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你現在是不是滿意了？

「在回答你們的審問之前，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袁兆鋒看着坐在對面十分陌生的專案組成員說道，唐宇的小隊只負責抓人，然後就迅速將案子移交給了專案組的成員，因為涉案金額的數目巨大，所以市裏非常重視這次調查的結果。

袁兆鋒被關押在了郊區破舊的賓館中，拒絕一切探監和保釋，孫沁歌在掙扎之中被唐宇帶離了現場，眼淚模糊了她的整張臉，她無聲的抽泣柔弱卻又固執，偏過頭去不看唐宇。

「你不要耍花招，我們能帶你來就是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就算你現在一句話都不說，我們還是能夠起訴你！」專案組的成員看起來十分憤怒，不停地拍打着桌面，袁兆鋒只是靠在椅子上看着對面的兩個人，「如果不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會回答你們任何問題！」

「我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專案組的成員臉上閃過一絲冰冷的笑意，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玩物，只是這一切袁兆鋒絲毫沒有放在眼中，很平靜的看着他們。雙方的對峙陷入了僵局，誰也不肯退一步。

不多時，審訊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帶着眼睛，長得十分斯文的男人走了進來。兩個審訊成員看見進來的人，立刻站起身同時叫了一局，「李隊。」

「你們先出去，」被稱作李隊的人是負責這次案件的主要領導，臨時從刑警大隊借調過來支援這次調查任務的，他看起來文質彬彬，面上也從不浮現兇惡的神情。他坐在袁兆鋒的對面，推給了他一張股票的K線圖，上面是宋氏自去年年底到今年開盤之後的價格走向，這張圖標識出來的股票現狀與袁兆鋒離開的時候相差甚遠，已經跌倒原有價格的三分之一處了。

整個股票市場因為這個價格變動和走勢而鬧得人心惶惶，甚至波及到了其他股票的價位，大盤下降了幾百點。這件事情叫股監局和審計廳都十分重視，很快對宋氏進行了一次審計工作，得出的結論卻是問題沒有出在宋氏身上。

伴隨着股票的下跌還發生了另外一件事情，忽然有消息指出來宋氏購買的CBD重建工程的用地公司涉嫌巨額的債務擔保，總計有五個億的數目，目前所有的債務均已到期，融資鏈條因而遭到嚴重破壞，銀行開始拒絕為宋氏提供新的貸款。

與此同時，出於觀望態度的購買者對於宋氏拍賣的樓花和其他單元也都持有謹慎的態度，遲遲不入市的遲疑行為讓宋氏的現金流開始捉襟見肘，如果任憑事態的蔓延和發展，很快宋氏就會陷入絕境。

宋康正不得不開始出面撲火，解決源源不斷的財務狀況。

從股市到銀行，唯一沒有被掣肘的就是債券案，順利的為宋氏募集到了三個億的項目資金，但是此刻看來，即便是三個億的資金數額，也像是杯水車薪。銀行的借貸系統出現問題，現金流就像是沒有水源的一潭死水，很快就會用盡用竭。

新聞抓住了宋氏的把柄，迅速的跟上進行了報道。挖掘出了肖薇因為精神問題而接受醫院治療的事情，更是將之前肖薇與宋康正爭奪公司控制權利的事情搬到了台前來說，分析評論家的言論，一時之間落霞與孤鶩齊飛。

這座大山壓的宋康正根本喘不過氣來，連軸工作的累計時間已經超過了一百小時。

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是，公司在年前已經被宋康正拆分成了若干個子公司，彼此之間相互獨立，在通過了審計工作之後利用子公司良好的信用再次向銀行申請了貸款，終於初步解決了燃眉之急。不過，這也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還有第二步、第三步要走。

宋康正接受媒體採訪，將集團公司所作出的錯誤決策與子公司進行的CBD改建區分開來，試圖恢復股民的信心，最大限度的為自己爭取時間。

就在所有的事情有所好轉的時候，杜鶴林拿到了一份文件的複印件，她將他們交到了宋康正的手中。這份文件是袁兆鋒以個人名義收購了宋氏擔保的所有債務文書，換句話說就是袁兆鋒現在是整個宋氏最大的債權人。

這件事情決定了宋康正控告袁兆鋒的導火索。

在發現了第一個端倪之後，宋康正又找人查證股市大漲時候建倉的人，赫然又是袁兆鋒的名字，在股市漲到峰值的時候這個幕後黑手迅速將所有的股票拋售，從而引發了宋氏股票雪崩一樣的下跌。

在宋康正找到唐宇移交證據的時候，唐宇皺了皺眉頭，覺得整件事情極端的不合理，「袁兆鋒是個資深的操盤手了，沒理由把事情做的這麼明顯，而且他手裏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現金流，一次性操縱了將近十個億的資金！想要買下所有的債權就已經是很費勁兒的事情了，再要操縱股市，這……」他不知道自己的理解對不對，但是就一個普通人的現實常識，就算是金融市場也不可能發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也覺得，」宋康正點了點頭，「想要做到這件事情必須有強大的現金流支撐，而且還要有過人的操盤手段。」

「所以你仍然堅持要用這件事情將袁兆鋒繩之以法？」唐宇問道，面色不太好看，他想到了一個可能，但是很快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有聽說袁兆鋒的後期工作都是孫沁歌在接手，她很有可能已經想起了什麼，就像是宋康正推理的那樣，袁兆鋒害死了她的父親，她就依法炮製做一個雙面局，再將袁兆鋒請入局中。

唐宇排除這個想法是基於一個現實問題，孫沁歌沒有本事在兩位金融大鱷的眼皮底下暗度陳倉，她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和現金流的支持。更何況，他們已經調查過袁兆鋒和孫沁歌名下的銀行流水，整個過程看起來就像是袁兆鋒空手變出了幾個億塞進了股市當中一樣，而他所有變賣的股票資產，仍舊在銀行中存儲沒有發生過變動。

「對，」宋康正看着唐宇點了點頭。

「為什麼？」唐宇問道。

「你難道不好奇那個在袁兆鋒背後支持了他這麼多年的人到底是誰嗎？」宋康正問道，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兩人同時安靜了下來，經過仔細的思忖，第二天這份證據就出現在了調查小組的桌子上，根據這些證據，調查小組迅速的申請了逮捕令，開始着手抓捕袁兆鋒歸案一事。

此刻坐在審訊室的袁兆鋒聽到李隊描述完整個股市行情之後，無力的點了點頭，他皺着眉頭艱難的對李隊說道，「我認罪。」這位精明的商人的眼神一瞬間露出了所有疲態，靠在了椅子上長長的舒了口氣，他太小看她了，他搖了搖頭，輸的心服口服。

李隊皺了皺眉頭，「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對所有罪行供認不諱的話，量刑是非常重的。」

「我知道，」袁兆鋒點了點頭，他生在一個非常特殊的時期，目睹過多少人在金融市場上走到制高點又栽倒，最終被送入獄中，鋃鐺窮困。量刑有多重他非常清楚，可是他為什麼會被送進來，他現在也非常清楚了。

「你沒有什麼想說的？」李隊辦過這麼多的案子，遇見這種情況還是頭一遭，他一時之間有點懵，再次向袁兆鋒詢問道，袁兆鋒所做的只是搖了搖頭，十分疲憊，卻也彷彿是一種塵埃落定式的解脫。

唐宇幾乎是將孫沁歌生拉硬拽架回家裏的，一路上她不停地掙扎，想要掙開唐宇的束縛去尋找袁兆鋒，但是她纖弱的身體到底不是唐宇的對手，被緊緊的禁錮之後就再也動不了分毫了。

唐宇給宋思思打了一個電話，叫她立刻趕到孫沁歌家裏，宋思思一直在學校埋頭準備下半年高考的事情，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叫她有些疲於應付，寧可多花一些時間在那些枯燥無聊的數學題中，她發現這些邏輯算式遠比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通俗易懂的多，沒有算計和爾虞我詐，更加不用衡量自己會不會因為一個錯誤而悔恨終生。

當面臨選擇的時候，逃避反而是一種解脫。

宋思思到的比較早，她從電話中聽出了唐宇語氣的奇怪之處，所以沒有多問就匆匆趕到了孫沁歌的住所，她靠在門上，等待着兩個人的出現。不時的看著錶，然後探頭看着樓下。

孫沁歌從機場被押送到住所，整個人仍舊沒有平靜下來，甚至還有些歇斯底里，但是因為她不能說話，這只是一出沉默舞台劇，讓人看着心碎，就像是兩個戀人的生死別離，有種被人感知的絕望充斥其間。

宋思思見到孫沁歌愣了一下，她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怎麼了？」她看着唐宇問道。

孫沁歌看見宋思思，開始企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她從包里拿出鑰匙插進了鎖孔，推開門拖沓著自己的身體走進去，連拖鞋都沒有換就走進了房間，坐在沙發上出神的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燈。

唐宇關上房門，發出了一聲輕響。

孫沁歌轉過頭，用手勢比劃的問道，「你是不是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