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〇三章 同盟會與六君子

第二百〇三章 同盟會與六君子

「對付妖物,就好比是獵人打虎,利械深壑備齊了,一擁而上便是,人多自是助力,總是不錯的。對付陰謀家卻不然,稍有差池,人心被陰謀家利用,自相殘殺所造成的傷害,只怕還遠在尖牙利爪之上。這位長者要的非是伏虎屠龍的蓋世英雄,而是想讓八姓一心。」

淳于梵音話音落下,場中一片箴默。

她、孔詞、張令亭均是出自黃金八姓子弟,古往今來各種會盟見得多了,不過是空口白話。各家既有成見,利害糾葛,傾軋又深,林林總總,不背後掏刀子就行了,豈能於一時三刻間放下?

四人又聊了片刻,不得要領,但彼此拔除天兵的心意卻是瞭然,最後,淳于梵音提議道:「如此,我擬邀請寧兄、孔詞妹妹、張令亭張三俠,還有表弟白彌勒,蘇家的蘇二哥,以及我本人,共組同盟會!」

「噗!」正在悶頭喝茶的丁保差點一口水噴了出去,哎呀媽,這是要揭竿而起的嗎?!就憑你們這群超級富二代?

張令亭張三俠自是大受鼓舞,義正辭嚴道:「淳于姑娘所言極是。但大凡會盟,必要有一個響噹噹的名號,我看看,今年恰是戊戌年……」

丁保頓時呆住,心底劃過一絲很不妙的趕腳。

「我們一共是六人,就叫『戊戌六君子』吧?!」張令亭拊掌提議道。

至此,丁保再也不能裝淡定了,尼瑪。這一出一出的。全是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節奏啊!太危險了!

連忙起身道:「那個。三位,我稍後想出門一趟,送……送柒姑娘返家。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原不該涉入這些事情。」

張令亭、淳于梵音聞言微怔,都覺此時說這話不適當,孔詞沉紗漾晃,直挺挺的僵坐不動,轉頭望向舷窗之外。整個人似乎凝於虛空中。

總算淳于梵音反應機敏,頷首微笑:「如此甚好。我喚平兒登岸雇車馬,陪兩位走一趟。」

丁保這是不蹚渾水溜之大吉的節奏,哪敢讓人跟著,便道:「呵呵,不必客氣!我來即可,毋須勞煩平兒妹妹。」

眼神兒四處亂飄,說是無事,任誰也不信。

淳于梵音不動聲色,微笑道:「那我讓她們雇好車馬。供寧兄使用。是了,不知柒姑娘家住何處?若是路程遠些。須雇一輛結實大車,跑的路才能長些。」

丁保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但不答又顯得太過奇怪,只好說:「說是在終南山出雲觀附近的一個小鎮集,柒姑娘認識路的。」

「寧兄何時回來?還是…便不回來了?」

淳于梵音問。

丁保面不改色道:「約莫十日罷。途中若遇相熟人馬,我會派人回報二位姑娘,再約期拜望。」

淳于梵音含笑點頭:「還是寧兄設想周到。」

命平兒登岸僱用車馬。

丁保執意要自行駕車,連車夫都沒要。

兩人登岸之際,幾乎全「月神」巨艦上的少女都趴在船舷上圍觀。

當初孤男寡女同乘一船、在江上漂流之事已夠引人遐想了,雖在孔詞的嚴令之下,「兩人均是赤身」的流言到今晨才慢慢傳開,再加上「平兒圓兒撞見大蛇」的軼聞,少女們都認定「斗天兵英雄」——寧先生救了美貌的柒姑娘后,柒姑娘以身相許,兩人情難自己,私訂終身,紛紛來爭睹這對歷劫鴛鴦,人群中獨不見孔詞來送。

張令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寧兄,等你回來,我們再去吃酒。」

「好。」

見他一如昨夜,丁保鬆了口氣,擠出一絲笑容。

丁保、澹臺王圖二人午後出發,半個時辰就轉上起伏平緩的丘陵山道。白日里人流不少,車行極緩,兩人乘坐一輛篷頂騾車,能遮陽阻風,丁保在車座上持韁駕駛,澹臺王圖便捲起遮簾,坐在他身後聊天,倒也不甚難捱,一路走入終南山深處……

本來二人是要去參加扶搖峰的財神峰會的,但是目前已經沒有必要了!老風托丁保捎的口信已經捎到。

而且澹臺王圖現在有傷,丁保也亟需找個地方穩固一下內力,畢竟,四月初的「祈道賜福論法大會」才是重頭戲,二人在此之前必須得盡量讓自己保持在一個最佳狀態。因此他們一出發,便擬定,尋處山坳避世一段時間。

春暖花開,百紫千紅,轉眼間到了三月中旬。

黃昏里,終南山某處,荒郊林野外,一輛搖搖晃晃舊馬車緩緩走出。

半響,裡邊傳來一聲夾雜著舒服的嘆息:

「有聲音。」

丁保抱著澹臺王圖溫暖嬌潤的,閉目傾耳,半晌才道:「我聽見刀劍入肉,熱血汨出的聲響……還有血的味道。前頭出事了!」

近三個月的苦練,碧霞神功大大增強了丁保的五感。篷車裡逼命似的偷歡方起了個頭,丁保慾火稍解,碧霞神功的微妙感應一攫取他的注意力,頓覺危機四伏,自是欲焰全消。澹臺王圖在馬島縞狸狂暴版的肆虐下,卻已小丟了兩回,緊繃的嬌軀一放鬆,登時手足酸軟。

偏偏她極是好強,咬牙整好衣發,也不吭聲,撐坐之際身子一軟,才意外露出嬌疲。

丁保正系著褲腰,及時伸手摟住,心疼懷中玉人,低聲道:「狐狸姐姐,下回我再輕些。若還弄疼了你,姐姐一定要同我說。」

澹臺王圖又羞又喜,咬唇垂眸,聲音輕細細的,烘暖的吐息帶著蘭花似的溫香:

「我受得住。狠……狠些也挺美的。」

丁保湊上櫻唇深深一吻,低聲道:「我們去瞧瞧。」

澹臺王圖本想勸他別管閑事,陡被吻得心尖兒一抽,渾身暈陶陶的,不由嘆息,莫可奈何道:「小心點!莫惹麻煩。」

「嗯。」

山邊斜陽幾已隱沒,抬頭能見半空星子,約莫再遲一刻,夜幕便盡垂闊野。

也不見丁保低頭搜尋輪轍血跡,或使用地聽、嗅風之類的追跡法,信韁而行,漫無目的。

澹臺王圖正自狐疑,他突然「吁」的停車躍下,閃身鑽入雜草矮樹間。

澹臺王圖功力盡復,更勝往日,忍著骨酥體乏跳出篷車,快步跟上,突然「啊」的掩口驚呼,圓睜杏眼,訝色僅只一剎便即沉凝,冷靜打量著地上的黝黑物事。

那是三具無頭屍。

死者俱是男子,身穿夜行衣,頸部的斷口平滑,宛若生剖的帶骨牛腿肉。

三人倒地后,動脈的血才鼓動噴出,均是橫向噴濺,濺漬離地不過一尺,不知是刀法絕倫,抑或寶刀鋒快。

鮮血在三屍當中流匯成池,土地不及吸收,恍如一窪深色小潭,稍一接近便感其溫,似是剛死不久。

澹臺王圖膽子雖大,但生性好潔,嫌其腥穢,環抱酥胸遠遠站著,視線四下巡梭,忽低喚道:「是那兒了!」

繡鞋尖兒一點,旋在三丈外的草叢駐足,尋樹枝挑起了一團渾圓物事,卻是枚覆著黑巾的頭顱,包頭的布上印有牛足泥印子,應是斷首后被兇手踢出,沿著飛出的軌跡,依稀可見點點噴漬。

就著餘暉悉心找尋,不多時便找到其餘二首,以樹枝挑回陳屍處,並排著勾開黑巾,三人俱是三十開外,眉眼端正,被斬首一瞬的詫異神情被生動地留在首級上,而非是吐舌暴眼的扭曲死狀。

「好快的刀!」

澹臺王圖眼中精芒一閃,道。

丁保將屍體一一翻過,紮緊的腰帶、襟袖裡空空如也,不像被搜過的樣子。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口袋,除了這身夜行衣與手中鋼刀,三人並未比初生時擁有更多。他低頭沉默了會兒,片刻才道:「狐狸姐姐,你猜發生了什麼事?」

澹臺王圖沉吟:「天未黑便守在此處,應是埋伏殺人,可惜點子太硬,踩盤不成,枉送了性命。這三個人斷首之後,倒落地面才開始出血,這刀快得不可思議。手底下忒硬的主兒,只派三人未免兒戲,我猜他們是斥候,後頭尚有伏兵。」

「還有,身上沒有通牒文書,無法進出宣化城,若是來自外地,也應該有埋伏地點的路觀圖。我猜若非有人接應,便是將衣衫牒書等雜物藏在某處,待任務完成之後再起出更換。」

丁保由衷讚歎:「小狐仙不愧是小狐仙,姐姐你可真精細!看得幾眼,便瞧出忒多事來。」

澹臺王圖心中歡喜,嬌艷無方的佾臉暈紅,嘴上卻不肯讓,咬唇抿笑,水汪汪的明艷眸中滿是釁意:「任你誇上了天也沒用,有這麼好混賴么?來來來,小書生弟弟,換你說說瞧出了什麼。」

丁保指著左首那具屍身:「他右手背的四指骨節全碎,像是被石磨、鐵盾之類的重物所砸。」

澹臺王圖眼角瞥去,果然那人指背瘀腫一片、紅中泛紫,柳眉一挑:「約莫以拳頭毆擊銅牌鐵盾之類,自個兒撞碎了骨節罷?」

丁保搖頭:「既然有刀,若要殺人,何必用拳頭?可見揮拳所向,並非是此行的目標。這人掌中生有刀繭,擅使刀而非拳腳,更無對盾牌揮拳的道理。拳頭是用來打人的,所向處必是肉身。」(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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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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