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鏡圓 為春色三分念奴嬌的加更鑽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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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元節剛過,冬雪漸逝,上京城內的章台街也是煥然一新。

本是大胤最熱鬧的溫柔鄉,搖身一變卻成了清一色的茶樓酒肆。少了過去酒醉金迷的靡靡之音,卻多了幾分回味悠長的茶香酒醇。

尤其是其中的絕世佳釀「迷神引」,酒色美如琉璃琥珀,酒香繞樑三日不絕,號稱「天下第一美酒」。

故而,章台街雖少了一擲千金的紈絝浪子,但慕名而來的墨客騷人卻是絡繹不絕。

而將整條街巷盤下來的,據稱是來自外邦的一對年輕夫婦,身為富貴閑人的他們,卻是常常出現在人潮湧動的賓客間,端個盤送個水什麼的,倒是忙得樂在其中。

「老闆娘,結賬!」

「來咧!」

穿着粗布衣裙的灧姬掂着手中的銀塊,笑得嘴都合不攏。

從她身後湊過來的敖滄,忍不住潑她冷水,「你樂呵個什麼勁,別人喊你幾聲老闆娘,你還就真將這兒當做是自個的啦!」

灧姬柳眉倒豎,叉腰瞪着一身跑堂裝束打扮的敖滄,「你給我端菜去,再被我逮著偷吃,晚上就給我睡地板去!」

「得嘞!」敖滄不在乎地聳了聳肩,「不過到時候,你可別又哭着嚷着要我抱着你睡……」

灧姬瞬時羞紅了臉,狠狠地踩了敖滄一腳,「你這大舌頭短些會死啊!」說着,又小心地瞅瞅四周,見並無他人聽見,才舒了口氣。

但灧姬的那口氣尚未完全舒出,身後就突然傳來慵懶的笑聲,「喲,這麼說來,是喜事近了呢!」

「小唯,弟妹,你們怎麼來了?」敖滄顧不得腳痛,就興沖沖地迎了上去。

灧姬紅著臉,趕忙攙過彌若,適時地岔開話題,「快快,上二樓的雅間,彌若你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聞多了這葷腥的味道。」

敖滄不解,「咦,為什麼不能聞?」

灧姬沒好氣地斜睨他一眼,「你懂什麼,還不去后廚端菜,沒見着忙不過來嗎!去去去!」

彌若莞爾一笑,「我可沒有這麼嬌貴,你們自去忙吧,我靠窗坐坐就好。」

相唯一臉嘚瑟地挑挑眉,「聽見沒,你們倆這折騰打鬧的冤家離我家夫人遠點,我可不想幾個月後抱個猴崽子出來。」

敖滄被相唯滿臉的得意勁給激著了,甩了甩肩膀上的抹布,「怎麼着,不就懷個崽子嗎,你都在我面前顯擺半年了,又不是懷在你肚子裏頭的,你嗷嗷叫個什麼勁!」

「你有本事,你也鼓弄出個看看!」

「弄就弄!」敖滄一把拽過臉已經臊得不行的灧姬,「媳婦,咱們明兒就弄出個龍崽子來……」

灧姬又狠踩了敖滄一腳,「弄你個頭!」說完,就羞得一溜煙地鑽進人堆裏頭去了。

彌若忍不住好意提醒敖滄,「去哄哄她吧,當心一不留神就被旁人搶了。」

敖滄撇撇嘴,雖然是滿臉不甘願,卻還是擠進滿座的人群去尋着灧姬的身影。

相唯小心地扶著彌若走向窗邊一處空閑的小桌案,輕聲笑道:「他倆倒真是一對冤家。」

彌若看着在人群中依舊嬉鬧的兩人,卻是有些擔憂,「敖滄的父親,不同意這門婚事么?」

相唯從袖中取出一套精緻的白玉茶盞,一邊溫著自帶的茶水,一邊無聲地嘆道:「敖滄雖然素來胡鬧,但他作為獨子,將來定是要繼承北海龍族的。可龍宮裏那群頑固不化的老頭,是萬萬無法接受一個魔族的公主,做龍宮女主人的。」

相唯見彌若神色黯然眼眶泛紅,趕緊開解道:「可你看他們如今也活得很是自在,雖無夫妻名分,卻比一般夫婦要快活許多。」

相唯說着又不忘補了一句,「當然,比咱們這對名符其實的夫妻模範還是差得遠呢!」

彌若朝他莞爾,「你這麼緊張做什麼,許是懷了身孕,最近總是對些事情很敏感了。」

相唯隨即也是一笑,將手中溫度恰恰合適的茶水遞至彌若手邊,「別說你了,我最近也有些神神叨叨的。」

彌若接過茶盞,無意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卻正正瞥見街上人群中一人,縱是刻意穿着百姓粗服,卻依舊難掩身上的逼人貴氣。

相唯察覺到彌若面色的異樣,也順着看去,「怎麼了?」也瞅見了那鶴立雞群的挺拔身影,是微服私查的彌蘇。

相唯沒想到已登基為王的彌蘇,竟會出現在此處,有些吃不準地問彌若,「你,想與他敘敘?」

彌若收回視線,朝一臉緊張的相唯搖搖頭,「不用,知道他好好的,便夠了。」

「你放心,他娶了名門盧氏女為後,有一幫重臣世族在他身後撐著,王位穩固得很。」

彌若點點頭,「嗯。」

相唯握了握彌若微涼的手,卻在心中暗暗舒了口氣。他不曾將彌蘇曾是天帝影子轉世的事情告訴彌若,也不曾告訴彌若關於芷鳶的任何事,自然也不會讓她知道,九重天上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帝,此時的圖謀。

他即便是傾盡全部,也會保着她與她腹中的孩子平安喜樂。

無論是誰阻攔,神擋殺神,魔擋殺魔!

相唯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彌若高高隆起的腹部,「你將要臨盆,這祭禮就別去了。」

彌若淺淺笑着,卻是堅定地拒絕,「去年的妖魔一戰,我雖未親臨,卻也知其慘烈。無數妖族將士喪於此戰,我身為妖后,自當拜祭將士英靈。你放心,我沒事的。」

「你這倔脾氣!」相唯無奈於彌若的固執,只能點頭應允,「那你待會聽我的,可別亂跑什麼的。」

彌若輕拍了相唯一下,裝作慍惱地道:「你當我是孩子,怕我隨地撒潑不成。」

「好好好,我家娘子是妖族有史以來,最識大體最英明神武的妖后。」相唯朝彌若眨了眨眼,「我看,要不這下一任的妖王就給娘子做得了,反正眼下他們可都是直接聽從你的調遣,我這個空架子妖王只能每日閑得去釣魚嘍!」

彌若笑罵一聲,「貧嘴!」

昔日的魔宮山上,此時已是一片廢墟殘骸。

相唯將彌若攙扶至一塊巨石邊上坐下,「前面就是當初封印融燼的地方,戾氣太重,對孩子不好,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看看馬上回來。」

彌若很是理解地點點頭,「去吧,我等你。」

相唯在彌若額上落下一吻,才朝那廢墟的中心飛去。

待相唯的身影沒入那處山崖下,彌若的身後出現一個女子的聲音,「一年不見,你過得,還好吧。」

彌若回身,見是凈曇,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亟亟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凈曇,你這一年也不來瞧瞧我!」

凈曇驚愕地一震,「你、你認得我?九逍跟你說的?」

彌若卻是笑着搖搖頭。

凈曇臉上的驚訝更甚,「你、你記起我了?!」

彌若笑着頷首,抬起手腕上的那串石鏈,「這補天石很是奇妙,當初我的確只將這段記憶封了進去,但不知怎的,時日久了,以前的事情都在不知不覺間回想起來了。」

「那你、你什麼時候記起我的?」

彌若皺眉細想了一陣,「就在你帶我回無花山,叮囑我『當心』的時候。」

凈曇的眼眶頓時紅了,「臭丫頭,你記起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還以為你真的就這麼死了……」

彌若歉然道:「當時為了救相唯,我也顧不得這許多,可等我想去找你說明時,你卻早已不見了。」

凈曇大喜之下,想去緊緊擁抱面前失而復得的好友,卻被她隆起的腹部隔着,不禁好奇地俯下身,「你與相唯的?」

彌若撲哧一笑,「不然呢,還能是誰的。」

「是我高興傻了。」凈曇一拍腦門,也笑了起來,突然神色又一怔,「但是,相唯他知道,你已記起了過去的事嗎?」

彌若搖搖頭,淡淡開口:「我沒告訴他。」

「為什麼?」

彌若垂下頭,滿臉幸福地撫摸著高聳的腹部,笑得甚是溫柔,「他希望我是誰,那我便是誰,他喜歡便好。如此,我便知足了。」

相唯飛至山崖下,發現崖底卻早已站着一襲白衣,當崖底之人他循聲抬眼時,彼此都沒有過多驚訝,這是意料之中的會面。

相唯朝面色淡漠如常的青昊挑了挑眉,「聽說,你辭了天帝,雲遊四方。怎麼,這六界眾生的大事,你撂攤子不管了?」

青昊輕哼一聲,「我本就無心管閑事,若非師父將除去融燼的未競之事交託與我,這六界傾覆與我何干。」

相唯略略愕然,「你待在天帝手下這麼些年,又潛伏在武闔麾下,只是為了除去融燼?」

青昊抬眸輕掃了相唯一眼,「師父對我的養育之恩,唯死不能相報,何況只是做條聽話的狗。」

「你師父……」相唯的聲音一黯,「戰神作為,的確可敬。」

「我過去也以為,為完成他老人家的遺志,傾盡一切都在所不惜,但是後來,我發現自己似乎錯了。」青昊嘆了一聲,臉上露出罕見的悔意,定定地抬眼看向相唯,「九逍,芷鳶的事情……」

相唯輕輕地笑出聲,上前拍了拍青昊的肩膀,「哥哥不必過多自責,你對尊師的忠孝,我能理解。何況,她也一直未曾離去,一直就在我身邊。」

青昊愕然,「你是說,她……」

相唯笑着點點頭,「而且,哥哥你,馬上就要做伯父了。」

青昊錯愕了一瞬,面上的表情變幻複雜,從驚訝到喜悅,最後又慢慢沉澱為不露聲色的淡漠,「樂極生悲,尤其此時,你勿要掉以輕心。」

「你放心我明白的。」相唯仰頭長嘆,「魔族已夷為廢墟,已不足為慮,只要鬼君尚在,幽冥便不會對我發難,而天帝的影子在我手中,他縱是對我有居心,眼下也不會輕舉妄動。」

相唯看向青昊,鏗然有力道:「五百年內,我保證我的家人與妖族,絕對不會受任何侵擾,我有信心。」

青昊終是欣慰地露出笑顏,「你果真是長大了。」

相唯嗤的一笑,「哥哥,我可是都要當爹的人了!」

「走,讓我家媳婦給你見個禮,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你也瞅瞅。說好了,孩子的名字由你這個大伯定,你搜腸刮肚地多想想,最起碼也要比『九逍』好聽些吧。」

「嗬,你求人起名的要求還真多!不過話說回來,是男孩還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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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九尾狐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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