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才

錢波現在很激動。

在這一個普通小學的球隊里，竟然能發現兩個不錯的苗子。

尤其是得知這兩個人只有二年級時，他眼睛都直了！

馬歆是個很有前途的孩子，身體素質、球感都不錯。

至於孫陽，他已經沒有辦法評價了。

相信就算在歐美，也很難找到這樣的小孩。

並不僅僅因為他能顛球，有很多年紀比他小的孩子能顛得比他更好。

關鍵是，第一次學習顛球，就在十分鐘內掌握了基本技術。

最關鍵的是，他會思考！

沒錯，一個二年級的小孩會思考！

孫陽後來說，通過觀察馬歆顛球的姿勢，他明白了顛球要靠腳背卸力。也就是說在碰球時不能用力踢球，反而要順着球的來勢往後退，這樣才能不讓球反彈過猛，從而控制住球。

很多人踢了一輩子球，都沒明白卸力的道理，但這個小孩子只是看人顛球，就領悟了！

這不是天才是什麼？

在當天訓練結束后，錢波馬上決定要繼續指導他們。

當他說要免費給這支球隊當教練時，王老師立刻就答應了。

這樣一名前職業球員來教普通小學的足球隊，還是免費的，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而錢波的想法是，觀察一下這兩個孩子，再把他們推薦到職業的青年隊培養。

這樣優秀的人才，對中國足球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校足球隊的第二次訓練安排在周四下午。

這次訓練，錢波打算教孩子們帶球。

顛球和盤帶，是足球入門的兩項基本功，對於力量不足的兒童來說，從這兩樣訓練協調性的技術入手，最為合適。

因為這群孩子都在一起踢過球，所以在帶球這項技術上都具備一定的基礎。

尤其是馬歆，他的帶球節奏感和步伐都控制得非常好，嚴格遵守趟一步球，跑三步的技術。

他甚至已經主動在帶球中加入了變向的元素，能夠用左右腳磕球變向。在錢波所見過的十歲小孩中，他的帶球絕對屬於出類拔萃的。

錢波甚至覺得，馬歆應該經歷過專業培訓。

但在另一方面，孫陽的盤帶卻產生了嚴重的問題。

他習慣的帶球方式是野路子：就是一腳將球踢五六米遠，然後自己跑步追上去。在和學校里的同學們踢球的時候，因為他看得准、跑得快，經常能夠形成突破。

很多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小孩都這樣踢球的，甚至有些人這樣踢了一輩子都不覺得有問題。

但是如果要成為職業選手，這樣的帶球就太業餘了。足球不在自己腳步的控制範圍之內，任何防守球員都能輕易把球斷掉。

錢波搖了搖頭，把孫陽叫過來，給他詳細解釋了正確的帶球動作。然後還讓馬歆帶球跑了一圈，讓孫陽看着學。

孫陽聽得很認真，也仔細看着馬歆帶球，那態度就如同昨天看馬歆顛球一樣。

這時，錢波滿懷希望，認為孫陽能像昨天學顛球的時候一樣，很快掌握帶球的技巧。

但事實讓他很失望。

孫陽自己練習的時候，不是把球趟大，就是趟小。

有一次趟小了，他甚至還一腳踩在了球上，摔了一個狗啃泥！

直到整堂課結束，他的帶球還是亂七八糟不倫不類。

錢波嘆了口氣，難道這傢伙根本就是騙自己的？其實他早就練習過顛球了？

但是一個二年級的小孩，為什麼要騙自己呢？他又沒有什麼好處。

還是觀察一下再看看吧！

至於孫陽自己，整堂訓練課下來，也覺得十分鬱悶。

自己以前帶球的感覺很好，甚至大家一直都覺得他的帶球方式比馬歆的更實用，更容易過人。為什麼錢教練一定我要按照馬歆的方法帶球？

不知道為什麼，在嘗試用新的帶球方式時，他的腳下總覺得說不出來的彆扭。難道是因為自己養成了錯誤的帶球習慣，很難改變這個壞習慣？

「不管怎樣，也要把壞習慣改過來！」這孩子的心裏永遠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對他來說，難才有意思！

因為要準備小學聯賽，校足球隊增加了訓練的頻率，下一次訓練安排在下周一下午。

整個周末，孫陽都在練習帶球。

雖然他爸不同意他踢球，但幸好老爺子沒控制他的自由。

他拿着自己的足球，在家附近的公園的草坪上帶球狂奔。公園的草坪凹凸不平，球磕到石子之類的東西都會無規則的變向。即使這樣，他還是堅持在這裏練習，只因為他喜歡在草坪上踢球的快樂。

就算排除掉場地的不利因素，他的帶球也依然非常難受，只要速度加上去了，一不小心就會絆到或者摔倒。雖然慢慢帶球不會有問題，可是他心裏明白，用散步的速度帶球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相比帶球，他更喜歡顛球。每當帶球厭倦了，他就開始顛球。顛球時專註的感覺會讓他忘記一切煩惱，在這一刻天地之間除了他和足球之外再無其他。

正在他忘我地顛球時，突然從邊上伸過一雙手，「啪」一下把他身前的球抱住了。

孫陽心裏一驚，轉頭一看，只見一張笑吟吟的小臉正望着他。這一臉的淫笑不是馬歆還能是誰？

「嘿嘿！我去你家沒找到你，就知道你在這兒。」馬歆玩弄着手上的足球，笑道。

「找我幹什麼？」

「我爺爺想見你！」

「你爺爺？為什麼？」孫陽覺得十分詫異，在此之前，他根本沒聽說過馬歆的爺爺。

馬歆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鄭重地說道：「恩，我踢球都是我爺爺教的。今天我跟他說你剛學會顛球就顛了九十九個球，他就想見你了。」

「哦，你爺爺在哪裏？」

「在我家裏。」

「聽說你家挺遠的？」

「是啊，我家的車子在那邊啊！」馬歆伸手一指，馬路邊停著一輛雪白的寶馬760。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司機搖下了車窗，笑着對孫陽招了招手。

年幼的孫陽還不認識豪車，但那車的氣勢也讓他驚訝地瞪大了眼。以前就聽說過馬歆家有錢，但沒想到這麼有錢！

等車開進了他們家所在的豪華小區，孫陽更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一排排整齊的別墅坐落有致，在每一幢別墅後面都有一大塊綠色的草坪。連學校里都只是塑膠的假草，而這小子一直都在真草坪上練球啊！孫陽心裏羨慕得都快滴出水來了。

到馬歆家的別墅門前停了車，孫陽跟着馬歆走到了後面的草坪上。只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一個只有兩三歲的小孩玩球。

那小孩大笑着撲向身前的足球，足球被他身子一碰就滾了開來。孩子笑得愈發開心，繼續追着球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老人看着這孩子露出了欣慰地微笑。

「這是我弟弟，那是我爺爺。」馬歆笑着向孫陽介紹了一聲，跑到他爺爺身前去了，「爺爺！我把他帶來了！」

老人家轉頭看到了孫陽，笑道：「好好！娃娃，你就是歆歆的同學吧？」

「是的，爺爺好！」孫陽抱着自己的足球，怯怯地打了個招呼。

「哈哈！好啊！娃娃，聽說你會顛球？顛個給爺爺看看吧！」

「好的！」孫陽也不客氣，把自己的球一丟，在原地顛起球來。

他這次顛球的感覺特別好，大概是因為這裏草坪平整，陽光充裕，孩子的歡笑和老人的關心讓他覺得特別放鬆。他體會著自己腳下飛舞的足球，很快就進入了心無旁騖的狀態。

爺爺看着孫陽顛球的樣子，臉上依然是笑呵呵的。不一會，他問馬歆道：「歆歆，你這同學叫啥名字？」

「他叫孫陽。」

「哦，孫陽啊？咦？」爺爺叫了孫陽一聲，但孫陽沒有絲毫反應。

「爺爺，他顛球的時候可專心了，叫都叫不應他！」馬歆笑了，跑過去拍了拍孫陽的肩膀。

孫陽這才停下了球，並且意識到了剛才自己失禮了。他尷尬地對爺爺笑了。

「哈哈哈！」爺爺笑道，「小娃娃厲害啊！你真的是剛學顛球的？」

孫陽被爺爺誇得滿臉通紅：「是啊爺爺，我前天第一次學顛球，就覺得特別好玩！」

馬歆在一旁開心地說：「我就說了孫陽是天才！他比我厲害多了！」

爺爺突然瞪了他一眼：「那你還不努力？要不你以後只能給孫陽撿球咯！」

馬歆笑道：「不會的！孫陽雖然顛球比我好，他帶球可爛了！」

孩子童言無忌，想到什麼說什麼，結果卻觸到了孫陽的痛處，他紅著臉低下了頭。

爺爺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說：「娃娃，你帶個球我看看？」

孫陽把球丟在地上，想要學馬歆那樣趟一腳球跑三步。這次帶球前兩步趟球比較小，他還堪堪能追上；可到了第三步他又不小心帶大了，連沖帶跑的追上去，那樣子看起來別提多狼狽了。

「咦？」爺爺一愣，臉上失去了笑容。

馬歆得意得笑了：「是吧？他帶球可比我差多了！」

「哼哼！」爺爺冷冷哼了一聲道，「明明是璞玉，卻學雜魚的踢法。」

馬歆沒聽懂：「爺爺您說什麼？」

「孫陽，你過來！」爺爺對跑遠的孫陽一揮手，孫陽乖乖跑了回來。

「你別帶球，直接跑一圈……就從這裏跑到對面那顆樹那邊，再跑回來。」

孫陽不知道爺爺為什麼這樣說，但既然爺爺命令了，他照做就行了。

於是他邁著自己的小碎步跑了一圈。

「果然……」爺爺點了點頭，臉上卻看不出任何錶情。

「來人！」

從爺爺身後的家門裏走出來兩個傭人，一個扶起了爺爺，一個抱起了馬歆的弟弟。

「你們跟我到客廳里來！」

眾人乖乖跟着爺爺走到客廳。爺爺坐在沙發上，命令傭人打開電視和邊上的電腦主機，然後拿過沙發邊的鍵盤滑鼠操作起來。

沒想到年紀那麼大的爺爺還那麼時尚，操作起電腦一點都不含糊。

很快，電視屏幕里出現了一段視頻。

視頻里是一場足球比賽，鏡頭一直跟隨着一名身穿藍白豎條紋球衣的10號球員。只見他接到隊友的傳球之後熟練地停球、磕球變向、加速盤帶，一瞬間就過了好幾個對方球員，然後輕鬆將腳下的球傳了出去。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好像腳下的根本就不是足球，而是身體的一個組成部分。

孫陽一下子就看呆了，這人踢球的動作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種感覺之前從未有過，但又讓他覺得親切和舒服。

「咦？」馬歆也看出了什麼，「這個人踢球的動作好像……很熟悉！對了！有些地方和孫陽很像！」

爺爺點了點頭，說道：「孫陽，你不應該學馬歆的踢球方式，你的帶球不是三步一帶，那樣對你來說太慢了。你的腳步頻率很快，你應該是四步甚至五步一帶球，就好像他一樣。」

說着，爺爺邊指了指電視里的那名球員。

孫陽直愣愣看着電視，問：「這是誰啊？」

「這是最近北京奧運會的足球比賽，雖然他現在還算不上大牌球員，但很多人都說他是一個天才，而且很可能就是下一個球王。」爺爺笑了：「孫陽，記得這個人，好好和他學，他是阿根廷國奧隊的10號球員，名字嘛，叫作梅西！」

里奧內爾·安德雷斯·梅西，這是孫陽人生中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第一次看到這個人。

當然，這絕對不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