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祭品

第七章 祭品

我瞪大瞳孔看着沈崇黎,她抱着癱軟下去的誅熹,一點一點蹲在了地上。她的身體像是在輕微發抖,她用力拖了兩下,把誅熹的半個身子都放進了浴缸之中。暗紅的血液順着他身上的傷口不停地往外流着,我已經能夠聞到空氣中瀰漫着的那一小股血腥的味道了。

沈崇黎就那樣看着誅熹一動不動的屍體,她很溫柔地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龐,接着笑着朝我轉過了頭。「好冷……」沈崇黎歪著脖子看着我,眼神迷離。

她輕咬着下唇,開始自言自語。她說:「七百年前,有一個國士無雙,傲視群雄的男人。他曾為那個王朝打下浩瀚江山,結果卻被奸人所害,處以五馬分屍之刑。」

沈崇黎的眼睛裏有淚滴在閃爍,我看不懂她的感情。她抬手撫了一下自己的髮絲,說:「呵,卑鄙無恥的奸臣,昏庸無道的君王,呵呵……都是一群沒有腦子傢伙,哼,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他消失,結果卻不知道他已有了通天的本領。他雖然沒有能力以一敵萬,但他卻可以逆天改命,讓自己死而復生。」

沈崇黎的臉上露出崇拜和愛慕的神色,她繼續說:「這個人,便是我的父親,龍帝。他通過先天命盤算出了自己的命盡之時,所以他就提前準備了五個祭品,為自己將來的復活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沒錯,我們這幾個人,就是那五個祭品。」

我聽的一愣一愣的,還是覺得沈崇黎像是在說故事。七百年前的事情,光是他們怎麼活到現在的就已經很有問題了,更別說把一個七百年前的死人復活。

沈崇黎的表情很虛妄,她的瞳孔閃爍著暗淡的光芒,「沒關係的,有些東西你不相信並不代表他就不存在。不管你信與不信,這就是這個世界真實的原貌。」

她仰起頭看了看天花板,繼續說:「我們這些被做出來的祭品,有一個特別的共性,那就是肉身只有三十年的壽命,每隔三十年,我們都必須換一次肉身。而換肉身的前提,我想你已經在監控錄像裏面看的很清楚了吧,呵呵,殺人,放血,然後浴血而生,把自己的靈魂附着在新生的嬰兒身上。」

沈崇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她像是在追憶,她細著嗓子說:「扭曲的回憶,殘忍而血腥。」

我聽的發暈,頭昏腦漲的。如果說事情的真相真是這樣,那麼就能解釋的清楚為什麼恩慈他們會在錄像中那麼做了。我用力皺着眉頭,覺得整個人都心力交瘁,我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邊,更不明白沈崇黎接下來要做什麼。

誅熹竟然就這樣真的死在我的腳下了,我越來越覺得這一切都很不真實。就好像我一直都深處在一個無法逃離的夢境之中,而且這個夢很長,從我去到清倌寺,看到恩慈的第一眼開始,我就陷在了夢裏。至少在我死掉或者瘋掉之前,我都絕對不會醒來。

「我的父親死後,他的靈魂就被奸臣封印在了這個地方,相傳,靈魂附在容器之中,沐浴在祭品的鮮血里,死去的人便可以元魂換體,死而復生。」沈崇黎看着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就是那個容器。」

我和沈崇黎對視了幾秒,我顯然是有些愣住了,沈崇黎卻漸漸笑了出來。她一邊慢慢站起身,一邊從地上撿起那個匕首朝小柚子那邊走過去。「現在時間到了,我想,你也應該明白我接下來要做什麼了吧?」

她沒再回頭看我,而是直直地走到小柚子的身前,一手按着她的腦袋,一手拿匕首在她的脖子上一劃,激蕩的鮮血便瞬間噴灑了出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一切,我目瞪口呆,整個人已經嚇傻了。

沈崇黎就那樣面無表情的看着小柚子一點一點停止呼吸。鮮紅的血液已經噴灑了她一臉,她停緩了一下,開始朝恩慈的方向走過去。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歇斯底里地朝着恩慈狂喊:「恩慈!恩慈!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沈崇黎!你要幹嗎!沈崇黎你住手啊!你住手!沈崇黎--」

事情發展的軌跡沒有被我的吶喊引起絲毫的改變,沈崇黎甚至連看都沒看我,就那樣割斷了恩慈的喉嚨。我的吼音效卡在喉嚨里,鼻子裏越來越酸,眼眶開始濕潤,視野漸漸模糊,隨後我哽咽了起來。胸腔里像是被人撕碎了心臟,痛徹心扉,深入骨髓。鮮血還在不斷地從恩慈的脖子上噴湧出來。

我的聲音一下子就沙啞了,我嘶吼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恩慈……你把恩慈還給我……」

血液噴涌的趨勢隨着時間逐漸變弱了,最後變成了流淌的方式順着恩慈的脖子流到胸口,再滴落在地面上。她的腦袋沉了一下,再也不動了。我覺得世界在那一瞬間停滯了一秒,我的耳朵里突然聽不到任何聲音了,空氣粘稠的附着在我的皮膚上。眼淚和鼻涕在我的嘴邊融匯在一起,我的嘴巴微微張開,唇上的水分逐漸乾涸。

沈崇黎丟掉手上的匕首,一邊抹了抹沾染在臉上的血跡,一邊走到我的面前,跪坐下來。她把掌心按在我的胸口上,說:「呵,終於到了這一刻。」

她開始念着我聽不懂的語言,我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超過了負載量,崩裂的腦漿讓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噁心的讓我想吐。不知道沈崇黎在那裏念了多久,她又重新撿起了那把匕首,對我說:「再見了,呵呵,你和他,真的很像……」

她說完這句,還沒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就用匕首貼著自己的脖子猛地一劃,炙熱的鮮血一下子就朝我噴了過來。粘稠的液體沾了我一臉,隨後沈崇黎癱軟地倒在了我的身旁。

我要瘋掉了。

血,血,血,到處都是血。

恩慈死了,恩慈死了,恩慈真的死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小柚子也死了,誅熹也死了,還有懷真,沈崇黎,所有的人都死了,為什麼會這樣?到底為什麼?

我的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渾身上下也是冷到不行。他們五個人的血液順着浴缸傾斜的角度不斷朝我蔓延過來。

我瞪大瞳孔看着那一片濃密的暗紅色,撕心裂肺地吼了出來:「啊--啊--啊---」

視線逐漸暗了下去,黑色的斑點開始從邊緣湧現出來,接着越來越大,越來越黑,我知道,我昏了過去。那個熟悉的地方沒有再出現,山寨男也不見了蹤影。周圍昏暗極了,我感覺身體很冷,能夠感到皮膚上有堅硬的金屬觸感傳來。什麼聲音都沒有,靜的讓人發慌。

不知道這種狀態持續了多久,我感覺自己的胸口越來越沉,而且有隱隱作痛的感覺,接着身體開始發燙了,越來越燙,像是著了火,越燒越大。突然間有一股力量不知道從哪裏涌了出來,我一下子睜開了雙眼。

漆黑,深不見底的漆黑,讓人發狂的死寂。周圍什麼都什麼都看不到,只有陰森冰冷的恐懼緊緊包裹着我。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剛剛恩慈他們的屍體和浴缸全都不見了,而且我知道,我現在所在的地方已經絕對不是剛剛的那個老宅了。

我眨了眨眼,猛地坐起來。我伸手摸了摸地面,金屬的質感,這應該是那種商業大廈里才會使用到的地板材料。我緩緩呼吸了兩下,讓自己的心緒盡量變得平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想不明白,但現在似乎也沒有時間讓我去想那個問題。過了這一會兒,我的眼睛已經漸漸適應了這種黑暗的情況,所以漸漸地,我就能隱約看出周圍的一些輪廓了。這個地方的確應該是類似於辦公室的地方,大概在距離我兩三米的地方,那應該是一個辦公桌。不過奇怪的是,寬大的窗戶上竟然沒有投射進來一點點燈光,就好像是一個單面玻璃一樣。

我皺了皺眉,儘管心裏很亂,但我還是決定摸索著走出這個房間。我小心翼翼地站起來,然後貼著牆壁一步一步地往門那邊移動。我有點奇怪,之前看到沈崇黎殺了誅熹他們應該不會是夢境,那麼現在的情況又算是什麼呢?換句話說,會不會剛剛那些畫面其實都只是我在做噩夢?難道從那天我中槍開始,這一切就都是一場夢了么?

我用力皺着眉頭,越想越覺得事情很有可能是這樣。如果那一切都真的是一場夢,那麼現在的情況又算是什麼呢?我想起了盜夢空間里的情節,莫非是夢中夢?不會這麼神吧?我伸手在鬢角出抓了抓,決定還是先走一步再做打算。

我輕輕推開金屬門,外面仍然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我貓著腰,一點一點走出去,接着咽了一口口水。喉結上下躍動的聲音在這種場合變得異常清晰,而且特別詭異。我緩緩呼出一口氣,讓自己不要那麼害怕。

我朝左邊看了看,這裏的位置應該是一個通道的盡頭,左右都是兩個轉彎的路口。我猶豫了一下,一點一點朝着左邊靠了過去。畢竟男左女右,我也沒想太多。

然而就在我貼著左側牆壁把腦袋朝左邊望過去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就在我的身後傳來了另一個人的氣息。沒有一丁點腳步聲,就像一隻匍匐在我身上的鬼。與此同時,左側通道那邊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我瞪大瞳孔,一時間有種進退兩難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隻手從我身後伸了過來,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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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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