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落地白天鵝
檢查結果讓那幾個參與出診的醫生們大跌眼鏡。
孫雨身上一共有十二處棍傷，棍傷造成表皮淤血，色澤青黑，按道理來說，這種程度的棍傷即使不造成骨折或者內臟受損，也至少要造成皮下組織嚴重損傷，讓人痛得死去活來。但孫雨這廝卻連一點問題都沒有，甚至按著那淤血處也不叫痛。
也許這廝的神經末梢過於遲鈍吧，醫生們如是想著。但孫雨頭上的那個血包卻又讓他們迷惑起來。當時在事發現場的時候，這個雞蛋大的血包可是十分醒目的，讓他們一再擔憂這廝會不會出現輕微腦震蕩的可能，可才躺在病床上沒多久，那個血包竟然已經緩緩的消了下去，只留下了一片紫黑的印記。
這就太不可思議了，對於那幾名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來說，簡直就是奇迹，如果這廝不是和夏冰一起的，他們估計就要準備對他進行一次全面檢查，看看他究竟為什麼會復原這麼快。
夏冰額頭上的擦傷沒有進行包紮，只上了點藥水就跑到孫雨的病床前，她心中也奇怪起來，孫雨頭上的傷怎麼會好那麼快，畢竟夏大小姐也是學醫的。
「我說那誰，我可以出院了嗎？」孫雨躺在病床上輸著消炎的點滴，苦著臉說道。這廝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心中特別的不自在，特別是還是領導級別專用的高級特護病房，這麼高的醫療檔次，讓這廝不由得憂心著兜里的銀子。雖然夏冰已經說了醫藥費不用他擔心，可再怎麼說也不能讓人家幫自己出錢不是？
「不行！」夏冰的口氣還是毫無商量餘地的道，看看孫雨那苦瓜臉，她不由得又緩和了口氣道：「你剛才叫我啥？」
「呃，小冰姐……」孫雨慌忙改口道。不過他心中還是一陣彆扭，雖然這個姐姐已經認了，但咱老孫心裡可絕對不想這麼叫，那啥，雖然這年頭姐弟戀很流行，不過還是有點彆扭不是？
「這還差不多。」夏冰卻十分滿意，坐在了孫雨的床沿上，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盯著孫雨看了半天，嘴角卻泛起了一絲笑意。
「你別用這眼神看我，我怕……」孫雨忽然雙手放在胸前，做出一副自我保護的樣子叫道。
「小心針管。」夏冰關切的叫道，接著又輕罵了一句：「死樣。」
這句話卻讓孫雨心中不由得一盪，一股無名的酥麻感在心底里蕩漾開來。貌似經過這麼一戰，夏冰和自己的之間的感覺無形中變得親密了起來，就如同……如同青梅竹馬的姐弟？
二人正說話間，一幫人卻進了病房，正是市局局長張明成和南關所所長蔣文濤。
「小冰，檢查過了？沒事吧？」張明成一臉關懷的表情道。
「沒什麼大事，謝謝張叔叔。」夏冰站起身子，說道。
「唉，都是我不好，沒把咱市的治安抓好啊，讓你們受驚了。」張明成自責的說道，「要不要我給你爸說一聲？」
「算了吧，他在省里開會，讓他知道了又該擔心了。」夏冰說道。
「那好，那好。」張明成心中微微舒了口氣，又道：「那幫打人的傢伙全都抓到了，除了幾個重傷的住院治療，其他那些都已經關起來了。我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情，給你們一個交代……」
「張叔叔，這些你不用給我說的，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也不想追究了。」夏冰笑道，「孫雨，你呢？」
「呃，我沒意見。」孫雨慌忙道。他已經更糊塗了，本來以為夏冰大概和這個所謂的張局長有點親戚，張局長是出於親情才這麼積極的，沒想到這情形看起來還真有點複雜。
張明成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然後領著蔣文濤出了病房。走在醫院的走廊上，蔣文濤低聲的向老大問道：「張局，這事兒你看怎麼處理？」
「問我？」張明成口氣十分不善的叫道，「這還用問我？你是幹什麼吃的？人家現在不追究，那是你的福氣，不然你給我滾犢子壓馬路我都不敢用你！」
壓馬路那是對巡警職位的說法，那也就意味著自己這個堂堂的所長要被免職了。蔣文濤心中震顫了，這下絕對是得罪了大人物了，這小姑娘究竟是什麼人呢？
「那些打人的地痞全都給我抓了，該罰的罰，該關的關。另外醫院這邊你看著辦！」張明成憤憤的說完，徑直鑽進了自己的專車。
蔣文濤卻為難了，馬拉戈壁的，誰是打人的一方？那小子一人撂倒了人家十幾個，還造成幾個重傷，現在倒好，挨打的成了故意傷害了。唉，馬拉戈壁的龍老大，早知道這樣，早上在趙家巷把他們弄回去關兩天不是也沒這事兒了？
*****
孫大先生沉默了，一臉迷茫的望著夏冰不言不語，看的夏冰臉色泛紅，輕啐一聲道：「你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
「呃，我是在想，你究竟是誰？難道是傳說中的女欽差微服私訪來著？」孫雨道。
「去。」夏冰白了孫雨一眼嘆了口氣，道：「人家是看我爸的面子。」
「你爸不會是夏書記吧？」孫雨小心的猜測道。裕南新聞咱老孫偶爾也看過幾次，對於市裡的幾個重要領導還是多少有點印象的，還是知道市委書記叫作夏忠濤的。
「嗯。」夏冰淡淡的點了點頭，道。
「呃，沒想到你還是官家大小姐，你咋不早點告訴我呢？」孫雨鬱悶的道。
「你又沒問，我幹嘛要告訴你？」夏冰道。
孫雨沉默了，忽然之間他感覺自己和夏冰之間的差距更大了。原來的時候，自己和他只不過是一個學歷上的差距，如果說那種差距有三層樓高，那麼現在這身份上的差距就如同天地之別了。此刻看來，自己真的就如同一個蹲在泥地上的癩蛤蟆，而夏冰正如一個高高飛在天空中的白天鵝了。
夏冰也沉默了，她一向都不喜歡別人因為身份而對她另眼相看，一向做事都十分低調，今天是不得已才動用了父親的關係。她望了望一臉鬱悶的孫雨，心中卻微微的黯然起來，也許這一段友情又會因為父親的關係而變質？
「不要因為我父親的身份影響我們的友情，好不好？」夏冰輕聲說道。對於孫雨，這個可以為自己捨身單挑十幾個混混的小弟，她莫名的生出了一種難以割捨的感覺來，讓她再一次因為身份的問題而困擾。
孫雨頓了一下，卻忽然苦笑起來，道：「唉，你這下可把我給害慘了。」
夏冰皺起眉頭一臉疑問的望向孫雨。
「你想啊，因為我你才去了那地方，才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回頭你爸還不找我興師問罪？」孫雨叫道，「不行，我要趕快出院，負罪潛逃才行。」他一邊說著，一邊就作勢要爬起床來。
「你給我老實點。」夏冰一把按著孫雨的肩頭，將他壓回床上，二人又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夏冰這次意識到現在二人的姿勢實在有點尷尬，不由得紅了臉轉過身去，啐了一聲又笑道：「你要敢逃，我就讓張叔叔通緝你。」
那啥，白天鵝貌似也要偶爾落在地上休息下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