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想再見的笑容

四大、四州、四極。五海，仙人，妖魔。

夜間，少年躺在里的人特意準備的單人房間裏面，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他的腦海裏面不斷的回想着李木老人給他做的一些簡單的說明，很顯然那個老人只是認為他只是記憶混亂而已，說的時候對大概的情況只是簡短的略過而已，反而着重的講述著如今國家的底層人士的生活，似乎別有意味的樣子。不過少年也沒有過於猜測下去，而是認真的將一切記憶著，反而不斷的分析，大腦不聽的思考着自己應該要注意的地方，以免發生問題。夜近深，老人不在打擾了，回房休息，少年雖然還想繼續主導情報，也知道過猶不及的意思，便在感謝之後讓他離去。

「嘁，果然還是睡不着啊！」掀開身上的被子，少年坐在了床上，目光掃視到窗外，今晚的月色很不錯，雖然是夜晚，卻也可以看得到很遠。他歪頭想了一下，下了床，瞄到床頭邊的衣服后一怔，然後笑了下，那個叫做蘭苑的真是個不錯女孩啊，和叫玉葉的小丫頭還真不像是姐妹。也不介意是從來沒有穿過的衣服，少年將這套男性的古裝穿了起來，這種衣服有些類似他穿的休閑服，穿在身上也沒有礙事的感覺，倒像是一名行走江湖的俠客一樣。嗯……俠客是什麼？算了，既然想不起來那就是小事情。小事情的話，不用在意。

「地域十二國，海域五分，仙妖並存。這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世界，失憶的少年誤入異世界。唔，這樣的劇情無論怎麼看我都象是主角的樣子！」少年捏了捏眉心，有些詭異的說道。然後自己先笑了出來，使勁的搖搖頭將這個無聊的想法丟在腦後。主角什麼的也要有命當啊，他寧願在這種危險的世界當個路人甲，好歹還能夠活着。「所以，巧州國之行結束，還是早點去各國看看吧，這個世界危險了點！」冒險精神什麼的他一點也沒有，安安全全的活下去才是正道。

輕輕的推開門，少年伸了個攔腰，精神大好的他沒有什麼睡意，坐在了井沿上對着月色發起呆起來。許久，他吐了口氣，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還是睡吧，在這裏發獃只是喂蚊子玩。啊，真想找個人聊聊啊！」昨晚和今晚的差距讓他有些不適應了，人類果然是群居的生物，在遇到他人之時，不會再想一個人寂寞的走下去了。「走的時候要不要試試拐走蘭苑呢？」又是個詭異的想法浮現在腦後當中，然後被天罰了。地面突然有了輕微的震動，少年只感到身體不停的顫動着。他嚇了一跳，敏銳的感覺在這一刻給予了強烈的示警。

快逃，不然會死的！一定會死的！！在此刻，少年的大腦一片空白。

當少年恢復意識時，已經位於里數里之外，過量的壓榨著體力，本來這對他而言不算什麼的距離卻讓少年不住的喘著粗氣，相隔了這麼遠他還是感覺到了遠處巨大的震動。回氣之後，他有些擔憂的看向了里的方向，如果他當時的感覺沒有錯的話，里的位置應該正是源頭才是。

「真是個莫名其妙的世界，一點預示也沒有就地震！」少年皺着眉頭注視着那邊的方向，兀然他的瞳孔瞬間的收縮起來，嘴巴也不自覺的半張開。今晚是個好月色，所以可見度很高，再加上對方過於囂張的身影，他想看不見都是件難事。在銀白的月色之下，閃爍著紫色熒光的巨大蛇軀衝天而起，兩團巨大的紅色光蛇瞳環視着一周，最後直入天際。短短的瞬間的形象卻讓人產生畢生難忘的直視感，少年因為這種東西強烈的存在感而發了一會呆。

「地龍翻身……還是潛龍翔天！」好半晌，少年才喃喃的說出兩個辭彙，這一刻他自然知曉這傢伙就是讓里震源的罪魁禍首。他扶著額頭，對那頭飛入雲海的妖蛇產生了不知道是厭惡還是同情的感覺，他先前所說的兩個辭彙正是表明他心情的。若是第一個，那麼這個妖蛇該死，若是第二個……他真的是無話可說。希望這傢伙屬於第一種吧。

妖蛇的離去，大地的震動也隨之消失，少年也不敢在耽擱時間，最大速度的朝着里的方向跑去，不過沿途很多地方塌方或者產生巨大的裂痕，讓他廢了不少的勁才回到已經是廢墟一片的里了。木質和磚瓦的房屋本來就不是很結實的東西，在妖蛇從地下竄出的那一刻大多被直接掩埋掉了。那些人不消說已經很難救出來了，少年只好朝着還可以看見半邊形狀的房子之類的建筑前去查看，這些人對他可謂算是有恩，無論如何他都做不到袖手旁觀。

少年已經忘記了以前的直接到底是什麼人，然而他在搜尋生還者的時間內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自己的身體絕對不是普通人情況。一塊估計看起來很重的石塊，他居然在使勁的情況下將其丟出來數米之遠，還有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速度和耐力，這明顯超過了一般人的標準。

銘刻於心底的常識和自身所展現的特殊讓少年頭痛，意識開始混亂起來。少年一咬牙用一塊小石頭給了自家的額頭一下，用劇痛使自己冷靜，撕下手臂上衣服的一塊布，用來綁在流血的額頭，他拍拍自己的臉：「別胡思亂想了，記憶這種東西一定會復原的，現在救人要緊！」痛苦果然是個好方法，他再也沒有產生意識的混亂，兩手不斷的將妨礙物扒開，尋找着他認為可能會有人活着的地方，終於，他在一個廢墟下挖出了倖存者。

「……你們還好嗎？」少年乾澀的問道。他所挖出的不是一個倖存者，準確的說是兩人。玉葉和蘭苑。蘭苑只感覺黑暗中光明大放，一抬頭，看到了上面的少年，蒼白的臉色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讓您擔心了，使者大人，玉葉還好好！」蘭苑偏過頭，讓少年看到了她身下被被子包裹着，滿臉淚灰睡去的小女孩。少年嘆氣，我是問你們兩個啊！那種蒼白的臉色可不像是一點事情都沒有，而且那種濃烈的血腥味道可以講別人騙過嗎？不在多想這些事情，少年小心翼翼的將她們身邊的障礙清理乾淨，將這對姐妹救了出來。當看到蘭苑的身體時，少年的嘴唇動了動，最後也沒有說出一句話，後背上面巨大的傷口已經不是憑藉人力可以救治的了。就算他不是普通人，也是有心無力，這個讓他欣賞的女孩必然只有魂歸幽冥的命運了。

「只有我們姐妹嗎？」那種傷就算只是看着也會覺得很痛，蘭苑卻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反而還是帶着溫柔的笑容，詢問著別人的情況。

「目前看來，是的。」少年點頭。

「這是……君王失道嗎？聽人說，只有君王失道，國家才會出現天災，今年已經是個旱年了。」蘭苑似乎在喃喃自語着，然後笑着搖搖頭，似乎是牽動了傷口，她的眉頭蹙了一下，又看向了少年，認真道：「使者大人會不會奇怪我在面對這種情況還笑的出來。」

「有些！」

「因為，只能笑啊，母親在死的時候就是笑着的，保護我一直到最後的一刻，母親的笑是最美麗的，我不想死的很難看。」很顯然，她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使者大人，求求你，照顧照顧孩子吧。玉葉是個好女孩，她應該有個好的未來！」

「嗯！」不可能會拒絕的，少年認真的點頭。

「你是個好人啊，使者大人。」少女笑了起來，淚水不斷的垂落，「吶，最後問一下，我的笑好看嗎？」

少年一怔，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很難看，我再也不想看到這種誇張的笑。」

「嘻！果然，還是母親最漂亮……」

「是啊！所以，下輩子轉世成為漂亮的女人吧！」按在地上的手抓緊著一塊碎石子，拚命的握著。少年卻笑着對再也沒有回答的少女說着，「到時候，用最美麗的一面和我及玉葉再見吧。」

「……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