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言不由衷

暮雲也慢慢閉上雙眼，雙手輕柔環抱蕭逸哲的脖子，很自然的抬高下巴忘情回應。擠壓多日的想念頓時化作濃滾情慾灌襲全身，只覺得周圍安靜出奇，連偶爾水滴石面的聲響都透著濃濃愛意。

「啊！」

暮雲捂緊胸口，全身不由自主蜷縮起來，蕭逸哲忙停止動作，見身下一臉慘白的暮雲，頓時也有些慌亂起來。

「是不是碰到傷口了？」

暮雲痛苦的點點頭，只覺得胸前五臟六腑都泛著痛楚，剛剛甚至清晰的聽到肋骨錯位的聲音。

「都怪我，你傷還沒好，我應該控制住的，你要不要緊？我去把師父叫來吧！」

說著蕭逸哲便披衣起身，暮雲額頭上已經透出一層細密冷汗，卻不顧疼痛硬是拉住蕭逸哲的衣擺，極力搖頭道：「現在別去找他，萬一他問是怎麼傷到的，我該羞死過去了。」

蕭逸哲也著急的出了汗，望著暮雲，暮雲極少見到他如此方寸大亂，她十分心疼的伸手摸摸自己的臉，緊張的問：「那你現在有沒有好過一些？」

暮雲心中甜蜜，點點頭，說：「剛剛許是不小心碰到了，疼過一陣也就過去了，等明日再找那老道看看，應該沒有大礙。」

見蕭逸哲不語，暮雲裂出一絲笑意看著他，說：「我口有些渴了，你去給我倒杯水來喝吧。」

蕭逸哲點頭答應過去，暮雲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心裡很滿意，能夠這樣使喚當代皇帝的女人，自己怕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一個了。

想起他的遭遇，暮雲心裡又嘆氣起來，命運的不公正，不知道他應該怎樣調節？

「我來喂你喝吧。」

暮雲點頭之後，蕭逸哲便斜靠在石床頭，慢慢將暮雲的身體依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抱著她，一手慢慢喂著。低頭見暮雲的睫毛十分纖長，想起那日在大殿上見到的也是這樣的摸樣，不同的是如今她安然躺在自己懷中，如此親密無間。

「暮雲，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讓你因為我而受到一絲傷害，我要好好保護你。」

暮雲聽后，抬眼倒望過來，見到的是蕭逸哲一臉誠懇，笑眼如花，輕輕點頭。心想，不論你將來是否能夠做到，起碼現在你能有這樣的願望，我就已經沒有遺憾了。

春日暖陽，雖然是山間的氣候，在山洞外面還是能夠感覺到一陣陣暖意。暮雲已經能夠在蕭逸哲的攙扶下勉強下地走路了。

呼吸著清新空氣，整個人都心曠神怡，真希望能夠永遠這樣與世無爭下去。

這裡視線開闊，周邊圍著一縱約有百年的樹木，每一株都大約要兩三個人才能夠合抱得過來，暮雲此刻就坐在一塊石墩上，十分恬靜的看著空地中間薛穆和蕭逸哲揮舞練劍。

這真是一片世外桃源。

「丫頭！吃個桃子！」

暮雲回頭望去，懷中已經多了一顆粉嫩粉嫩的水蜜桃，看著十分誘人，暮雲笑著拿到手中，扭頭沖歐陽道人微笑致意。

這陣子他對自己的傷病也算是盡心儘力，倒也減輕了原先對他的厭惡感覺。

「一個人在這坐著傻笑，心裡想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歐陽道人倒也不客氣，直直坐在暮雲旁邊，暮雲卻也不反感。

她看著蕭逸哲正單手持劍，另一隻手背在背後，眼神凌厲，轉身之間衣袍浮動，聯袂翩玦，真是翩翩佳公子，不禁有些泛起花痴。

「師父你看，你徒兒的武功可是越來越好了。」

歐陽道人被暮雲這一聲師父叫的暈暈乎乎的，原先見蕭逸哲傷成那樣，只以為暮雲就是那紅顏禍水，才處處將她針對，後來趕走她之後蕭逸哲雖然面上不說，卻暗地裡不住唉聲嘆氣，心中早已經後悔。現在同她相處一段日子，發現她為人坦蕩不拘小節，確實跟其他女子不同，也便打心眼裡喜歡起來。

「那是當然，能夠稱得上是我徒兒的，武功造詣自然是差不了的。」歐陽道人一臉自豪。

暮雲先是會心一笑，視線逐漸暗淡起來，見蕭逸哲沒注意，悄悄對歐陽道人說道：「師父，你可知道蕭逸哲最近的打算？」

歐陽道人收斂了笑容，一臉驚訝的看著暮雲，說：「你怎麼突然這麼問？是他跟你說了什麼嗎？」

暮雲搖搖頭，說：「他雖然沒有對我說任何話，可我能夠感受到他心中必定壓抑很多，連笑容都是在我面前極力偽裝出來的，遭逢巨變之後，他再沒跟以前一樣對我任何事情都暢所欲言，我不要只是這樣子靜靜仰望著他，我想要為他做點什麼。」

歐陽道人凝望暮雲許久，沒有說話，只搖搖頭起身離開，但是暮雲分明從他眼中看到一抹讚賞的意味。

夜間，暮雲依偎在蕭逸哲懷中，他已經睡著了。他的睡像很好，平躺仰望上方，呼吸均勻，雙手很自然的平放於兩側，神態安詳。

「你看夠了沒有？」

蕭逸哲仍是閉著眼，眼角卻掩藏不住微笑。

暮雲被打斷神思，先是有些吃驚，繼而臉上掠過一絲難為情，而後卻倔強說道：「我看看怎麼啦？難道你還不許嗎？」

蕭逸哲笑著側過身來，柔和的看著暮雲，輕撫她的臉頰，說道：「大半夜的不睡覺，在想什麼呢？」

暮雲想了想，說：「我剛剛做了一個夢，醒來之後有點害怕，但是見到你就躺在我身邊，我便一點也不害怕了。」

蕭逸哲聽了，笑容慢慢在臉上展開，笑道：「那你說說，做了什麼噩夢，我來幫你開解開解。」

暮雲垂目，神情有些暗淡，試探著說：「我爹死了，我全家上下應該都被姚獻控制住了，如今不知道是死是活。」

蕭逸哲果然就如自己心中料想的一樣沉默不語，連剛剛好不容易擠出的一絲笑意也被掩藏，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我們已經如此親密，有什麼話是不能夠跟我說的？

他重新凝眸神情望來，在暮雲額頭上吻了吻，長嘆一聲，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如今你安然無恙，我也別無他求，只希望你能夠永遠平安快樂。」

「可是僅我一個人平安沒有用啊，我要我們兩個人都平平安安，我不希望你有事情瞞著我，我會擔心。」暮雲眼中急切，望著蕭逸哲的雙眼也撲朔不定，心裡沒有一絲把握他能對自己名言。

果然，蕭逸哲愛憐的看著暮雲，笑道：「說什麼傻話呢，如今我不就在你身邊嗎？」

暮雲急了，說：「我不要你只是一時在我身邊，我要的是永遠。」她抓緊蕭逸哲的手，說：「我們就在這裡好好獃一輩子，再也不管外面那些事情了，好不好？」

蕭逸哲笑而不語，笑容凝固在臉上，讓人十分心疼。

「你別胡思亂想了，早些休息吧，山裡的鮮花應該都開遍了，明日天氣若好的話，我帶你到外面走走，對你恢復病體也有幫助。」

暮雲心裡不滿意蕭逸哲的回答，見他一臉柔情，又不忍心繼續糾纏下去，只要硬生生的將心中疑惑壓下，一夜翻來覆去幾乎沒有睡著。

第二日早晨，果然是一個好天氣，暮雲是被陽光照射刺醒的，伸開一個大大的懶腰趕走疲憊，側望蕭逸哲已經起身出門，想著昨夜自己一個勁的猛鑽牛角尖，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洗漱完畢之後，暮雲也走出了山洞，空曠無一人，再走到薛穆和歐陽道人住著的洞口，也沒有人。

「奇怪，一大早的，他們都去了什麼地方？」

暮雲心裡疑惑，也漫步走了出來，穿過樹林，平常活動的範圍內都不見另外三個人的身影，心中竟然泛出一絲擔憂起來。

隱約間附近像是有人聲傳來，斷斷續續的不止一兩個，像是有了除蕭逸哲他們三人之外的其他人。暮雲連忙駐足細聽，躲在一顆大樹背後探看聲源那一頭。

透過薄霧，果然就見到了兩個穿著便衣摸樣的年輕人，正在俯首對蕭逸哲彙報著什麼。而蕭逸哲則一臉凝重，細細聽著並不答話。

看樣子，來人像是對這裡十分熟悉，自己來了這麼多日子，竟然不知道此處早已經有外人造訪，還以為這世外桃源是自己和蕭逸哲的安寢之地，沒想到終究還是要遭受俗世紛擾不斷，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身後有人輕拍自己的背，暮雲嚇得幾乎要叫出聲來，後面的人忙竄上前來捂住暮雲的嘴，一面示意她不要說話，暮雲這才看清來人是薛穆，他手中還拎著一隻被一箭穿心的野雞。

薛穆似乎意識到這樣捂著暮雲的嘴有些失禮，便放開她，同時也見到了遠處的情景，臉上沒有一絲疑惑，反倒對暮雲說：「這裡不是你應該出現的地方，快跟我回去吧。」

暮雲卻一把將薛穆推開，雙眼泛淚，問：「你們一定有事情瞞著我，對不對？你告訴我吧，我不要什麼都蒙在鼓裡，我也可以幫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