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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已經發現了？

什麼時候？

看着清歡如此平靜的臉色,柳梢想到也許從他在遊戲里一直躲着她的時候，他心裏就已經基本確定了。

可是那不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嗎？她在這兩天裏也沒暴露什麼啊,就連白骨碎雲是她這件事,清歡應該也是不知道的。

柳梢也故作冷靜的微笑一下,「怎麼發現的？」

清歡人雖平靜，聽到她親口承認，眼睛裏卻還是有些明明滅滅。大概心裏有個地方始終是不能夠相信吧。

他輕輕笑一下，臉上的笑容不知是無奈還是落寞,「——原來師傅也有小梢的那一面，我以前總是把師傅看得那麼高,真的錯過了好多,不知不覺竟然叫了師傅那麼久的小梢都不自知……」

笑容里苦澀漸漸浮現，是他沒有早點明白,師傅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如果早點明白，他也不會錯過這麼多。更不會想到，只是錯過一時，也就錯過了一世。

「清歡……」

柳梢微微蹙了蹙眉頭，正要開口說什麼，洗手間的門已經打開。

高大滿從裏面走出來，面色依然不怎麼好看——「這是雙人間，今晚就讓沈瑤在這裏睡吧。」他才不要再背她呢！

「誒？這怎麼行啊學長，孤男寡女的你要把沈瑤放這裏？清歡也不方便照顧她啊！」

「那你也留下不就得了！」

「不行！！那不還是孤男寡女嗎？？」柳梢這次的反對聲比剛剛還大，這可就不只是孤男寡女了，還特么是曾經互相暗戀的人！

現在她可是個有家室的人啊！！

學長你是全劍緣最後一個不知道她和清歡那點破事的人嗎？？

高大滿看白痴一樣的看着她，「會不會數數？三個人叫孤男寡女嗎？你是不是滿腦子就剩孤男寡女了？清歡又不是外人，用得着這麼意識過剩去在意男女那點破事嗎？」

——卧槽啊！學長你自己好男男那口，男女意識有問題，不等於所有人都不介意啊！！

醉得跟死豬一樣的沈瑤能算一個人嘛！？

柳梢死拉住正要走人的高大滿，「不行學長，你得幫我把沈瑤送回去！」

「我幫你送？怎麼送？這個時間女生宿舍能讓我上去嗎？就是送到樓下你自己背，給舍管看到沈瑤這樣，會不通報批評？」

柳梢愕然了，她一時沒想那麼多，可是高大滿說的卻沒錯。

學校雖然平時管理比較寬鬆，可你要非往人眼皮子底下送，他們還是很不吝於給你通報一下的。

一個女學生在學校被通報，怎麼都是一件影響不好的事。

柳梢只能放棄，一時鬆懈就被高大滿抽回手開門走人，剩下她和清歡面面相覷。

她現在可以把沈瑤扔這兒自己走嗎……清歡沒那麼禽獸偷襲一個酒醉的女人吧……

清歡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居然擺着一張無害的臉問：「知道你在這裏的話你男朋友會生氣嗎？」

「不會！我們情比金堅！」

清歡若有所思，「這麼說來他就是風煙俱凈啊……」

這麼一想，似乎就有點感覺到風煙好像有在黑他啊……

「……清歡你的表情不要那麼高深莫測，一點都不適合你。」

清歡於是用手按了按臉緩和一下面部肌肉，依然還是單純無辜又無害。

柳梢無語，但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已經感覺不到尷尬，她怎麼樣也沒有辦法完全無視自己的好奇，「你到底怎麼發現我的？」

「其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有那麼一點感覺了，只是師傅你精分得真的有點徹底啊，我都不太敢往那方面想。」清歡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像真的只是閑話家常，讓人已經感覺不到什麼曖昧的氣氛。

想想也是，旁人察覺不出，可清歡畢竟是喜歡過她的人。

曾經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就算用了變聲器，放緩了語速斟酌著詞句，一些細微的習慣還是會不經意的流露出來。在日常的相處中這些讓人感到熟悉的東西漸漸累積，加上風煙俱凈成為指揮之後越來越經常上麥，清歡好歹也見過了月上梢的男朋友有過交談——這些東西累積到最後總會變得只剩下一層窗戶紙。

對於清歡來說，這層窗戶紙，就是真若相惜。

「——其實是因為真若相惜的事，我才恍然大悟小梢就是師傅的。」

柳梢顯然誤解了他這句話的意思，當即詫異地問：「真若相惜發現我了？」——沒道理啊！

「不是的，真若相惜沒有發現師傅，是因為你們拆穿了香思雪是真若相惜，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香思雪和真若相惜明明看起來有那麼大的差距，其實卻有很多地方都會不知不覺的暴露出一些本性——這樣的情況跟師傅你和小梢太像啊。所以就像是捅破了窗戶紙一樣，一下子什麼都聯繫起來了，再回想跟小梢相處的那些細節就很明顯了。」

柳梢心情複雜的瞅著清歡，真是個心思細膩又聰明的孩子，也難怪會跳級上學了。

其實月上梢和柳小梢的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只是本身，連交男朋友的時間都差不多，上下線的作息也差不多——不刻意去聯想，那當然就只是巧合。可是一旦注意了，還是很容易發現點什麼的。

她就這麼被清歡察覺了還不自知，也實在是不會想到居然會因為真若相惜的穿幫而把她牽出來，清歡的思維還真是發散。

兩個人就這樣說穿了倒也好，省著都藏着掖着處處小心，一旦想開了柳梢也豁然輕鬆起來。

柳梢隨口問著，「你什麼時候出國啊？」

「總得明年，還有幾個月呢。不過學校那邊已經不用去了，就先把宿舍的電腦處理了。」清歡看着她輕鬆下來的表情又悠悠地笑，「不過，我這次特地跑來，倒真是存了心思想會不會遇到你，好當面確認個清楚。」

剛剛放鬆下來的柳梢又囧了——所以你娃是故意來那麼晚還拖着不走的了？

那他的人品還真好，柳梢平時根本不怎麼跟高大滿聯繫的，他堵在高大滿身上難道以為高大滿會把她也拉出來一起見他嗎？如果不是因為沈瑤，恐怕他就白跑一趟了。

柳梢也乾脆無賴起來，「那你現在確認了，想怎麼着啊？」

——她就是柳小梢，她就是騙他了，那她也不是故意接近他的啊，說起來還是清歡自己非要送上門來當這個師傅的呢。

她這兒還裝無賴呢，哪知道清歡竟然無比慈良地伸手去摸摸她的頭——柳梢下意識想躲開，又不好躲得太顯眼免得兩人再次陷入尷尬，只稍稍動了一下就停住，那隻手還是落在了她頭上。

這回倒不像在面對師傅，反而像是對着自己的小徒弟了——

「我想，我也是該放手離開的時候了，這裏應該已經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這句話，不管是對月上梢，還是對柳小梢。

真的不再需要他了。

他只是端正了嚴肅的態度最後問她一句：「你現在，過的好嗎？」

他笑容里隱隱的落寞讓柳梢稍稍怔了怔，她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於是肯定的點頭。

——她和蘇落揚也許交往得比較突然，但感情一直都在交往中不斷增加，每天多一點，每一點小事多一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早就不是在「交往看看」，她是很認真的喜歡蘇落揚的。

清歡得到了答案就淡然收回手，似乎輕輕的「嗯」了一聲，移開了視線算是結束了談話。

「我再去開一個房間吧，你跟瑤姬睡這裏。」

柳梢對他的提議忙不迭的點頭，她最近的腦子真的是很遲鈍，這麼簡單的解決方法都沒有想到。這絕對不是她變笨了，只是腦震蕩的後遺症而已！

看着清歡出去，柳梢這才俯身去幫沈瑤脫衣服。既然只有她們兩個在房間里，至少也得讓她睡得舒服點。

結果她正彎腰解腰帶呢，沈瑤睡了這麼半天似乎終於恢復了點意識，迷迷濛蒙的看見她就一把摟住脖子拽過去，柳梢差點就失去平衡直接撲在她身上。

「梢梢……梢梢你別不理我……」

「我沒不理你啊！你先鬆手讓我起來——」

沈瑤卻死不鬆手，柳梢起不來又怕壓着她，用兩隻手死撐著——

「我不是故意跟你鬧彆扭的，也不是想怪你帶婷婷去COS展，我就是心裏不舒服……梢梢我心裏難受……」

「嗯嗯……」柳梢含糊地應着，一邊撐住身體一邊還得騰出一隻手安慰地拍着她，其實她自己不交代的話柳梢都不能確定她真的在鬧彆扭。

「事兒都過去了，咱不想了，啊？」

「我過不去，梢梢哦啊……我過不去……我是真喜歡摧城的，可是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他看不上我的，我連視頻都不敢跟他視……梢梢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這一天會來，他全部的好都給別人……遲早會給別人……可是為什麼是婷婷……」

柳梢這回愣住了，沈瑤她知道白衣摧城是什麼樣的人？她知道才會一直不肯視頻也不給照片的？是不是她也在心裏抱過期望可以培養出真愛讓白衣摧城可以無視容貌的愛她，可是最終在他劈腿后她也只能斷了一切聯繫也斷了自己的念想。

她是努力想要斷掉的，可是柳梢卻把賴婷婷帶到了白衣摧城面前，這樣的局面都是她造成的……

柳梢愣愣看着喃喃念念聲音越來越小胳膊也漸漸滑落的沈瑤，她無力地坐在床邊，看沈瑤醉得眼睛都快睜不開，眼角的眼淚卻不停往下落。

——她做了什麼啊……沈瑤內心裏真正該怨的人不是賴婷婷，而是她啊！

…………………………………………

柳梢在這裏坐了一個晚上，看着沈瑤，看着手機，好想撥通蘇落揚的電話再聽一聽他的聲音。好像這個時候只有他的聲音才能平復她心裏的情緒。

可是她最終也只能這麼坐着，天一亮就給沈瑤留了字條，一個人先走了。

手機響過一回，是清歡。大概他們還沒有道過別，可是她不知道還要跟清歡說什麼，也就沒有接，手機也沒有再響。

雖然蘇落揚不在，但圖騰的醫護姐姐還是要來給她掛吊針的，柳梢配合地把吊針掛完，繼續趕衣服，做最後的收尾。

頭腦里只是放空成一片，什麼也不去想。

頭很疼，耳鳴也像是在加重，呆在這空蕩的公寓裏，這個世界好像突然之間真的只剩她一個人，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也沒有。

……

蘇落揚在家裏住了兩晚陪了陪父母讓他們看到他的確是沒什麼事，這才放他回學校。

他知道自己平時在學校陪父母的時間比較少，能多在家待一待也就多待待，只是心裏卻忍不住想要早點趕回學校，兩天來的電話聯繫似乎總讓人覺得不夠。

雖然一早就出發，到達學校時還是臨近中午了。蘇落揚在公寓裏沒有見到柳梢，倒是原本在衣架上的迎新會作品不見了。蘇落揚這才想起今天應該就是迎新會的日子了——

——柳梢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迎新會特別展示作品需要製作者本人來展示這一點！

尤其更痛恨的是，她是交流展的幹事啊！還要負責給一年級的學生引路和介紹，踩着幾寸高的高跟鞋和大擺尾緊身裙跑進跑出的她容易嗎？？

而且為了考慮視覺效果她只是挑選了外形最合適的鞋，根本沒有考慮舒適度的問題，她敢肯定自己的腳上一定已經開始起水泡了！

看看同專業其他同學，只要穿着自己做的衣服在屬於自己的展區或坐或站聊聊天；再看3D動畫專業的則守着展區的電腦屏動動滑鼠鍵盤來展示，最過分油畫系和建築系的那些人已經坐在作品前開始打瞌睡了好嗎！！

而她不但要當接待員，還因為穿成這種科幻系金屬女郎的關係新生都專門跑來找她——她一定要找到高大滿去抗議！！不帶這麼使喚人的！！

柳梢跑上跑下了一上午鞋跟都快要跑斷了，正氣勢洶洶的要去找高大滿，要麼換人接待要麼讓她換身衣服！

結果跑到三樓廣播室里見到悠哉悠哉翻3D雜誌的高大滿，他卻不冷不熱丟過來一句：「衣服不是你自己做的嗎，誰讓你自己做成這樣的。趕緊干你的活兒去。」

柳梢被這一句話直戳智商，吐血大敗而歸，悻悻地走下樓。

「柳梢，該你去吃飯了！」

已經吃完午飯從休息室里出來的同學喊了她，快到中午展館的人也少了不少，大部分學生只是上午來湊個熱鬧而已。

柳梢正要去休息室領盒飯就被兩個大一小男生叫住——「學姐，門口介紹欄上說的獲獎作品區在哪兒啊？」

「二樓。」

柳梢簡單客氣地說完正要轉身走，兩個小男生卻又上前一步，「學姐我們找不到，你帶我們去好不好！」

她瞅一眼兩個男生一臉興奮與羞澀交織，典型的剛上大學就躍躍欲試想要泡妞——毛都沒長齊就想找學姐下手？

柳梢眼光淡淡往他們身上一掃，高冷路線的裝扮，臉上銀色冷金屬系的妝容，一眼就看得兩個小男生笑容僵在臉上。

「我，我們，自己再去找找……」

看着兩個小男生灰溜溜地跑了，她正要繼續奔向休息室，面前又來一個小男生，剛開口叫「學姐……」就被她一個冷眼死光堵了回去。

——別以為她沒看到他們這群小男生都是一起的，還有幾個躲在一邊竊竊私語，一邊竊笑前人的失敗一邊在打賭誰能勾上她這個高冷師姐。

她乾脆直接冷眼瞥向那幾個竊竊私語的一堆，直接投放冷眼死光，警告他們她已經發現了他們的意圖，都還是老實點吧。

幾個小男生被她一瞥，開始悻悻左顧右盼裝路人。

高冷路線效果不錯，柳梢考慮如果還有下次，她可以試試做一套冰雪女王裝。

她正得意的轉身，就聽到身後傳來帶着戲謔的聲音——「這位學妹，那我可以請你帶我逛逛展廳嗎？」

柳梢回頭看到兩天不見的蘇落揚，那張冰冷的臉蛋一下子就破了功，冰雪消融似的露出了笑容迎過去，「學長你回來了！吃過飯沒有？」

「還沒有，剛到。」蘇落揚笑着看柳梢走近，這身衣服套在模特上是一種感覺，穿在柳梢身上自然又是另一種味道——緊緻而流暢的曲線，難怪那些小男生都盯着她。

他是該誇讚自己的女朋友手藝好還是身材好呢？

「學長我們先去吃飯，你有興趣下午我帶你逛展廳，這次真有幾件不錯的作品值得看看呢！」柳梢挽著蘇落揚先去休息室換下這身要命的衣服，熱情親昵的動作看得一旁角落裏的小男生們心碎流淚——

嗚嗚——他們認得這個男人的臉！就是二樓牆上掛着的獲獎照片里的男人！

他們其實早就踩好點了，就等著上了二樓對美麗的學姐說「我是將來要登上獲獎照片的男人！學姐等著看我的成就吧！」

可是獲獎照片還沒登上，美麗的學姐就已經被照片上的學長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