過第一個封裝罐頭的車間后，雜訊立刻小了很多，彼此之間也能夠聽到說話。

但月如他們三人的震驚卻一點沒有少，而是更加強烈。他們看到前面那源源不斷的罐頭，一個個自動地在跑過來，好像會認路似的，十個一隊，十個一隊地排好，然後便一起落入一個箱子裡面。更神奇的是，跟著便有兩個鐵手一般的東西，非常迅速地把箱子合上，然後封裝起來。

一箱，又一箱的罐頭不斷排成一列。等足夠二十箱后，便看到有一個小夥子用拖車把它們拉走。

顧元凡等人徹底傻眼了，就在他們站著片刻的時間，便看到二十箱的罐頭，也就是兩百個罐頭就這麼生產出來了。

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這與他們想象中的罐頭生產玩不一樣。在他們的想象中，這罐頭生產車間，應該是一大堆人圍著一個大鍋，鍋裡面裝著一大鍋煮熟的肉類食物或者蔬菜，然後他們不斷地用勺子把那些食物盛進位作好的鐵皮罐子裡面，然後再由專門的師父把這些鐵皮罐子密封好，然後再貼上標籤。製作流程基本就是這樣才是的，正常人都是這麼認為。

可在這裡，月如他們在這車間裡面只看到五六個工人在走動，看樣子這裡工作的人多也不會多出多少，十個人已經是封頂。

兩個人工人在流水線上看著，其餘三四個工人都只是負責把生產好的罐頭運到倉庫。那生產的人在哪裡了？罐頭從那邊走過來，到這邊都裝進箱子里，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小夕，你不會告訴我們，你的罐頭就這麼生產出來的吧？天啊，以這速度，難怪你每天都能生產三萬斤的罐頭呢。你這是怎麼做到的？」月如雙眼睜得大大的，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龐大的鐵皮怪物嘴裡正不斷吐出罐頭的事實。

賈易和顧元凡也被震撼得不輕，看著一個個罐頭在眼前走過，很有規律地被裝箱，然後被推倒倉庫裡頭。眼前這個大東西真是太神奇了，它吐的不是罐頭，那是錢啊。

「這就是我要帶你們參觀的生產線，我這每一個罐頭都完完全全是用機器來生產出來的。我們現在的這一條生產線是罐頭加工的最後一步，其實一個罐頭是要經過七八道工序的，順著生產線走，這是生產的最後一步的質檢而已，並非你們想象的那樣，單憑這太機器就能夠生產處罐頭。走，順著這裡走，帶你們看一下，製作一個罐頭的全部過程。」夕言看到他們被驚呆得半天都不動，一直盯著那不斷出來的罐頭心中感到很好笑。

饒是青蓮，她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再次來，心中也感到難以接受。月如他們第一次來，這樣的表情倒是感到很正常。

月如等人由夕言帶著，從罐頭最後的質檢開始走，一直走到製作罐頭的第一步，原料處理。這第一步的原材料處理，是月如等人最能幹接受，最能明白的。腌漬、油炸、切絲等等一些食品處理步驟，這都在他們的想象中。

但接下來的，殺菌的過程，這聽起來就覺得高深了，甚至還覺得有一點聽天書的感覺。月如他們耐不住好奇心，又往回走一遍，盯著一個罐頭，一直到送入倉庫。整個過程，只能用一個神奇來形容。全程當中，人基本沒怎麼參與，除了開頭放入原材料與後面要人工推如倉庫外。剩下的全部都是由機器完成。這種全新的生產模式，完全顛覆了他們傳統的生產模式，不管是視覺還是心靈上，都有著強烈衝擊。

顧元凡他也是搞生產的，他粗略計算了一個罐頭的生產時間，前後所需要的要時間大約僅有半刻鐘。而整個生產的人手，也正如夕言所說的那樣，前後五十個人都不到。

最讓顧元凡難以接受的是，自己現在有三個大作坊，最少一個的工人都是五百多人。雖然自己的作坊生產能力是全國最強的，但這些都是用人數和高強度的勞量堆出來的。工人每天工作的時間都必須維持在五個時辰以上，一天下來都累死累活的。

可現在看青夕這工廠，一條生產線的人少可憐，並且他們工作量也都少得可憐，與自己的工人相比，那就顯得無所事事了。

差距，這實實在在的差距啊！

這次參觀，雖然目前就兩條罐頭生產線和一條火腿腸生產線，整個過程半個小時不用就能看完，但賈易他們卻來來回回地在生產線跑著，怎麼看都看不，似乎還真打算把這些搞懂才罷休。

直到工人換班的時候，夕言覺得實在是無聊透頂，硬是把他們拉出來。

「小夕兄弟，你這種機器是哪位大師做出來的？這也太神奇了，簡直就是為生產罐頭量身定做的。完美，真是太完美！更重要的是，它能夠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停息地工作，這要比人強太多，你們青夕公司有這個機器，想不發財都不行。」出來后，顧元凡就不住嘆息道。

「呵呵，那顧老闆你有沒有興趣，我讓那個大師也給你的作坊量身定做一台？」夕言這忙半天，目的就是為了等他這一句話。

「啊？是不是真的？也能為我的作坊做一台？」顧元凡聽了，心不由得一跳，呼吸變得有點急促。

「在我家的時候，我不是問顧老闆有沒有興趣合作嗎？由我們青夕幫你提高生產速度，不記得了嗎？我說的提速，就是像我生產罐頭那樣的機器來代替你們的人工紡織作業。顧老闆，怎麼樣？現在有興趣了沒？」夕言把大家帶到工廠里的會議室上坐，剛才逛了這麼久，也都累了。

「這……這個……我想問一下，你這說提速，大概能夠提升多少？」顧元凡此時是完全相信夕言說的話了，再也沒剛開始那樣小瞧這在蠻夷之地（古時候中原地帶比較繁華，而沿海的南方這一帶都被稱為蠻夷之地）的小孩子。

「能夠提升多少？這個我還真沒想仔細算過，讓我先算一下。顧老闆你說你們現在的手工織布，一個人一天能織三丈的話，一個大作坊就算有一千人吧。那一天下來，最多三百匹（１０丈＝１匹）。而我們的機器，一刻鐘（十分鐘）生產四十五到五十丈，這應該沒問題。那一天下來……」夕言絕對相信比傳統的手工生產要快得多，至於快多少那就不清楚了，要等做出來了才知道。

「若是按照四十五丈來算，一天也有四千三百二十丈，也就是四百三十點二匹！」青蓮看到夕言想一下，她立刻心算出來。看來這段時間，青蓮的數學研究得很不錯。

「四百三十二匹？！」這個數字，顧元凡他做夢也不敢想像。他最大作坊的員工人數大約就一千人左右，可實際生產的布料最多的一天也只有兩百匹不到。他三個作坊加起來，總數也才勉強到這個數字而已。一台機器，就能頂得上我三個作坊，兩千人一天的工作量？這不可能吧？

賈易兩兄妹也被這數字給嚇住，要不是剛才看過罐頭的生產線，他們肯定會以為夕言在吹牛。

「這只是保守估計，可能還會更多。顧老闆，這就是機器的力量，絕不是人所能夠比擬的。機器生產，它能夠一天到晚工作，不用休息。可人就不行了，能夠連著工作六個時辰的話，那都是極限了。維持機器工作，則只需很少的人便能夠。顧老闆，這每個月可為你省下了好多的工錢。這省錢，應該是顧老闆你最想看的吧？對了，剛才我說的只是一台機器，要是有兩台，三台的話。顧老闆你覺得，還有哪個同行能有與顧氏衣行競爭的資本嗎？」夕言看到顧元凡已經完全心動，再給他加一把猛火。

是哦，如果真的像這裡的罐頭廠一樣，那一個月省下多少工錢？以自己每年給兩千多工人的工錢，那可是一筆高額的費用。要是用了這種機器，生產速度不但能夠提高，更重要的是每年能夠省下一大筆的雇傭費用。

要，一定要！顧元凡在心裡瘋狂地吶喊著，不過表面上卻強制讓自己鎮定。這麼多年來，談下成百上千次大生意的經驗不是吹的，這點心裡素質還是有的。

「如果真要是如小夕兄弟你所說的那樣，我倒是可以考慮要一台試一下。最近我的生意在擴張，生產上有點跟不上，而熟悉的紡織工人一時也難以招夠。對了，如果我要一台這樣的機器，那多少錢？」顧元凡表面上盡量裝作自己不是很想要，可要可不要的樣子，他可不想做水魚，任由讓夕言給宰割。

「顧老闆你財大氣粗，錢對你來說哪是問題？呵呵……這麼一條生產線，其實也不貴，看顧老闆你也認識月丫頭，就給你個保底價吧，收你成本價，四百萬貫錢吧！」夕言笑嘻嘻，很隨意地說道。這語氣，好像賣兩三文錢一斤的大白菜似的。

「四百萬？夕老闆，你還真會開玩笑。你這機器不會是黃金做的吧？這麼高的價，誰會要？」顧元凡還沒說話，賈易倒是先出聲了。

「我說小夕啊，你這分明就是坐地起價嘛。那鐵塊全部加起來，只怕十萬貫錢的成本都不沒有，你賣四百萬還好意思說成本價？虧你好意思！」月如在一旁也看不下去，感覺夕言這獅子大開口，開得也太狠了點。

「四百萬還貴？要不是看大家是熟人，我這麼一條生產線只要賣八百萬貫錢以上。正是因為我的生產線不是黃金做的，所以不能按斤來算它的價值。這當中所含有的技術，我敢保證絕對沒第二家。製作這麼一條生產線，我這要付出的不止是材料，還有技術和人工。月丫頭，你以為生產線說做就能做出來的？這當中涉及到很多複雜的問題，這些都是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就說我那條罐頭生產線吧，當初我就花了三百多萬貫，差不多四百萬貫錢。顧老闆，你是明白人，我出的這個價格應該是公道價吧？」夕言這麼說，心底卻偷樂，我要宰的就是你這樣的熟人。

「呃？讓我想想。不過這個價錢超出了我的預料太多，我三個作坊一年支付的工錢總共也不過才三四萬貫錢而已，就算加上其他額外開支最多不會超過十萬貫錢。你這機器太貴了，買了似乎不划算吧？」這麼高的價錢，顧元凡的心又開始動搖。

「我這機器又不是只能用一兩年？更何況這並不是你選擇我們生產線的主要原因，顧老闆你要是換上機器生產，那生產效率可是十倍、百倍地往上翻啊。我知道你們做布料這一行的利潤並不小，錢對你們來說根本不是問題。你們這最大的障礙是生產擴大問題，顧老闆我說的沒錯吧？你可不能只看到眼前一條生產線的購買價格，你應該更多關注今後的生產效率所帶來的利益啊。」夕言一點也不擔心顧元凡他不會要，就算他不要，要是賣給他的同行，人家肯定會很樂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