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四章 成均館大學，電話
藝術學院表演系，c座12號樓，當天下午的兩節課都是和表演理論有關的公開課程，在大教室里上。
偌大的多媒體教室中，此時此刻一共坐著140號人，鄭秀晶就坐在後方靠邊上的位置上。儘管位置並不太顯眼，儘管畫著淡妝，穿著淡裝，但毫無疑問的，教室里仍舊是有好幾十號人沒辦法專心上課。至於其他近百人，則是因為作為本系學生，已經和鄭秀晶見過太多面，甚至還搭過兩句話，而司空見慣了。
被幾十號人的隱晦目光聚集，鄭秀晶並沒有太大的異樣。她還是如老樣子，臉上沒帶多少表情，冷麵公主的妹妹這個稱號可不是白佩戴的。不過稍微和往日有些不同的事，今天她的臉上有些雀躍。儘管某個人，今天早上沒有接她的電話。
鈴聲響起，一節大課完畢，中間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下了課之後的教室並沒有瞬間吵鬧起來，大教室里的許多人大部分都在剋制的音量下進行交頭耳語。有少部分其他系的學生靦腆的拿著手機，朝鄭秀晶走了過去。
對於這些要合照或者是簽名的學生，鄭秀晶向來是來者不拒，不管心情是好是壞。更何況，她今天確確實實是有點小開心。所以，在給某個高個男生簽名的時候，她甚至還順了順頭髮，綻放笑容和對方交談了幾句。
很久以前就染回來的黑色長直發此時此刻在肩頭一陣輕擺，清麗的臉上眼睛透澈如湖。沒有長睫毛，也沒有眼影。打了粉底后的眼下有著淺色的眼袋。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自然到那抹威尼斯粉色嘴唇讓面前的這位高個男生無比心顫。最後。簽完了這最後一個人的名，鄭秀晶她抿嘴一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教室外走去。栗褐色長款線衫包裹住纖細的身形，沒有風，但衣服的下擺確確實實的在很多人心裡蕩漾。
合完照，簽完名，那些高興外加被美酥了學生們，表情里充滿了正能量。如此看來，數個月之前的緋聞事件好像真的是差不多落盡了塵埃，那些對鄭秀晶抱以關注的人。儘管心裡肯定還記著這件在他們看來很不好的事情。但一切都過去了，真正支持她的人還在，那些跟她過不去的人，差不多都被社會所淘汰。
休息時間還剩下十五分鐘，出了教室的鄭秀晶找到休息區的自動販賣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開始習慣喝速溶咖啡了起來。
端著咖啡紙杯，鄭秀晶並沒有找個位置坐下來，她繼續踱步。走向整面的落地窗邊。窗外整個校區的綠地遍野，陽光正好，時光正溫。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鄭秀晶從口袋裡掏出了電話。她一邊嘟囔著。一邊第二次撥通了那個早上尚未打通的號碼。
忙音第二度變長，一分一秒，陽光的角度在向下沉下……沒有人接電話……皺眉。
再次端起咖啡杯。輕輕地喝了一口還很燙的咖啡，她轉而撥通了另一個人的電話。那個人的名字，叫姜錫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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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邊。有一個人站著沒有動，三分四十七秒后，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沒錯，即使有著且溫且暖且明媚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她還是看起來沒有絲毫血色。
掛掉電話，她把目光投向自己的腳尖七秒，然後抬起頭，將手裡杯中的咖啡一口喝光。三分四十七秒外加七秒，四分鐘不到，這點時間，根本不夠咖啡變涼。
距離上課時間已經沒有多久了，鄭秀晶將紙杯扔進可回收的垃圾箱內，以來時的步速，回到了教室。她從前門進去，穿越了大半個教室，坐到了她自己的位置上。這一路走來，所有人都扭轉著脖子，目光隨著她而動。這一路走來，只要不是瞎子，誰都察覺到了她的變化。
他們沒辦法明白也沒辦法猜到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有一件事情是他們完全可以肯定的了，那就是徹徹底底的逆轉一個人的心情，連三十分鐘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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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窗戶，順天堂醫院的遠景近景都還不錯，我把目光往遠處投射著，手機這時就靠在耳邊。那縷要發射出去的電波，已經飛到數千公裡外去找某一個人了。
「是我。」電話通了，我率先開口。
「你……還好嗎？」
以緩慢的語速作前提，千篇一律的開場白就這樣被鄭芒果說出口。但我卻覺得，沒有人的話里能比她蘊藏更多更炙熱的關心，就像剛剛那杯咖啡一樣。
在這一瞬間，我甚至感覺到埋在心臟最深處，那塊最堅硬的東西，幾乎就快要被融化乾淨。
「我很好……沒什麼大礙，你不要太擔心。」深呼吸一口氣，在說著這話的時候，我用上了自己所能說出的最暖語氣。
有限的這幾句對話就這樣完結，我們兩人之間頓時陷入到一片詭異的安靜之中。
我不知道電話那頭的鄭秀晶，此時此刻的具體心情以及具體表情。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為什麼不說話。姜錫俊已經跟她說了大致的情況，以她的脾氣，我原本以為撥通這則電話以後，她會懷著焦急的心情朝我問很多話……但她沒有，她只是用帶著溫度的柔軟聲線問了我一句「還好嗎？」除此之外，便再沒有下文。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醞釀，自從我和她認識以後，我發現她越來越不像她自己了。
「過兩天我就會回去的，你老老實實待在首爾，不要發神經跑到我這來。之前既然說好了要見面，那麼……在確定好回去的時間之後，我就會立刻給你發簡訊。」拿著手機在窗邊杵了很久之後，我率先打破了沉靜。
「恩。」久未發聲的鄭秀晶細若蚊吶的恩了一聲，她答應我答應的很快很溫潤，沒有據理力爭，也沒有任性的執意要飛來東京找我，這讓我第二度有些詫異。以前的時候，這丫頭最喜歡乾的事就是拿我的話當耳邊風。
「其實你不用著急回來，在那邊多休息兩天也好。反正已經等了這麼久了，見面的話，也不在乎多等那麼幾天。」
溫度再次上升的關心話語被鄭秀晶說出口，我聽了之後，突然很想立刻到她身邊，伸手去摸她的頭。一直以來，都是我照顧她居多，很多時候，我都不願意卸下防備，故作堅強的，不讓別人照顧。
「醫生那邊已經詢問過了，兩天的話只要沒有明顯的感染癥狀，一般是都可以出院的。回國以後，我也準備休息一段時間，不會再拖著身體去工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可能要去你們學校旁聽。」
「旁聽？」突如其來的一個詞讓鄭秀晶頗有些詫異，從她的語調中，我的腦海中自動浮現出她眉毛上揚的樣子。
「恩，我準備找些跟pd的能力培養有關的課程來聽一聽，具體的回去再跟你講吧。」
拿著電話，東京的太陽正坐在對面大樓的屋頂上，我們都在等著兩天後的見面。
「那回來的時候注意保暖，多穿兩件衣服，首爾這兩天又要降溫了。」
一通電話就這樣接近了尾聲，我側著頭，恩了一聲之後原本準備掛掉電話，卻在將電話拿離右耳朵之後，又換到左耳朵旁貼上。
「你這兩天有行程嗎？」
同樣準備掛掉電話的鄭秀晶聽到了我的聲音，也重新將手機貼回到了耳朵上。她的耳朵上面，沒有耳釘。
「這個月就只有那麼兩三個行程，明天還有後天都有空。」
在確認了鄭芒果的行程之後，我和對面屋頂上的落日對視了一眼，視野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沒有行程的時候，就多穿點衣服。如果要外出的話，就算不穿棉褲也要穿加絨的牛仔，現在都是快要下雪的時候了，你最好給我穿上羽絨服。就算變胖了也不要緊，反正飯們總是會覺得你是最漂亮的。」
瞳孔因為刺目的光而失去了焦點，我用最普通最日常的語氣說完這句話，然後準備掛電話。
「恩……」電話那頭如約傳來第二聲細若蚊吶的聲音，第二次聽這聲恩，我嘗到了很大的情緒變化。第一次她應該是咬著嘴唇恩的吧，這一次，她是翹著唇角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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