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傾慕

98、傾慕

那殺手像是個啞巴,一聲不吭,只顧著砍人,眼看暮雲就要被捉住了,癱坐在地上,臉挨靠在窗戶轅上,閉眼認命。

窗戶紙被「騰」一聲的捅破,從外面竄進來一個人,十分敏捷的伸手抵擋殺手銳利的刀光,暮雲趕緊睜眼,大聲喊道:「姚俊臣,你要再晚來一步,就等著替我收屍吧!」

姚俊臣白了暮雲一眼,專心跟殺手糾纏,那殺手見狀,似乎眉心一抿,不願同姚俊臣爭鬥,隨意抵擋兩下,將他逼退之後便翻窗出去了。

暮雲站起來,用力拍拍身上的裙子,小跑到姚俊臣面前,使勁推了推他的肩膀,說:「傻看什麼呢,那人要殺我,還不快點去追?」

姚俊臣仍然是看著那人逃竄的方向,喃喃說:「他的武功遠在我之上,可他為什麼要逃走?」

暮雲搖搖頭,回身望了眼這一片狼藉的地面,姚俊臣突然伸手抓住暮雲,說:「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你跟我連夜離開。」

暮雲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姚俊臣半拉半推著到了院子中間,聞訊趕來的下人們全都聚集在這裡,見到姚俊臣,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顧兒從人群之中竄出來,一臉緊張,可憐巴巴的望著暮雲。

姚俊臣大手一揮,「都各自散去,回房不準出來。」

眾人互相望望,都不發一言的低頭離開了,經過短暫的沉思,暮雲也冷靜下來,用力抽開姚俊臣握著的手,見他望過來,淡淡的問:「剛剛那個殺手,你一定是認識的吧?」

姚俊臣眼神有一絲躲閃,不願直接面對暮雲,說:「別胡說,快跟我離開這裡吧。」

頓時聯想到縈碧軒那晚的驚魂,暮雲提高了音量,「你是不是在故意瞞著我什麼?你若不告訴我,我自然有辦法能夠知道。」

說完轉身便要回房,姚俊臣焦急的擋在面前,「我說的話你都聽不見是吧,我說這裡不安全了,我要帶你離開。」

暮雲站定,冷冷的盯著姚俊臣看了一眼,說:「姚大人,雖然你名聲很臭,跟我相處時日不多,可我仍然願意相信你是當我是朋友,我對朋友想來坦誠,也絕不願意被朋友欺瞞,你若不肯誠心,就不用來管我的死活。」

「丫頭……」姚俊臣急的臉通紅,暮雲見了,不禁有些心軟起來。「你就信我一回好不好,總之我發誓絕不害你就是,跟我離開這裡吧。」

暮雲沒有回答,姚俊臣便拉著她飛快的消失在深夜之中。

兩人共乘一匹白馬,暮雲心裡實在佩服姚俊臣的馭馬水平,想著有空跟他學上兩招也是夠用的了。這深夜沒有路燈沒有探明燈,幾次都差點要撞到密密麻麻的樹榦,卻被他輕巧避開,只聽得耳邊呼呼的風,還好他很細心的將披風反搭在自己身前,才不至於感到太寒冷。

「我們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被披風牢牢包裹著,暮雲說話都透著十分的稚氣,約是覺得跟暮雲在這深夜單獨相處感覺太過愉快,這條逃亡之路在姚俊臣心中極為享受,他笑道:「我帶你去我想要去的地方。」

暮雲心中想要去的,卻是蕭逸哲在的地方,一臉惆悵的說:「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想去哪裡。」

兩人皆是沉默不語,馬不停蹄的奔跑了半宿,暮雲感覺再顛簸下去,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翻騰出來了,忙叫了停,姚俊臣便下馬展開懷抱將暮雲抱下地來。

雙腳踏到地面,暮雲仍然覺得有些恍惚,歪歪斜斜的扶著樹榦坐在地上,覺得自己特別沒用,該是要好好花功夫鍛煉身體了。

姚俊臣從馬上取了水壺下來,揭開蓋子先遞給她,暮雲無力的擺擺手,人虛浮著說:「我現在不能喝水,一喝一會准要吐出來。」

姚俊臣便蹲在她身邊,關切的看著她不語,暮雲自顧自的說:「放著好好的屋子不住,偏要大半夜帶我瞎晃悠,我都已經去了半條命了。」

姚俊臣噗嗤笑出聲來,進而在暮雲不可思議的注視下大笑起來,暮雲有些生氣,正要質問,姚俊臣卻笑著說:「我真的很少見到像你這樣的女人。」

暮雲聽了先是愕然,此時她是能夠感覺到姚俊臣的真心,卻迴避著說:「姚大人這話,怕是已經對很多人說過了吧?」

姚俊臣竟然泛出一絲驚喜,「這麼說,你是在吃醋嗎?」

「我……」

暮雲凝神對視姚俊臣雙眼,這是一雙清澈的眸子,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顯得格外明亮,滿懷期待。暮雲沒有想到,如姚俊臣也會對自己動了真心。

想著他為自己做的一切,突然不忍心叫他太過傷心,也不想給他希望讓他日後失望,暮雲只好閉口不談,不去解釋半分,也不默認。

「你倒是說話啊,是不是?」

「大人,我休息夠了,我們還是及早動身吧。」

說著自己已經順著樹榦爬了起來,卻因為起身的太急,腦袋暈血身子憑空晃了晃,姚俊臣很快攙扶上來,此時暮雲整個幾乎都倒靠在姚俊臣的懷中,極為曖昧。

姚俊臣順勢抱住暮雲,情深在她耳邊說著:「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刻等了好久,我還以為已經等不到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對你這樣一個樣貌家世都不算太出眾的女人動心,這世間上的事情確實很難解釋,此刻只要有你在我身邊,無論刀光劍影,我都不足為懼,因為我能保護你,請你相信我。」

想要絕情拒絕掉一個在眾多少女心中如傳奇一樣的男子,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暮雲此時深深體會到了。

她可以痛快的去愛心中所愛,恨心中所恨,可是對一個並沒有真正傷害過自己,處處照顧處處維護的男人,暮雲自問沒法對他太過決絕。

「可我……」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你相信我,我比他更能夠照顧你。」

暮雲感覺自己心都要融化了,姚俊臣實在是一個性情中人,明知道自己心有所屬,還這樣執迷不悟,執著的讓人為難,讓人心疼。

此刻她唯有拚命記住蕭逸哲的笑容,來堅定自己的意志。

她奮力掙開姚俊臣越來越緊的懷抱,轉身直面他說:「你既然已經猜到我和蕭逸哲之間的關係,為何要對我苦苦糾纏下去,你明知道這樣是不會有結果的。」

「我不在乎!只要你心裡能有一絲絲我的位置,我不在乎你跟過他!」

不知道是不是黑夜的朦朧和掩蓋,讓人能夠拋開俗世紛擾直面自己的內心,還是黑夜的渲染,讓人無意識的欺騙自己說出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來。

面對姚俊臣如火一般的急切眼神,暮雲心中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冷麵瞬間土崩瓦解,她無助的搖頭說道:「請你別為難我。」似乎在拒絕,又似乎在哀求,這個世界上重情義的人實在太少,她實在不願意看到因為自己而失掉一個。

枯枝嘩嘩作響,不合時宜的破壞了這深夜的寂靜美好,暮雲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姚俊臣卻警惕著望向周圍,凝神傾聽一會,臉色大驚,不由分說的拉起暮雲的手就朝馬邊走去。

暮雲不明就裡,以為他要做什麼,忙嚇得大叫道:「你放開我!」

姚俊臣伸手捂緊她的嘴,小聲安撫道:「別出聲,後面有人跟蹤我們。」

暮雲嚇得面露懼色,急忙點了點頭,姚俊臣便放開了手,將她橫抱於馬上,揮鞭駕馬而去。

很快,暮雲就知道了姚俊臣並不是在危言聳聽,過了不到一會,暮雲便能夠清晰的聽到身後不止一道馬蹄聲緊逼過來,大有趕超的趨勢。

胯下的白馬雖然是名駒,始終駝了兩個人,不如身後身輕矯健,暮雲緊張的回頭問:「追我們的都是些什麼人?你可認得?」

姚俊臣沉默不語,只專心駕馬,暮雲回頭看身後,已經清晰可見那是三個黑衣人,跟剛剛在院落刺殺自己的,是相同的裝扮,應該就是同一伙人。

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這些人分明是沖著自己而來,什麼時候得罪了誰,竟然有人非殺掉自己不可?而這些人,跟姚俊臣又是什麼關係呢?

「你不用那麼為難的護我,若我真的命里有此一劫,我也認了,你放我下去吧,我不要連累你。」

「傻丫頭,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不管,再說他們奈何不了我的!」

暮雲把心一橫,威脅道:「你若再不肯跟我說實話,我便跳馬下去,摔死了也認了!」

只有真心愛護自己的人,自殘的威脅才能夠起到作用,暮雲突然覺得自己內心好陰暗,為了自己的私心,竟然也學著不擇手段,傷害無辜。

可那日在縈碧軒,昕秀用最慘烈的方式保護了自己,若此生不能夠揪出那幕後主使者為她報仇,那當日死的人該是自己!

「你一定要這樣嗎?就不肯聽我一次!」

暮雲閉眼,任由冷風刮面,無比決裂的語氣說道:「這輩子我只聽一個人的話,這人不可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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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隼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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