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作罷

二十樓倒是已經接近這座大廈的頂樓了，林辰踏入這個樓層，周圍卻是出奇地安靜。

難道荒蕪對自己說假話？但是資料室的確是藏人不錯的地方，除了這裏，林辰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地方，莫非這裏還有隔音室？

林辰往裏頭走了幾步，突然聽見了低低的啜泣聲，聽聲音，不止一個人，聲音不遠，但是很輕很悶，應該是嘴被堵住了。

林辰大步流星地往那裏走，到了事發地點，林辰不由地一愣。

前方是一整堵防爆玻璃，裏面閃爍著紅光警報，幾個消防噴頭在洒水，想來應該是隔音室，遠處聽起來嘩嘩的水聲像是許多人的啜泣。

最裏頭，少說是幾十個員工，被黃色膠布封住了口，麻繩綁住了手腳站在角落裏，拱著身子往高處爬，因為水位已經到了胸口左右了，水面上到處都是漂浮的紙張。

一幫人看見林辰過來，眼中又是恐懼又是哀求。

林辰抬頭看了看，破壞消防噴頭，作為威脅人的計時器是挺常用的手段，自己用過不止一次，不過現在要去控制室停住時間恐怕不夠了，最好的方法是直接破門。

林辰環顧四周，還真沒有發現什麼鐵器可以用來砸門，這防爆玻璃質量不錯，近距離沙漠之鷹的0.50英寸快槍彈連續三五槍都不一定能打穿。

掄圓了的椅子腿，在林辰手中虎虎生風，砸在不鏽鋼上，美國進口的防爆玻璃板銜接條被砸出一個一個的凹印，怕得每下都能往裏砸三四公分的樣子。

砸了五六下，林辰雙手握緊了椅子腿，猛地發力，咔地一聲，隨着椅子腿的斷裂，兩塊玻璃間出現了一道不小的縫隙，水流如同決堤一般噴涌而出，兩塊玻璃已經碎了，白花花的一片，若不是防爆膜撐著，肯定碎成一地。

反正面前的人都看不見自己在做什麼，林辰雙手扒住那條縫隙，猛地往兩邊拉扯，咔咔咔的聲音不斷傳來，林辰面無表情地將玻璃開出一個兩人寬的縫隙，流水奔涌，差點把林辰給衝出去，還有幾張紙糊在臉上。

扯開臉上的紙張，太狼狽了，林辰從水中一步一步地往那邊走。

對面的員工拚命地扭動身子搖頭，林辰看着他們的眼神，不由地微微皺眉，再次感覺不舒服，但是還是說不出是哪兒出了問題。

別緊張，我是天元集團銷售顧問，下面的事情我們已經報警了。林辰說着伸手要幫一個微微發抖的女人撕開嘴上的膠布，那女人髮絲凌亂，突然加大搖頭的幅度，一雙抹著淡妝的眼睜大。

林辰突然感覺背後一涼，他心中微微一驚，這個時候轉身已經來不及了，他直接往側面滾進水裏，憑着感覺，雙腿夾到了已經到了身後的一隻手臂。

咔，一聲清脆的響聲就是在水中也是聽得分明。

這無量折松腿，就是一抱粗的松樹都能攔腰截斷，林辰聽到一聲悶哼才回頭，只見一個長得其貌不揚的男子，轉身潛走，一柄匕首掉在水中。

林辰微微猶豫一下，伸手在水裏撈起匕首，繞到女人背後兩刀切斷麻繩，斷然說了聲：我去追人，這裏交給你了。

林辰趟水十幾米，鑽過自己拉開的縫隙，看了眼電梯，數字顯示還是20，立刻轉向安全出口。

樓梯已然和一個瀑布沒什麼區別了，水嘩嘩地往下淌。

踏入樓梯，猛然頭上風響，林辰拿餘光一掃，就知道並不是剛才那個對自己動手的男人，自己這是被伏擊了，而且現在現在這個人，身手更好。

抬手雙掌一錯，然後實打實地飄出三掌，對方接住了並且翻身單腳落在扶手上。

朋友這麼好的身手，哪條道上的？那個人臉上矇著一層黑色絲狀物，而且不是絲襪，林辰聽說過，有種絲線織物能很好地貼合肌膚，讓行動幾乎完全不受影響，而且能防止刀割，這種面罩在黑市上售價不低。

路過談生意，算你運氣不好。林辰一甩手，站直了，也不擺出出手動作。

蒙面人雙眼微微一眯，就算是林辰不用任何起手式，他也能感覺對面這個人，如同淵渟岳峙，縱使全身上下全部賣出破綻，也渾然如同，沒有任何弱點。

魔寨沒你這麼好身手的人，截胡的？蒙面人沉身下勢，右手在前，左手放在胸前。

小小地來談個生意，看來你是想偷魔寨的油水，不錯。林辰邁開腿，一步一步地順着台階往下走。

蒙面人突然動手，雙掌形同虎爪，直直往林辰臉上抓。

林辰往下瞟一眼就發現底下那個被廢了右臂的男人被截住了，應該是十一樓左右，看衣着就知道是肖韻。

等林辰看明白，那一雙虎爪已經到眼前了。

如果，中間沒有一雙在指尖泛著微微青光的手掌的話。

我理解你的工作，你也理解下我的工作。林辰一隻左掌推開蒙面人蓄力已久的一擊。

蒙面人猛地撞在牆上，一時背上筋骨欲裂。

這是什麼武功！蒙面人從喉底發出一聲。

用不着什麼掌法，功底厚了就行，形意拳練到你這份上也不容易，走吧，犯不着把命搭在這裏。林辰嘆口氣。

蒙面人細細想了想，思索再三，彎腰抱拳，快步往樓下去了。

肖姐，讓他們走吧。林辰在上頭輕聲說了句，樓下的肖韻和她對手卻是聽得分明。

傳音入密，好傢夥！兩個剛交手三招的人心頭震顫，紛紛後退一步。

林辰在回到二十樓的時候，那些人已經相互解得差不多了。

都沒事吧？林辰遠遠地問，腳下的水都淌得差不多了，文件漂了滿地。

啊，沒事，你是天元集團來的人？林辰救下的那個女人說。

撕下了膠布，林辰才注意到這個女人，一頭幹練的短髮，一副黑紫色的眼鏡，雖然衣衫和服飾都有些凌亂，但是還是遮蓋不住秀氣，而且一身OL裝束被水浸透后，更加顯得身材火辣。

你好，我是崔馨絮，天鑫公司總經理，初次見面。女人很大方地伸出手，一雙纖纖素手在水裏泡了不少時間，有些病態的白，皮膚微微皺起。

林辰，天元集團銷售顧問，剛任職兩天。林辰伸出手和崔馨絮一碰，各位最好現在把現場保留了，然後找個有空調的房間，大冬天的。

崔馨絮心裏一時複雜，在燕京商場上的男人看到這種情況，恨不得個個爭着來把自己的西裝給自己披上，這個男人有握手的機會還只是敷衍一般的一碰。

就在兩人對視無言的時候，林辰身後傳來一陣高跟鞋蹬地的聲音。

崔總。肖韻微笑走來。

短短時間裏，肖韻已經重新整理了着裝，大方優雅地來到這個樓層，林辰心裏暗想女人果然是個奇怪的動物，剛才還心慌意亂的，現在就恢復平靜了。

能保持微笑的就這三個人，資料室里其他人都雙手抱着肩膀瑟瑟發抖，燕京的天可不算溫暖。

警察來了沒？林辰轉身問肖韻。

剛才在樓下聽見警笛聲應該是來了，估計這次還得去警察局錄筆錄。肖韻掩嘴笑道，似乎進警察局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十分鐘后警察到了二十樓，封鎖整個樓層后一層一層地查探，結果什麼都沒發現，於是把一幫人拖進警察局錄筆錄，到了下午五點才出來。

林辰乘着肖韻的科帕奇回到公司，一身水漬的林辰讓公司里的人紛紛側目。

燕慧叼著一根棒棒糖，眨着眼：林辰你這是哪兒去了？不是談生意么？水樂園談的？小丫頭一身真維斯，學生一樣的裝束看起來還還挺可愛。

出了點意外，被自然災害中招了。林辰無奈地翻翻白眼。

我還以為你和大姐一起出去一次就濕身了……燕慧撅撅嘴，肖韻當做沒有聽見，已經在辦公桌前收拾包了，現在剛好是下班的點。

走出公司，感受着路人看自己的怪異的眼光，林辰還是放棄了坐公交，準備攔一輛出租回家。

不過，一輛白色科帕奇很快從後面趕上，搖下車窗，露出的是肖韻標誌性的溫婉笑容：上車，別給人當國寶看了。

林辰狼狽不堪地上了後座，肖韻把窗搖上，車裏的空調很溫暖。

你家在哪兒？肖韻讓車子在路上慢慢挪著，無視後邊車子喇叭的嘶吼。

寧遠公館，離這裏不遠。林辰拉着領口。

這一段路況還行，你買輛車代步多好，又方便，你別告訴我你沒錢。肖韻通過正前方的後視鏡看了看渾身被水泡得不舒服得林辰。

林辰心裏一邊咒罵着警察不讓自己先洗個澡換身衣服，一邊回答：巧了，我還真得告訴你我沒錢，所以來找工作了嘛？

肖韻回頭意味深長地看着林辰：你這身手，干幾票連飛機都能買了，不至於一點積蓄都沒留下來？

送人了。林辰也沒有必要瞞肖韻什麼，都是一個想法來城市求生的人，偶爾提及往事也無傷大雅，哪怕兩個人都不想回頭。

但是骨子裏流淌著的寒冷粘稠的鮮血，就算是平靜的日子和煦的陽光也很難讓它溫暖不是么？

肖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女人一直覺得林辰過往可能沒有求財的想法，他的身手太匪夷所思了，如果求財顯得俗。

然後我現在發現錢是挺重要的，哪個富人來惹我一趟，我好盜亦有道。林辰嘿嘿一笑，讓肖韻有些毛骨悚然。

別哪天讓我在局子裏看着你，悠着點。肖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這樣地關心一下。

林辰只是笑了笑然後輕輕問：沒事，這點能耐我還有，知道附近哪兒有地方租房便宜點不？

對於這個老是顧左右而言他，而且儘是廢話的人，肖韻很是無奈。

車子拐過街角，林辰倒是在街角的公交站看到個熟悉的身影，秦依依踮着腳尖在公交車站不知道等誰，修長的身形看起來倒是青春洋溢。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林辰腦中飄過這麼一句，然後突然想到自己也不算是什麼好人，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