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顧清秋見她沉默不語,淺淺一笑道:「為何不說話呢?這不是你的性子啊。」

趙安陽怎能聽不出她語氣中的痛,心中好像忽然有些明白今日之悲從何而來,也顧不得那麼多,一把將她抱進懷中,聲音很是沉重的道:「清兒,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一日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一道冰冷慢慢的淌過臉頰,長睫緊閉,如蝶翼一般微微顫抖。「真的么?你可知道她已經有了孩子。我的孩子剛剛死去……你卻一定要在這樣的時候愛惜她么?她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趙安陽!你真的是這麼想的么?終究是我看錯了你!」

顧清秋的聲音悲慟,喉嚨湧上一口腥甜,難過至極的時候,大概就是這樣的境況吧。若是一夜,自己倒還能相信是情到動處,難以控制,掩耳盜鈴像個傻子一般,還能將自己的心騙過去,不去想不去聽。只是那蘇白櫻所說不假,一次便能有了孩子的幾率又有多大呢?

心口是一陣冰涼。

「孩子?什麼孩子?清兒,你究竟在說什麼?」趙安陽滿臉的疑惑之色,心中難免一緊,難道真如她所說,蘇白櫻有了他的孩子么?那一夜的錯事,竟然埋下了錯種?

心思全然放在顧清秋所說的那句「她有了孩子」之上,後面的話也沒有細細聽去,臉色一瞬間便變了。

這個女人究竟想要幹什麼?心中無比的後悔當日所做之事,一股怒意湧上心頭。抱住顧清秋的手緊了緊,雙手握拳,好像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一般。

壓抑著心底的怒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不影響到她,陰沉的道:「這些話都是她告訴你的?所以今日你所見的就是蘇白櫻么?」

第一次後悔在老夫人要蘇白櫻命的時候將她留下,終究是自己錯了么?趙安陽心中一陣苦笑,一招棋錯全盤皆輸。

如今說什麼只怕面前的人也聽不進去了吧,只是他知道他實在不忍心看到顧清秋這般,哪怕是分毫的傷害他也不允許!他捨不得給的痛,別人更不能給!

本想再好好的安撫她,只是,現在卻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眼中的怒火早已壓抑不住了。

從他選擇和顧清秋在一起的那一刻,便在心中篤定,愛即不疑,對於她的信任從那一刻便建立起來了。

既然是自己做下的錯事,便又自己來解決吧,眼淚是他欠她的。

拍了拍顧清秋的背,輕聲道:「清兒,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若信我,便等我回來,這件事是時候做個了斷了。你的眼淚不會白流。那一夜的事,是我不對,我……定會補償你。對不起。」

最後的三個字,大概只有趙安陽自己知道說出來的分量有多重,他說他這一生最討厭的便是這三個字。

說罷,慢慢的放開抱緊她的手臂,緩緩起身便準備走出去。

肩膀一松,感覺到了那人的離去,心忽然感覺有點空了。是因為聽說了她懷了他的孩子,所以要去看看么?做個了斷么?怎樣的了斷……

隱約能聽到屋子外邊兒傳來的聲音,還是那麼冰冰冷冷的,好像剛才所有的跌宕起伏的情緒都是假的一般。果真是個偽善的人……不然怎麼能夠將這麼大的綢緞莊打理的井井有條,不然如何能做支撐這個大家族的主心骨?只是時時刻刻人前人後這般隱匿自己的情緒,她想,他一定會累吧?

外面的聲音漸漸地淡去,隨即是錦畫急切的聲音漸漸靠近。

抬起眼眸,望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雙眼通紅了,臉上還掛着婆娑的淚痕。疾步跑到她的床邊,跪坐在床榻下,嗚咽著嗓子不停的問著:「主子,你究竟怎麼了?你不要不說話,你不要嚇我啊,少爺好像很生氣的出去了,錦畫……錦畫很擔心你啊!」

顧清秋看着眼前對自己無比關切的丫鬟,心中微微一顫,有些心疼。想要勉強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告以她自己沒事,卻發現嘴角僵硬的怎麼努力也咧不開。

最後只得輕輕的搖搖頭,將她抱入自己的懷中,兩人的提問貼合在一起。一時間竟然分不清究竟是在安慰她,還是渴望只是藉著她溫暖的懷抱來安慰自己了。

浣紗居。

夜,已深沉,院子中的漸漸熄滅。

整個浣紗居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蘇白櫻此時卻久久不能入眠,不知為何,今日的心情好像特別好。院子中的丫鬟總是調侃她,是不是撿著寶了,臉上一直掛着笑容。

感覺離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步,感覺離他又近了一步,心中的喜悅能抑製得住么?

說來,那個小木匣真是幫了大忙。找在自己落難的時候遣身邊的丫鬟見自己多年來的積蓄都藏在了這裏面,裏面的銀票對趙府的姨娘來說雖說不多,但是對她這個落魄之人來說卻是一個大數字了。當年冒險給了那丫鬟一些錢,讓那丫鬟將這東西埋在歪脖子梅樹之下。心中雖然擔心過她會將這些東西夾帶私逃,但是那日一看,卻真的叫自己找到了。

這倒有幾分看的起當年那個小丫鬟了。

不管怎麼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古話能傳那麼久,不是沒有由來的。那夜,本想利用為老夫人尋解藥來打動趙安陽,卻不曾想他還能對她動情。大喜之極,便不禁猜測趙安陽的心中還是有她的,於是便想加快自己的計劃,若是那一夜有了孩子,那便事半功倍了!

只可惜,後來找借口稱自己身子不舒服,讓梔月幫着診斷了好幾次,肚子卻依舊沒有動靜。

於是蘇白櫻急了,試過很多次,終究沒有辦法讓趙安陽再次跟她行房中之事,只得兵行險招。算算日子那孩子不能超過一個月,既然趙安陽這裏下不得手,那便只能借腹生子了。

一日,夜晚難眠,本想在院子中散步,不知不覺的便走到了冷凝玉的院子前。

綠珠早已悄悄回來睡下,院子裏邊兒便只有冷凝玉一人。本來應該很安靜的地方,那一夜卻突然有了動靜。

走近房門一瞧,裏面確是兩個人拉拉扯扯的身影,看那身形,似乎是一男一女,女的藉著月光看去自然是冷凝玉,只著一件單衣,即便有孕,除了肚腹凸顯,那體態愣是姣好,只怕此時是個男人都會保持不住。男的看上去好像一副粗野之相。

爭吵聲,哭泣聲,不絕於耳,冷冷看去,那女子倒也剛烈,說什麼也不願意從了。抄起手邊的剪子便想同歸於盡,不要命的人是可怖的,即便那男人力氣很大,但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出了人命不是好玩兒的。

冷凝玉倒是一點也不心狠的朝着自己的頸項戳去,眼中泛著淚水,一步一步的竟然將那男子逼了出來。

蘇白櫻見狀連忙退到了院子外面,倚在牆壁上,側身看着裏面的一舉一動。

只聽得那男人威脅著冷凝玉道:「臭娘們兒!給臉不要臉,行……行……既然你不願意從了我,老子也不稀罕,不就是個妓女么!你裝什麼清高!我馬桂如今也算是馬廄的頭頭,你跟了我哪裏不好?竟這般不識好歹!帶着你肚子裏的孽種好好過吧!小娘們兒有你寂寞的時候,到時候可別來求我!別怪我沒警告你,今日之事,你若敢跟顧清秋和趙安陽提及半句,我定會要了你的命!」

臉上一直掛着狠戾的邪笑,雙眼充滿了慾望。雖在步步後退,但是眼睛卻分毫不落的盯着冷凝玉的胸脯上。

直到那女子發了狠的揮舞着手中的剪子,歇斯底里的朝着面前那個自稱馬桂的人大喊了一聲「滾!」,他才倉皇的走出了院門。

蘇白櫻饒有興趣的看完了裏面的精彩一幕,直到馮馬桂一邊啐罵一邊快步走出來的時候,心生一計。

眼眸一挑,瞥了一眼後面失魂落魄哭泣的冷凝玉。丟下一抹嘲笑,便挪動步伐悄悄的跟在了馮馬桂後面。

一路上男子的步子極快,好像有些顧慮撞見什麼人。

蘇白櫻眼見他就要走到浣紗居了,於是故意將腳一崴,發出了一聲嬌媚的低吟。

本就在冷凝玉那兒不得洩慾的馮馬桂此刻哪裏還受得住這樣嬌滴滴的聲音?身下的火熱一下又讓他充滿了慾望,莫不是那小娘們兒追出來了?

心中竊喜,心想着:他娘的,果真是個小騷貨……

拇指飛快的掠過鼻子,滿臉淫笑的連忙轉過身,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頭看看那個女人討饒的聲音。

不曾想,一回過頭到叫他失望了。

臉上的笑容漸漸沉了下去,警惕的看着地上的女子,緊張的道:「你,你是何人,大半夜的在此做甚?」

蘇白櫻卻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人,挑着眉梢,聲音有些嬌柔的道:「怎麼,大晚上的看見姑娘摔倒了,小哥你都不準備扶一下么?我的腳好像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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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門鎖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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