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出江湖

那個叫大蝦的小青年，本以為自己比紅毛小李子要強大許多，結果跑到那賣水果的漢子跟前，還沒有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就被人家飛身一腳踢在胯下，他的結局比那個叫小李子的更加凄慘，更加悲哀。

葉峰看著這兩個傢伙挨揍的樣子，心底還暗下為他們慶幸：看來磊子的脾氣是好多了，要是在八年前，他們非斷胳膊斷腿了。原來那賣水果的漢子，正是葉峰當年的好兄弟李磊。

其實李磊早就認出了葉峰，八年不見了，他的樣子一點兒沒變，還是那麼風流倜儻，英俊瀟洒，往人群里一站，鶴立雞群的感覺便立馬凸現；再看看自己，剛剛三十齣頭的年紀，卻像滄老了許多似的，他不願意讓葉峰看到他現在落魄的樣子，因此才有意掩飾自己，不讓他認出來。不曾想，葉峰終究還是認出他來了。而這一切的根源就在於那個混混勇哥，如果他沒有掀掉他的帽子，恐怕葉峰就不會將他認出來，自己也不會在葉峰面前失了面子，想到這裡，李磊越發憤怒，撿起落在地上的水果刀，瞪著凶煞的眼睛，一步步向那個叫勇哥的領頭小混混走去。

雞冠頭勇哥只覺得此刻天在旋，地在轉，媽的，這傢伙今天真要日天了？要造反了！「你--你，你要幹什麼？」自己的兩個手下都被打翻在地了，勇哥難免有些緊張。

「我來給你交市場費啊。」李磊笑著說道。

在勇哥看來，那笑，竟是那麼毛骨悚然。

「你......你先緩幾天吧，家裡不是出事了嗎，今天不急，我們也是很通情達理的。」看著李磊就要走到自己身邊來了，雞冠頭勇哥早已耷拉著腦袋，往身後退了兩步。

「哈哈，慫了，這混球也慫了！」看熱鬧的人群里迸發出這樣一個嘲笑聲。

「媽逼的，誰在說話，給老子站出來！」勇哥想轉移話題，以此來緩和一下自己現在緊張而又掉面子的情緒。

人們一個個喜笑顏開的看著，卻沒有人回答。

葉峰不禁覺得好笑，雙手抱在胸前，繼續悠哉地看熱鬧。

「勇哥是吧？要收維護費是吧？」李磊走到勇哥跟前，已不再是先前那懦弱的表情，霸道的眼神，凌厲的語氣，昭示著這個漢子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些他們叱吒風雲的年代。

勇哥看著李磊那玩昧的眼神，憑著他這幾年混跡江湖的經驗，這廝不是一個善茬啊，自己先前怎麼沒有看出來勒！哎，真是，老虎不發威，還真把他當病貓了。早知道這樣，就不去招惹他了。但是現在看來，這一切似乎太晚了。

「問你話勒，媽逼的，你低著頭幹什麼？」李磊忍不住對著他的小腿踢了一腳。

「是--不過這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被逼無奈的，我們老大......」

「是你媽個頭！」一個大大的暴栗，打在勇哥的腦門上。

勇哥只覺得眼冒金星，很想還手，但是看到李磊的塊頭，明顯比自己大了一頭，不是他的對手啊！敢怒不敢言，只有先忍著。

「對不起，敢問哥哥大名啊，兄弟們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哥哥高抬貴手，今天放兄弟們一馬，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再提收維護費的事。」勇哥再沒有了先前那個囂張勁。

「媽逼的，還沒打勒，你就認慫了？你之前不是刁得很么？」李磊把玩著手中的水果刀，十分不屑地說道。

「不敢，不敢--」勇哥連連哈腰，樣子十分卑微。

「來來來，起來，你們三個都起來，一起上。」看來李磊手癢得不行。

勇哥和小李子，大蝦聽李磊這麼一說，相互使了個眼色，只在這個當頭，小李子和大蝦立馬停住了吆喝，不約而同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小李子死死抓住李磊拿刀的右手，大蝦牢牢抱住李磊的左臂，勇哥揀起水果堆里的大蘋果，準備往李磊的面門上砸去，不過他還沒有碰到李磊的額頭，自己的胸前就先吃了一腳，原來李磊借猴子和大蝦抓住雙手之際，以他們兩人為支撐點，身子往上一擺，雙腿正踢在那勇哥胸口上。

「你還不動手？」李磊責備地望了葉峰一眼。

倒在地上的勇哥望了葉峰一眼，「難道還有幫手」？

葉峰笑著揀起三輪車上的一個紅蘋果，嗖地朝背對著自己的大蝦的手臂打去。就這麼兩個人，哪值得他出手啊。

大蝦挨了這一下，手自然鬆了，李磊使出渾身解數，把小李子也甩開了，然後三拳兩腿，打得那兩下子蹲在地上直抱頭求饒。

看著惡人挨打，看熱鬧的都忍不住拍手稱快。

勇哥見勢頭不妙，害怕再吃苦頭，拔開人群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你這狗雜種敢打老子，你給老子在這裡等著！」

另外兩個傢伙，見自己的老大都跑了，也忙天慌地地跑了。

看著這三人狼狽而逃，眾人在嬉笑聲中也漸漸散去。

葉峰立在三輪車前，點燃一支煙，看著李磊，自顧自的抽了起來。

「不給我來一支？！」李磊有些詫異。

「媽的，你不是不準備認我了嗎？」葉峰笑著踹了李磊一腳。

「你是我老大，我敢不認你嗎？」李磊嘿嘿地傻笑著躲開了。

「還記得我是你老大？」葉峰吐了一個煙圈，眼睛如藍天一樣清澈。

「當然，永不敢忘。」說著，微笑著朝葉峰伸出雙臂，然後又囁嚅道，「峰子，八年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他媽的終於回來了。」

葉峰禮節性地伸開雙臂，給李磊來了一個熊抱，然後又抽出一支煙來，遞給李磊，道：「還不走？」

「走撒？」李磊有些莫名其妙。

「跑路唄，沒見那三小子回去搬救兵了啊？」

「跑個鳥，有我老大在，還怕個球啊！」李磊看了葉峰一眼，偷笑著道。

「媽的，老子又沒有三頭六臂！再說了，猛虎還架不過群狼勒，人來多了咋弄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躲是躲不了的，這話是你說的，難道你忘了？」李磊將煙夾在兩指之間，全然看著葉峰。

葉峰對他相視一笑，這一笑，似乎又讓他們回到了八年以前的時光。

「結婚了沒有？」葉峰又吐了一個煙圈，淡然問道。

「哎，沒錢，沒車，沒房，--三無人員，誰稀罕？！」李磊的話語中帶著一種黯然的憂傷。

「這不是車嗎？」葉峰踹了一下眼前那輛裝水果的破舊三輪車，笑著說道。

「你他媽的就是改不了吃屎的毛病，總是這樣譏諷老子。你結婚了沒有啊？還沒吧？！你要是覺得這車不錯，你結婚的時候老子送你十輛。」李磊沒好氣地說道。

「行，也不錯喲，先謝謝了哈。」葉峰悠然笑道。

「你他娘的有點品位行不行，這他媽的破鐵爛玩意兒你也要？」李磊甚是詫異，看著葉峰現在穿得人模狗樣的，好歹也算是個有錢的主啊，咋話一說出來，聽起來比自己還寒磣呢？

「哎，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磊哥送的東西，怎麼著也得收了啊，是吧？」葉峰笑得仍然是那樣愜意。

「哦--那倒也是。」李磊猛吸了一口煙屁股，從兩個鼻孔里冒出煙來，悠悠笑道。

「大娘還好嗎？」葉峰關切地問道。

「年紀大了，身體不怎麼樣了。不過還沒有健忘，估計還認得出你小子。」李磊將煙頭丟在了地上，葉峰提起他娘，他又有些黯然傷神。

「改天去拜望一下她老人家。」葉峰道。

「今天不是正好嗎？」李磊問。

「恐怕今天不是時候啊。」葉峰一個眼神，將李磊的思緒打斷，順眼望去，十幾個紅毛，黑毛，黃毛的小混混手提砍刀，氣勢洶洶的朝他們這裡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