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消失的案件(三)
通過這幾天來的拍攝與相處,成實和劇組中的不少人都成為了關係不錯的朋友,其中以小學語文沒學好的豆垣妙子關係最為要好。
就在昨天,豆垣妙子宣布了她將在下個月結婚的喜訊。新郎也是劇組中的成員,道具師島崎裕二,一位身材高瘦、性格隨和的帥哥。
當成實走進化妝間時,發現豆垣妙子又坐在椅子上,一個人發獃,便走上前打趣道:「妙子,雖然成家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但你也用不著這樣整天魂不守舍吧?」
「……啊?是你啊,成實…」豆垣妙子起初笑得有些勉強,但立刻又調整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而已。」
豆垣妙子逃避敷衍式的回答,令成實不禁回想起了那起發生在她身上的案件。
「話說回來,明天…我們就要去米花神社拍攝了呢。」成實說話的同時也在觀察著豆垣妙子的反應,果然在聽到『米花神社』這個字眼時,豆垣妙子的面部肌肉輕微地抽動了一下。
「我記得好像聽導演說過…妙子你的爺爺就是米花神社的社主吧?」
「是…是啊。」
「這樣的話,妙子你一定有許多童年的玩伴吧,畢竟神社可是一個捉迷藏的好地方。」
「嗯…是啊,不過現在都已經沒什麼聯繫了。」想是回想起了什麼,豆垣妙子的神色不由黯淡了幾分。
「對了,妙子…米花神社很靈驗嗎?」
「你指哪方面?」
「比如…做錯了事後,去向神明懺悔,能否得到原諒呢?」
聽到成實的問話后,豆垣妙子身體明顯地一顫,隨後立刻垂下了頭,不想讓成實看到她的異樣。
「妙子你怎麼了,該不會是想起了『你小時候跪坐在神社裡懺悔,卻被家長偷聽到了犯錯的經過,最後反倒挨了一頓揍』的事吧?」
「噗呵…」
「難道被我說中了?」
「中你個大頭鬼,我小的時候才沒有那麼笨,你是在說你自己吧!」
我自己么…
我這具身體,貌似從十二年前開始,就連挨揍的機會都沒有了吧……
「成實,你在想什麼?」見成實走神,豆垣妙子伸出手在成實的眼前晃了晃。
「我啊…我在想,如果向神明懺悔會有效果,那麼這世上也許就沒有那麼多的遺憾了。」
成實擰開水杯,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后,繼續說道:「犯錯了不可怕,有決心悔改就好了。但若是連悔過的勇氣都沒有,那麼做過的錯事,就會像疾病一般紮根在人的心裡,時時刻刻折磨著你。疾病還有康復的可能性,但犯過的錯,卻永遠不會消失。」
「瞞了一輩子還好,可如果有一天暴.露了,很可能會產生無法預料的嚴重後果。」
「……」豆垣妙子咬緊了嘴唇,沒有說話,纖細的眉毛擰在了一起,額頭上隱隱有汗珠滲出。
「我父親是一位很有名的鋼琴家…」成實將後背靠在了牆壁上,「小時候,他經常要去外面演出,常常幾個月不回家。」
豆垣妙子在聽到成實的話后,明顯地愣了下,但隨後便開始了靜靜地傾聽。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偷偷地將他的公文包藏起來了,公文包里裝著證件與機票。」說到這,成實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是想讓他陪我過一次生日而已,沒想到卻第一次見識到了他大發雷霆的模樣,和他平日里溫柔和藹的父親形象判若兩人。」
「當時因為害怕,便把這件事隱瞞了起來,將過錯推到了小偷的頭上。至於那個公文包,後來也被我扔進了海里。」
「可能鋼琴演出對於他來說,是一件神聖而莊嚴的事情吧,反正我不能理解,當然我也不想去理解。我只想等他下一次演出回來時,親口向他道歉。」
「那…那你後來成功了嗎?」豆垣妙子聽到這裡,急切地開口問道。
「沒有……」成實足足沉默了好一會,輕聲嘆了口氣:「後來家裡著了一場大火,我當時在東京一所寄宿制中學上學,沒有回家,所以只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
「什麼!?不,我是說對…對不起。」
「沒什麼,都過去了。」成實小幅度地聳了下肩,偏過頭,看向了化妝室的門外,目光停留在仍在收拾拍攝場地的劇組人員們身上,嘴裡道:「所以呢,自己犯下的錯誤還是要儘早親口承認,一時的無地自容總要強過一輩子的煎熬。就算得不到原諒,被人厭惡,也比活在忐忑中好過。」
「……我明白了。」聽完成實的話,豆垣妙子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話音下落後,她臉上的陰鬱、矛盾逐漸變為了解脫與決然。
「明白…明白什麼?」成實『詫異』。
「成實,我突然想起有一件事要去辦,先失陪了,等我晚上回來,請你們出去玩。」豆垣妙子匆匆地交代了這麼一句后,便走出了化妝室,朝著導演大叔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成實目送著豆垣妙子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心裡不由地輕舒了口氣……還好,看樣子是成功了,這樣的話,那起案件就應該不會發生了吧。
「看什麼呢,人都走遠了。可惜啊,你晚了一步,妙子她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沖野洋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化妝室的門口,她用手扶著門框,俏皮地沖成實眨了眨眼。
「……」成實瞥了她一眼,沒有搭話。
「休息得差不多了吧,出來吧,馬上就輪到我們的對手戲了,我的警花sama~」松田陣平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臉上的溫和笑容無可挑剔,嘴裡說出的玩笑話卻讓成實背後一陣發冷。
我當初救下這個混蛋……到底是不是一個錯誤呢?
成實半眯起眼睛,面無表情地盯著松田陣平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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