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儷儷,今天會很晚回去,別等我,早點睡。」電話將樓宇生的聲音修飾得更加冰冷,雖然依舊低沉好聽略帶磁性,可是就像電視台的新聞主播一樣,總是給人一種不苟言笑、公事公辦的嚴肅感覺。

或者只是她戴著有色眼鏡在看,太在意就會越苛求,他的冷靜從容,在她感覺起來日復一日地顯得冰冷。

「你是不是該先道歉?」壓制著怒氣,房儷低著嗓門問道。

「道歉有用嗎?」那頭樓宇生邊講著電話,手上還在處理厚厚一疊稿件,腦子裡正想修雜誌下一期的版面安排。

「如果我是白羊座或者獅子座,就會像偶像劇里演的那樣,馬上摔爛我手裡這支手機。」她賭氣道,當然這只是隨便說說,真這麼衝動,也不會給如此大男人主義的傢伙當老婆了。

「嗯,可惜你不是,好啦,對不起,不能陪你都是我的錯,行了吧?」

「你真敷衍,是不是你對面正坐著美女?」

「對面真坐著美女就不會打電話給你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做事一向不留破綻。」樓宇生自我調侃道,她總能讓他心情放鬆,而他現在卻只會讓她心情越來越緊繃。

「所以你一旦出軌,我一定是被蒙在鼓裡,是嗎?」她面色一凜,眼神彷佛能夠穿透面前的玻璃,「你是覺得我很蠢呢,還是在誇我天真又善良?」

「老婆大人息怒,我絕對沒有那樣的企圖,可以指天發誓啊,如若對老婆二心,天打雷劈。」但他輕鬆愉悅的口吻,在她聽來還是像在開玩笑,「真有那時候,我會送你一根避雷針的。」

「放心,我不會給你那樣的機會,珍惜生命遠離小三。」

直到現在,樓宇生都不知道除了房儷外還有誰能夠讓自己動心,他相信有些人一生可以談很多次戀愛,而且每次戀愛可能都是真愛,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他或者房儷。

「那麼到底是去幹嘛?又是什麼大事讓你不得不再次扔下你的新婚妻子?」她單手托著臉頰,一臉聽膩了藉口的厭倦表情。

「要去機場接個採訪對象,然後請她吃飯,順便談些合作細節。」

這個人可能會是他升遷的關鍵,如果能夠說服她成為公司的簽約作者,寫專欄以及出書的話,那對公司而言將是大功一件,會是證明他工作能力最有力的憑證。

「女的男的?」房儷並不是真的在意,只是不想這麼早就掛電話。

「女的。」

「漂亮嗎?」

「漂亮。」手邊就是那個人的檔案,第一頁的右上角就貼著一張大頭照,素顏正裝、明眸皓齒,身材穠纖合度,外貌算是無可挑剔,只是身為女人,那樣銳利的眼神多少有點太霸氣外露了,既桀驚不馴又精明算計,這樣的女人沒幾個男人敢要。

「比我漂亮?」房儷手指卷著頭髮,她純粹好奇地問道。

「就傳統審美觀而言,比你漂亮。」

「哈。」

「不用嫉妒,比她漂亮的女人還有很多。」

「所以你選了一個最丑的當你老婆是嗎?」

「就像歌里唱的,在我眼裡你最美。」

「嗯哼,不知你這份扭曲的審美觀會保持多久?會不會明天就過期?」她歪著脖子,憑空想像起來。

真有那麼一天,她會瑟瑟發抖地站在懸崖邊,而他則牽著落難公主的手,躍上馬背一起離開,對著他們的背影,她喊:「避雷針我會用快遞寄給你,別忘了與你的姘頭共享。」

「儷儷,你有沒有發現自己最近有點多愁善感?」

聽說過產前憂鬱症,沒聽過婚後憂鬱症,難道一不小心被他挖掘出了一個新的病症?

「我還感時傷秋哩,直接說我神經質好了,我承認最近是有點神經緊張,不過那也是你逼的,我沒有喘息的空間,想出去旅遊散散心還被你無情的拒絕了。」

看,矛頭又再次指向了原點,為什麼他就不能暫時拋下工作哄哄她呢?

「都是我的錯,行了吧?」但是計畫照舊,先搞定工作再去旅行,順序早就已經排好,就像只有先填飽肚子才有空去風花雪月。

「好啦,對牛彈琴,我掛了。」她悶悶不樂地回道,情緒比之前還低落,願望得不到滿足,耐性也跟著越來越差。

「嗯,我愛你。」

「我……可能很煩你,掰掰。」似乎可以預見他即將定格的表情,她稍稍消氣地按下了通話結束鍵,然後朝著螢幕上的他的桌面吐了吐舌頭,「樓宇生,你是個壞傢伙,都怪你寵壞我,現在好啦,不陪我,我就翻臉給你看。」

一仰頭,看見白雲簇擁好像很熱鬧的樣子,便忍不住給遠在南部的呂熙打了個電話,結果一聊就是一小時,而房儷心中的委屈非但沒有因傾訴而化解,反而來了個大爆發。

在呂熙那張巧嘴的描繪下,墾丁儼然成了人間天堂,被困多時的她怎麼能夠不嚮往?

呂熙那傢伙也許也挺無聊的,末了不忘再三慫恿房儷離家出走,去和她共享沙灘陽光和一堆泳裝帥哥。

結束通話后,她左思右想,焦躁得像只構不著香蕉的猴子。

手機螢幕一閃,一條簡訊傳來,點開一看,是茹月發來的,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所有人都跟她saysorry.

上午,老爸老媽約了公公婆婆一起去小劇場看戲,下午打電話來,說是正好遇上熟識的演員,就一起去吃了頓飯,現在說是打算去那演員家裡參加什麼戲迷會,結語就是不用等他們了。

房儷突然感到一陣空虛,突然討厭起學校的超長暑假,突然意識到無所事事的自己真的是太可憐了,沒有理想的人至少還有夢想,兩樣都沒有的也許還擁有一兩種愛好。

房儷眯了眯眼,嚴肅地低聲地問自己,「你呢?沒有目標、沒有想做的事情也沒有愛好,媽媽的主意、宇哥的主意就是你的主意,在他們的保護之下,你永遠只是個長不大、被寵壞的小孩,現在你被他們冷落了,你才知道原來離開了他們,你都不會主動思考,這就是所謂的迷失自我吧。」

很快地她再次撥通了呂熙的電話,告訴她去高雄接她。

房儷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好了行李,以及留下了寫明去處的紙條,然後乾凈俐落地出門,叫計程車往火車站呼嘯而去,她想是時候讓自己嘗嘗獨立自主的滋味了。

遲到的叛逆期,你好,我來啦!

【第六章】

事業關鍵期遇上逃家的妻子,樓宇生這次算是真的嘗到了挫敗的滋味。

他打過電話,房儷也接了,他平生第一次吼了她,她卻異常鏗鏘有力地回了他六個字,「不自由毋寧死!」

還有呂熙那張烏鴉嘴在旁邊插話,「學長,你是她老公又不是她老媽,給她一點自己的空間喘喘氣吧,要知道繩子勒太緊,遲早會gameover的。」

身體不負重荷地向後一仰,辦公椅向左轉過六十度,疲憊不堪的視線正好落在展示柜上,獎盃獎狀大合照,環視整個辦公室,竟找不到一件和她有關的事物。

他的事業跟她無關,她當然沒有責任來為他在事業上付出的努力鼓掌。

不氣是不可能的,自己拚命往前,她卻在扯後腿,可是難道自己就一定是對的嗎?明明懂得她的寂寞,明明該和她共同進退,卻每每不願為她放慢腳步,害她滿心疲憊和迷茫。

樓宇生攤開手掌看了看,眉頭不知不覺蹙了起來,甩開了他的手,這就是她選擇的自保方式,她還真夠狠心的。

一開始,他還以為那嬌蠻的小公主會因為失去他的保護、受不了苦,不出三天就逃回他的身邊,可是一周過去了,一隻手都數不過來,她還沒回來。

可惡,為什麼要想她,是她先拋棄了他不是嗎?

她要自由,那就給她,對她的熱切渴望,也是時候降到正常範圍以內了,不然以後他在這個家裡還有威信可言嗎?

到底誰擺布誰,她要掙脫他的束縛,他也要掙脫她的束縛,所以公平了,一起冷靜吧!

周方走進來時,樓宇生正壓抑著怒火,以至於周方不開口,樓宇生就注意不到他。

「欸.」已經乾坐了五分鐘的周方終於拍響了桌子,就是手痛了一點。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樓宇生回神坐正,陰沉的眸子卻調不回以往清冽卻無害的溫度。

憤怒的公牛,周方被他嚇一跳后,腦子裡隨即閃過這個詞。

「見鬼了?」樓宇生心情很糟糕,現在見誰都像跟誰有不共戴天之仇。

「是見你了。」周方縮著脖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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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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