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公主，小語雖區區一介平民，卻也不習慣被打。」揮開若沅的手，小語再次慶幸父母當年英明的決定——送她去練跆拳道，事實證明不但可以對付色狼，還可以對付醋意大發的刁蠻女。

「來人，給我把這個狐狸精抓起來。」反應過來的若沅呼喝隨身侍衛，她從未受過這等侮辱，怎會輕易放過她？

小語受寵若驚的看著她，狐狸精？她的容貌夠得上這麼高級的詞嗎？哎！以後看見這種優秀的男人最好是退避三舍，免得老有這麼多的麻煩，還動不動就要經受一下牢獄之災，身體再好也要被整垮了，她還想多活幾年。

侍衛看看怒火衝天的公主，又看看一臉陰沉的斯爾，最後視線落在滿臉寫著「我不在乎」的小語身上。不知如何是好？好象兩邊都吃罪不起。

「還不快點。」公主嬌喝一聲。

侍衛向小語靠近了兩步。

砰！斯爾手中的杯子重重的落在桌上，茶水濺出。

侍衛再次退回原地。

「大膽，本公主的話也敢不聽。」

硬著頭皮抬腳向前…

一聲脆響，斯爾手中的杯子只剩碎，不，是粉碎的碎片。

侍衛不但退回原地，甚至還後退兩步，額上已冒出細密的汗珠。天啊，真不關他們的事啊！

公主簡直氣極，「忤逆本公主，本公主要將你們滿門抄斬。」

「公主饒命！」一干人忙不迭的跪下。

小語實在看不過去，「夠了，請公主不要再胡鬧，小語斗膽，若是公主今天去了這高貴的身份，怕是在平常人家不易立足，天下王者，以德服人，才可長治久安，若尼蕃的王也如你這般濫用皇權，怕是貴朝也難以千秋萬世，如今王尚善待子民，你卻如此凶蠻，若皇上知道也未必會偏袒你吧。」一口氣說完，到最後小語都不禁佩服起自己來了，好象，她說得越來越有道理哦。

「你……」公主語塞。

啪，啪，啪…，幾聲清脆的鼓掌聲，斯爾失笑出聲。這樓小語根本不用他來保護，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中，她即無害人之心，也無爭寵之意，更無願被欺辱之理，這女子很適合自己，相處時日越久，自己也越被她吸引。不知那古意揚的想法是否和自己也是一致的。

「斯爾哥哥，你…你竟然幫她不幫我。」那女人有什麼好的？有她高貴的出身嗎？有她傲人的美貌嗎？有她至高無上的權力嗎？

「公主，」斯爾沉下臉，「她是我未過門的王妃，我自無不幫她之理，你貴為一國公主，又何必來此自取其辱。」

毫不客氣的言語讓若沅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銀牙一咬，領著一大幫的侍衛宮女離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想是本來想多逗留會兒，卻讓小語的存在給壞了興緻吧。

直至那嫩黃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小語才輕輕對斯爾道，「你實在不該開這玩笑的，你明知她鍾情於你。」

「就因如此，才要讓她死心。」斯爾臉上沒有一死愧色，反若有所思的看著小語，「而且，我發現，我越來越不將它當成是玩笑。」

小語正欲開口，卻被打斷。

「你不必說太多，我會給你時間。」轉身離去，留下不知如何是好的小語。

過幾日的競獵他也該好好準備準備了，此次皇上執意提前競獵只怕是沒那麼簡單。

又看見阿媽滿臉的淚痕，阿爸憔悴的臉，好心痛，她還沒死，她還活著，好想抓住阿媽的手，可他們看不見自己。若兒女身死，白髮人送黑髮人，做父母的所受的煎熬怕是沒有什麼能比這更甚了。是她不孝，讓父母受這樣的苦楚。

小語睡夢中的嗚咽驚醒了一旁躺於床邊地上淺眠的斯爾，起身卻見她滿臉班駁淚痕，嘴裡不知喃喃些什麼，她有何事不能釋然？

「小語，小語。」輕聲呼喚，仍沒見她轉醒，斯爾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卻不料，被她的手攫住。見她用細嫩白滑的臉頰輕摩著那隻如救命草般被握住的修長白皙的手：「阿爸，是小語不好，小語在這……」咕噥不清的語音讓斯爾不明白她的話，但那句阿爸他可是聽得真切。

本來她握住自己手時，心中還有一絲竊喜，這聲稱呼卻著實讓他高興不起來。

斯爾好笑的用另一隻手輕推小語，打算讓她脫離夢靨。

終於轉醒的小語，睜開眼睛，看到斯爾關切的神色，而自己正大膽的抓著他手不放，吃了一驚，連忙放開，更貼切點說是「扔」開那隻溫暖的大手，破天荒的紅了臉，「你，你怎麼在我房間？」

「這是我的房間。」促狹的看著她，看來她還不知道這幾日他倆一直共用一房，雖然自己勉為其難的睡在地上，也難怪，每日他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

在她面前，斯爾從不拿起王爺的架子。

小語心想換作是自己的時代，這種做法倒無可厚非，但是在這男尊女卑，男女之間的差異又讓人不敢苟同的年代，小語可不認為這是什麼好事。畢竟在原國，古意揚出於對她的保護已經將她納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雖然那只是在外人的眼中。

但如今，她對古意揚也並非無意，若再去招惹斯爾是萬萬不該了。

遂埋怨的看了眼露出招牌邪氣笑容的斯爾一眼，「那你怎麼沒告訴我？」

「你又沒問，再說，這幾日你我一直共用一室，也未如何啊！還是你有什麼想法？」痞子般的無賴回答，眼角的笑意可明顯得很。

懊惱的坐起身子，「我並不贊同你這種做法。」

「噢？」索性在盤腿坐與床前自己的被褥上，斯爾大有洗耳恭聽之狀。

輕咬下唇，「在原國，我已算是古意揚的女人，在我的世界，這可能不算什麼，但在你們的世界這不是很嚴重的嗎？」

我的世界？你們的世界？對她奇怪的措辭，斯爾注意到了，但暫時不想去計較。因為她那句古意揚的女人，讓他心裡泛起一陣不是滋味的酸意。

「你鍾情於他？」斯爾狀似漫不經心的撣去雪白中衣上的微塵問道。

小語望著斯爾並沒有馬上答話。

一身白的斯爾像個不染塵俗的西方壁畫中的天使，長長的黑中似乎又帶著淺棕色的發在身後順從的垂著，綠眸半垂，微弱的燭光交疊著偷溜進窗的月光將他臉上的輪廓刻畫得完美無缺，薄而剛毅的唇，笑起來會彎出優美弧度，若不是那雙充滿邪氣的眸子，他長得十足的像天使，因那雙眼卻更像叛出天界的撒旦，這雙眼此時竟摻雜些許憂傷和茫然，嚴格的說，他比古意揚長得更好看。

這樣的男子自己是從來不敢企及的，太過優秀。但老天弄人，竟然在她可能很短暫的古代生活中出現兩個，而她的心卻早已給了第一個出現在她生命中的霸道男人，又如何能應承面前這個呢？

好半晌，她終於輕輕的點頭。不敢看他，所以沒捕捉到他綠瞳中閃過的黯然。

「你非他不嫁？」聲音冷了三分。

小語一愣，「我不知道。」因為她也不知道是否明天自己還會在這個時代。

「那就是了，別說你如今只算是古意揚的女人，哪怕已是古意揚的女人，我也不在乎，我喜歡上的，我就會去爭奪。」斯爾的聲音轉為熱切。

他這樣的人又豈是一般禮教能束縛得了的？

「那你為何會喜歡我？」毫不扭捏的問。

「你，是第一個不怕我的女子。」

「我為何要怕你，你有什麼可怕的嗎？」不解的看著斯爾。

後者不語，眼神複雜的看著她，也只有她才會將他的一切異樣視為自然，他的那雙妖瞳……

「斯爾。」小語勇敢的迎上斯爾的目光，「我不是那種能輕易改變想法的女人，你何必如此？況且你不了解我的過去。我知道現在和你多說無益，像你這樣的男人也是固執的很，但我話說在前，在我身上，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的，將我帶到這來，是個錯誤。」

眸光中分明隱忍著強烈的怒意，「那我若是強娶你呢？」

「得到我的人，卻失去我的心，我們，連朋友都不是。」感情的事她絕不拖拖拉拉，堅定的不躲避他銳利的目光，若她虛應，只會傷他更深。

「好，好個樓小語。」斯爾忽然欺身近前，高大的身影將樓小語籠罩在陰影之下。

倔強的沒有後退。

直到兩人幾乎貼在一起，斯爾才停住腳步，「我不如他？」

「你們不能相比，同為王者，同樣霸氣，同樣對小語好，但若小語今日擇人只比誰更勝一籌，試問，貴為王爺的你還是否會看小語一眼？」

「你很有自知之明。」輕嘆口氣，斯爾著迷的看著小語，「若是我先遇見你，這會你該屬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