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前言

買回來一隻罐頭，死也打不開，孩子在旁邊急的直跳腳，我說，別急，一定能打開，你耐心等一下……

孩子嘟著嘴站在一邊說：如果爸爸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打開！

一句話，把我的眼淚勾了出來，李旭鋒，你現在好嗎？

我生於八十年代，家在四川的一個鄉下，小時候媽媽死的早，我一直是跟著爸爸生活的。

在我的記憶里，媽媽是什麼概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晚上睡覺里想要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過年時家裡能夠像別人的家裡一樣洗洗涮涮、張燈結綵，在我來大姨媽的時候，我能害羞的找個人說……

很遺憾，這些我都沒都體會到，記得我十三歲那年，看見堂妹在嬸嬸的懷抱撒嬌笑鬧，我默默的走近她說：嬸嬸，你也把我當成親女兒好不好？等我長大賺錢了，我一定孝敬你……只求你像抱妹妹那樣的抱抱我！

嬸嬸一聽，大笑不止。

從那以後，我內心的話再也不習慣對別人說，哪怕是爸爸！

怎麼說呢，我小時候的事挺亂的，不知道從何說起……

但是換一個角度想想，其實也很簡單，就是一個沒媽的孩子在老爸的照顧下長到十六歲，然後到上海這個大都市來闖蕩！

我讀過書，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綴學了，因為每個學期要交幾百塊錢的學費，我怕爸爸辛苦，便主動提出不讀了。

爸爸為了照顧我，不能遠離家，所以一直都是在家的附近打打散工、砍砍柴……維持基礎的生活都難，談不上教育！

於是，在家養了六七年的豬、牛之後，還沒有身份證的我就被村莊上一個大姐帶到上海，加入了宏偉的打工行列。

沒有身份證，沒有文憑，人也沒長開，能幹什麼？

大姐剛開始很照顧我，後來日子長了，加上我沒有一個主動的觀念，讓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負累，所以，她的臉越拉越長，我感覺到了異樣，就跟菜市場的一個老太太幫忙賣菜，不要她的工錢，只求溫飽，老太太也好說話，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從此，告別大姐，我開始獨立了。

也許在大家看來，賣菜是種很簡單的商業行為，可是對於當時的我來說，充滿了一定的畏懼和膽怯。

第一：要懂得交流，識人說話。第二：算帳要溜，看秤要准。

那時我十六歲，這兩者都不行，因此，腦後方扎著的馬尾經常會被老太太揪的生痛，用她的原話說：我是她見過的最笨的丫頭。

我不知道別人的十六歲是怎麼過的？反正我很愚笨，被動，膽怯，害羞……人家來買菜，和我講價，讓我少零頭，要求送點蔥蒜，一般情況下我都會答應，因為我根本不懂得拒絕。

當時的害怕是有些逃避式的，菜場里也有競爭，有些好心的客人看我年齡小會優先選擇在我這裡買。

其他菜攤看不慣了，開始惡言惡語的對我，還會趁老太太不在的時候折斷我的一根紅羅卜或是踩爛西紅柿，老太太很精明，當她發現數量不對的時候就會逼問我，而我又不敢告訴她是有人故意針對我。

結果一個月後，我被她開除了。

那時候，我真正的嘗到了居無定所，食不裹腹的酸楚，這就是打工嗎？這就是賺大錢嗎？現實和理想的距離怎會如此遙遠？

我想到回家，想回到爸爸身邊，想為他做好飯站在村口等他砍柴回來，然後我們開心的吃著簡單但踏實的菜肴……

上海很大，火車站的位置哪裡還記得，如果我記得，當時真會衝動的想方設法溜進站逃票回家，可是，我既沒錢也沒有方向感，這就是當初懵恰恰的我！

餓了兩天後，我步行到人才市場，看見招工的單位很多，仔細一看還有個人的……

我慢慢挪到一位想招保姆的阿姨面前，鼓起勇氣問她：阿姨，你看看我能不能當保坶？

「你？」阿姨從石子台階上站了起來，前後左右把我看了個遍，撇著嘴搖了搖頭。

「我會做很多的事情，做飯洗衣……帶小孩子都可以，不信的話，你讓我試幾天，只管飯，不要工錢。」

「真的？」

「真的！」

「你哪裡人？多大？叫什麼名字……」阿姨語速很快的問我。

「阿姨，這些等試用通過了再問吧，你相信我，我是誠心的。」

「喲，好奇怪的女孩子，好吧，那你跟我回去，家裡的事還有一大堆在等著我呢！」

「好嘞！」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個阿姨的家住在一個很乾凈很衛生有保安的小區，那時候我沒有見識過花園小區，走到裡面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萃綠的草坪和盛開的花朵，讓我想起了家鄉的那片稻田。

想到稻田，自然想到了爸爸挽著褲管，滿臉皺紋，渾身泥土的站在田梗上無休止的勞作樣子……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滾了出來。

「喲，你這小娃子是怎麼了？別哭啊，被人看見還以為你是被我拐來的呢！」

「呵呵，不會的。」我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把淚水隱忍了回去。

跟著阿姨背後爬上三樓，她用手敲了敲門，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把門「吱」的一聲打開，看到是阿姨，他像遇到救星似的嚷起來：「你總算回來了！快，孩子要喝奶，你動作快點……」

阿姨一聽，連忙招呼我說：「進來，記得換鞋……」

我就那樣寒津津的進去了。

阿姨的家很大很漂亮，有鋼琴，有電視，有冰箱，有沙發……我在電視上看到的東西她家裡幾乎都有，我慢慢的走進去，不知道該坐哪裡，雙手緊張的緊緊捏拳。

戴眼鏡的男人抱著孩子從房間走了出來，一個勁的催阿姨，而阿姨正在手忙腳亂的解開襯衣，露出了潔白的胸部。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大人的乳房，而且她的對面還坐著男人，她覺得沒所謂我倒羞的不敢直視。

等喂好奶后，阿姨奇怪我怎麼還站著，笑著把我拉坐到沙發上問了我的一些情況，剛開始我不想講太多，但看她（他）們夫妻不像壞人，她問什麼我就回答什麼了。

聽我講著自己的故事，雖然不是很完整，雖然它連我經歷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但還是讓阿姨的聲音數度哽咽。

她說她是一個孩子的媽，知道沒媽的孩子長大是多麼的不容易，她說一定會對我好的。

可是她老公，好像對我不是很放心，問我家裡的事都會做什麼？

我說基礎上都會，就是不知道農村上的做法和城裡的會不會一樣……

他警告我說：「前二個保姆因為態度散慢、手腳不幹凈給開除了，希望我不要步她們的後塵。」

我像聽懂又像沒聽懂，只會點頭。

後來才知道，阿姨（名叫李清芳，後來叫芳姐）二十五歲，在一個公司搞設計，具體是哪方面的設計我不知道，因為懷孕生孩子她請了半年的假，眼看假期就快到了，才會急著自己親自去找保姆。

她要我做的活不多，就是買菜、洗菜、洗碗、拖地、洗衣服、偶爾抱一下孩子……

她的活可以帶回家來做，我只需做家務，不用帶孩子。

姐夫是一家公司的經理，人很精明話很少，和他說話我總是頭低低的，不敢看他的眼睛，總覺得他對我是在容忍。

剛去的時候，芳姐家的消費方式和額度很讓我的小小心臟受震撼，她對花錢很少計較，姐夫也是，而且經常會把錢「粗心大意」的放在梳妝台或是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