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我為她高興

259. 我為她高興

以前我或許還會相信報應這回事,可到這一次,我不信,我死也不信。

如果有報應,為什麼我還活得好好的?為什麼我這個罪魁禍首至今站在這裡還活得好好的?

保姆被我激動的模樣嚇哭了,一副敢哭又不敢哭的模樣,我深吸了一口氣,對保姆說:「對不起,嚇到你了,喬荊南屍體沒有出來那一天,我是不會承認他死了,你把這裡掃一下,不要做這樣的事情,如果下次再被我看見,我定不輕饒。」

我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走了兩步,覺得面前的物體都有些晃,以為是自己視力的原因,我抬起腳想往前走,腳想要著地時,空空的,腦海內天旋地轉,我整個人直直的栽了下去。

倒下去那一刻,我聽見保姆的驚呼聲。

閉上眼那一刻,莫名的,覺得自己好累啊……

如果能夠永遠這樣沉睡就好了。

夢裡所到之處白茫茫的一片,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不斷往前奔跑著,不知道在追著什麼,不斷奔跑,跑到自己精疲力盡,跑到自己一直沒有力氣再跑了。

停下自己無力的身體,前面是一團大霧籠罩,白茫茫的,根本看不見什麼,好像一切都只剩下我。

我彎下腰狼狽的像只狗一般,用盡全力呼吸著,全身大汗淋漓時,忽然前方遠處傳來一陣說話聲,我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皺眉看向遠方。

原先正大霧瀰漫的前方,白霧分成兩撥散開,裡面正站著兩個人再說話,背對著我,我看不清楚他們臉,只聽見她聲音特別熟悉,一直在和身邊的男人高興的說著什麼,兩個人緩慢往前走著,身邊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很認真的傾聽著。

女聲說到高興的地方越來越高昂了,我直起腰看到前方那男人的背影,黑色的西裝,挺拔的身姿,好像是喬荊南。

我心裡閃過一絲欣喜,朝著他快速跑過去,在他身後大喊著:「荊南!我在你身後!你看看我!」

我喊的特別大,甚至還帶著回聲,可那男人不斷往前走,始終沒有回頭,只有他身邊的女人聽到我喊聲后,立馬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向身後的我。

那張臉被一小團白霧遮住了,可我認出她了,白霧從她臉上散去后,許資檗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清晰的出現在我面前。

她穿著和喬荊南簽離婚協議那天的衣服,精神非常好,臉色紅潤飽滿,她對我微笑著說:「楊卿卿,別追了,有些東西,無論你怎麼追都不是你的。」

我站定,背對著我的喬荊南仍舊不疾不徐往前面走,我焦急的說:「你讓我和他說一句話!就一句!」

許資檗搖搖頭說:「他已經和你說了太多話了,楊卿卿,我記得以前我和你說過一句話,他總有一天會是我的。」

許資檗對我說了這句話,臉上的笑容竟然帶著慈悲:「你好好享受他留給你的錢吧。」

許資檗說完這句話,轉過身朝著喬荊南走過去,兩人再次往前走著,我像是瘋了一樣,哭著大叫著,可聲音卡在喉嚨里,無論用盡多大的力道,還是喊不出來。

我只能在他們身後不斷追著,他們卻不斷往前走著,被散盡的濃霧再次遮蓋住他們的身影,剩下我一個人跌坐在地下無助大哭著。

我哭得太過大聲,醒來后,連耳邊都彷彿還帶著巨大的回聲,房間內的燈光有些陰暗,只開了一盞夜光燈,我躺在床上瞪著頭頂烏黑的一片,一直沒有動,許資檗和我說的話,還在腦海內一直迴旋著。

我動了動酸痛的身影,動了兩下,側過臉看過去,發現昏暗的窗前正有一團模糊的影子,正背對著我。

我瞪著黑暗裡那團靜止的影子,過了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心翼翼開口問了一句:「荊南,是你嗎?」

背對著我的影子沒有動,我害怕他像夢裡一般,沒有等他動,而是不動聲色從被窩裡爬了出來,趁他沒有回過神之際,悄無聲息從身後抱住了他,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可感覺到自己抱住的人的溫度和真實觸感之時,我心裡湧來一陣狂喜。

臉緊緊貼在他後背,掩飾不住的高興,激動的說:「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你答應要帶我去隆城的,喬荊南,我們說好的,你不能爽我約。」陣司剛血。

他背對著我,沒有動,也沒有回身,我只感覺他身體莫名的一僵,可這一刻,我早已經顧忌不了什麼,只想就這樣緊緊抱住他。

挨在他背脊,聲音帶著欣喜,在寂靜的房間內顯得有些詭異,我自言自語的說:「他們都說你們死了,我不相信。我是不會信的,我知道,這一輩子沒有誰能夠分開我們。」我怕他不信,又補了一句:「沒有任何人……」

正當我欣喜若狂時,寂靜的房間在耳邊傳來一句男聲,他非常簡短又清晰說了一句:「我是喬怵。」

他那句話剛出口時,我懷裡彷彿懷抱著一團刺蝟,在他話剛出口,兩隻手從他腰上立馬收了回來,身體迅速往床那端縮了回去。

房間內小幅度的喧嘩過去后,再次恢復平靜,坐在我床邊的人影動了動。

隨即,那黑影從我床前起身,在房間內走動著,我眼睛死死盯著他那團黑影,房間內傳來燈開關的聲音。

滿室黑暗被驅逐,一切彷彿從夢境中被打回現實,我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望著滿身風塵的喬怵筆直站在燈光下,他穿著一件黑色外套,站在燈光底下,有陰影罩在他身上,看上去彷彿和陰影合為一體了一般。

他從柜子的陰影下稍微走出來一點點,站在床不遠的地方,我才看清楚他的臉,線條分明,屬於少年的青澀褪去了幾分,成熟了不少,瞳孔在燈光下黝黑,五官也依舊精緻。

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想起許資檗。

他回來好久了,來別墅見過我幾次,我沒讓保姆放他進來,而是將他拒之門外。

他站在燈光下看著我,我拿被子緊緊將自己裹住,想要驅散身上的寒冷,故作鎮定說了一句:「誰讓你來我房間的。」

喬怵朝著我走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總感覺有些不安。

他停在我床前,伸了伸手,右手將左手的衣袖往上面一拉,手臂上全部都是指甲印,月牙的形狀,深陷在他肌膚內,裡面帶著血痕。

我愣了愣,緩慢的從被窩裡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指甲內,全部都是血痕。

他說:「你抓著我不放,我沒辦法。」

我收了收手,縮回被窩裡,訕訕笑了兩聲,回了一句:「對不起,我可能自己也不知道。」

我說完那句話后,喬怵站在那裡始終沒有動,窗外時不時傳來空明的鳥叫聲,我埋著臉,沒有看他,希望他能夠主動避嫌,從我房間內離開。

可他沒有,而是站在那裡一直看著我,沒有動彈半分,我終於要抬起臉催他離開時,喬怵說:「喬荊南死了,和那女人死了。」

我錯愕抬起臉看向他,喬怵滿臉冰冷,嘴角帶著詭異的笑。

我望著他嘴角冰冷的笑,背脊一陣陣發寒,覺得這樣的氣氛有些怪異,卻還是急著一口否定道:「他沒有死!」

我否定完后,有些怪異抬起臉看像他沒有半點傷心的臉,喬荊南的生死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可許資檗是她母親,她現在生死未明,他為什麼半點不傷心。

我問他:「喬怵,其中有一個是你母親?你為什麼半點也不著急和傷心?」

喬怵說:「我為什麼要傷心?她活著不是如同死著嗎?和喬荊南死在一起,是她最大的願望,我為她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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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如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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