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遊歷天下

當陽城。

再入當陽，秦玉已經是連城主都要仰視的存在，這裡依舊是一如既往的繁華，進城的人排成了一條長龍，一一繳納進城稅。

他還記得當年被擠進城的情況，現在想想十分好笑。

進了城，走過每一個熟悉的地方，百草堂外遇到了智遲，胭脂坊遇到的雯雯，還與顧鳶有了一段情緣，這座城池，帶給他太多的回憶。

胭脂坊外，一個紫衣女子坐在一架馬車之中，馬車緩緩駛入大道，紫衣女子透著帘子向外一瞧，一個人影從她面前閃過，她突然猛的大喊：「停車！」

車夫不知發生什麼事，停了下來，紫衣女子從車上跳了下來，踮著腳對著過往的人群看了又看，急急的找尋著什麼。

一旁的小丫頭連忙問道：「小姐，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許是看錯了，我們走吧！」

紫衣女子黯然神傷，再望了一眼無盡的人流，嘆了口氣，鑽進車廂，再也沒有出來。

待馬車離去，秦玉從街角轉了出來，對其微微一笑，繼續向前走去。

「雯姐，相逢一場便是有緣，離別之時便已緣盡，你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相見不如不見！」

穿過一座座山，淌過一條條河，他才切身感到天下之大，前世的他，喜歡徒手攀岩，因為他喜歡那種刺激的感覺，那種行走在生與死的邊緣，天堂與地獄之間的感覺，到如今，那感覺已經淡忘，甚至有些模糊。

他望了一眼面前筆直入雲的高山，不用修為，再一次開始了攀爬。

這一爬，就是一日一夜。

他終於站到了最高處，而這裡，居然有一座古亭，望星亭。

不知是誰在這裡建造了這座古亭，也不知它矗立了多久，就像是一個絕世孤立俠客，遙望天空與大地。

人站在巔峰，看著漫天繁星，天在上，地在下，心靈有一種莫名的感慨，這感覺和前世竟完全不同，他漸漸喜歡上了。以至於每每走過一座高山，他都要站最高處，看天，看地，看世界，時間久了，彷彿心就變了，變得廣闊，可以容納更多東西。

又是一日，轟隆隆。

閃電伴隨著狂風席捲而至，烏雲密布。

秦玉買了一件蓑衣，帶著斗笠，再一次攀上一座高山。

瓢潑大雨瞬間極致，他就這麼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大雨之中，草木重新煥發生機，綠油油的，一隻只雨蛙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叫個不停。

他依舊沒有動，待大雨過後，烏雲漸漸散去，一道天光破開烏雲，照在了臉上。

盯著天空的那道縫隙，他的眼睛瞪的老大，突然摸出玉笛，吹了起來。

笛音不甚靈動，卻異常果決，有一股衝破一切的氣勢，天上那道縫隙彷彿也受到了笛音的感染，越張越大，陽光射下，青山綠草被它照耀，煥發出生命的光彩。

曲罷，雲散。

「此曲是我生平譜的第一曲，便命名為……天光破雲！」

一晃半年。

他的心境達到了某種極致，不再爬山，而是走入村莊與城池，他看到富商們對僱用的夥計頤指氣使，又立刻對那些達官貴人卑躬屈膝，狀如沐猴。

那些夥計為了一點微薄的收入整日奔波勞苦，揣著幾十枚銅板歡歡喜喜的回到了家中，給孩子買個糖人，給愛人買三尺麻布，一家人安安樂樂的生活。

而那些達官貴人，卻為了權利與名利爭鬥不修，你死我活，整日提心弔膽，處處提防著別人，就是不知誰更幸福？

他就像一個看客，看盡世間人情冷暖，愛恨情仇，感受著別人的幸與不幸。

凡人如螻蟻，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

每走到一處，他都要嘗遍各地美食，在他看來，每一種食物，都是一個故事。

此刻的他，就在雲州的樂天城，這裡，已經是他遊歷的最後一站，而此刻，距離他離開宗門，已有一年時間，三大州幾乎遍布他的足跡。

坐在樂天城最有名的酒樓之中，品著樂天城最有名的酒水，靠在窗邊欣賞著樂天城的風景，回想著一年所得。

「是該回去了！」

就在這時，一行三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三個人都是年輕男子，令他驚奇的這三人身上竟浮現出淡淡的法力波動，暗中以望氣術觀看之後，發現領頭之人居然是練氣六層的修士，其餘兩人則是練氣三層。

這點修為，在秦玉眼中還不夠格，但在世俗之中看到同道中人也是極為罕見的。

三人進了酒樓，竟就坐在不遠處，三人興緻頗高，點了一桌酒菜邊吃邊聊。

「大哥！三年一次的雲州大會已經開始一天了，我們姍姍來遲，會不會太晚了？」一人向領頭之人問道。

「別擔心，這一次與以往有所不同，雲州散修幾乎是齊聚樂天，好東西必然層出不窮，聽說還有上品法器出售呢！我們即便晚上幾天也無大礙。再說，我們本來只是為了購買一些提升修為的丹藥，即便晚上幾天也該能買到一些的。」

「那到也是，吃完這頓飯，我們就出發吧！」

幾人的談話一字不落的傳進了秦玉的耳中，聽這幾人的意思，樂天城竟然召開一次散修大會，這樣的好事竟然也被他碰到了，他距離宗門太遠，如果能有一件飛行法器的話，時間必定可以縮短不少。

想到這裡，便起身走到了三人面前。

三名散修在秦玉動身的時候便注意到了他，見他向這邊走來，立刻警覺了起來。

「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沒想到在這裡竟然也能碰到同道中人，你們也是去參加這次散修大會的嗎？」

「什麼！你偷聽我們談話？」領頭之人厲聲道。

「三位誤會了，實不相瞞，本人也是聽說這裡有散修大會，卻不知具體地點在哪裡，無意中聽到三位是談話，這才過來詢問。如果可以，本人願出三塊靈石，請三位帶我同去，可好？」

「三塊靈石！」三人都是一愣，另外兩人已經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這也難怪，對他們這種級別的存在，三塊靈石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要知道仙玄門的內門弟子，一個月也才只有兩塊靈石而已。

不過那領頭之人倒是十分的謹慎，思索片刻才道：「你確定不是在說笑？只是帶帶路就有三塊靈石可拿？」

秦玉傲然一笑，微微釋放了一絲法力出來，三人頓時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降臨在了身上，冷汗直流。

「在下看起來會是隨便說笑的人嗎？」

領頭之人面露驚懼的大搖其頭：「在下張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那我們這就動身吧？」

「也好！」

在張勉的帶領之下，幾人飛速離開了樂天城，一直向北走去，在一座小山前停了下來，小山被迷霧籠罩，看這架勢竟然是一座大陣。

「就是這裡了。只有打開這迷霧封鎖才能進入，稍等！」

張勉從懷中便拿出一枚靈符，靈力一催打了出去。

靈符所過之處，霧氣自動散開，形成一個長長的通道，隱隱有人聲從裡面傳出。

張勉示意兩位弟弟先進去，自己則眼巴巴的看著秦玉。

秦玉微微一笑，拿出三塊靈石遞到了他的手上。

「交易完成，很高興認識你，再見！」說完便走進了通道之中。

一出通道，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片十分空曠的地域，上百名修士齊聚，四周擺著許多臨時的攤位，秦玉面露喜色，一個個的看了過去。

但不久之後，便大失所望，這個地方出售的物品，還不及仙霞峰的物品，根本沒有一樣能入得他法眼，最終不得不承認，散修的身家的確不是宗門弟子可以比擬的。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來到了他的面前。

「這位道兄，本人觀察你許久了，似乎沒有見到中意的貨色啊。」

此人尖嘴猴腮，一臉市儈，秦玉怫然不悅，剛要轟走他，卻是靈機一動，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的確，這裡的貨色都太垃圾，沒有看上眼的。」

那人一聽秦玉口氣如此狂妄，喜道：「也對，這裡本就是雲州的低等散修聚集之地，真正的好東西，在裡面呢！」

他指向了遠處的一座大房子，房門外還有兩位修士佇立，似在排查著進入的人，不由奇道：「我說呢，那裡面是幹什麼的，入場需要什麼要求嗎？」

「有的有的！那是此地主人舉行的私人拍賣會，需要靈石五塊當作入門費，如果連這點靈石都拿不出來，那也就沒有資格進入了。」

「哦？有點意思！帶路！」

那人大喜，便在前面帶路，走到門外，兩位修士擋住了去路，他便上前對著兩人耳語幾句，趁著功夫，秦玉展開望氣術，發現這二人竟都是練氣九層的存在，這不由不令他對此地的主人刮目相看了。

看門人打量了秦玉一眼，最後大袖一揮，放行。

一進入大殿，便發現這裡的光線陰暗了許多，帶路人十分猥瑣的搓著手，秦玉輕笑一聲，拿出五塊靈石遞到了他的手上。

他這才忙不迭的點頭哈腰：「謝謝！謝謝！裡面就不是我們這些下人能進去的了，您請，您請！對了，別忘了帶上這個。」

他從背後拿出一個鬼頭面具，遞到了秦玉的手上。

「哦？這裡的主人還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