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塊手錶】

「英先生，對不起，我們只能答應他們的要求。但是，我們一定會負責您的安全。假如在飛機起飛之後半個小時內我們沒有收到您的釋放消息，我們會毫不猶豫的通知一路護送你們的戰鬥機群……」史密斯的話讓我暫時放下了心，不是因為他說的即將派出戰鬥機群，而是因為我看見那名副機長放開了老頭。

獲救的老頭與他的愛人抱在一起，緊緊的。很欣慰，老頭那白髮蒼蒼的頭與老婆婆緊緊貼在一起，我不由地微笑了起來，就象看見自己與玲兒抱在一起一樣那麼高興，雖然那名空姐與之前那些乘客的死亡還在我心裏隱隱作痛，可我現在的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

機艙內所有乘客都在流淚，因為老頭從死亡線上掙扎地逃了回去。特種兵手中的槍已經沒有指向傑克了，他們目前的站姿是防衛，我嘆了口氣，慢慢體會到自己身處何樣的境地。

我知道，自己即將離開安全底線，即將跟隨傑克走上危險之旅。一旦上了這種世界上最先進的戰鬥機，我就沒有任何保障了。儘管史密斯的話表面上讓大家安慰不少，可我知道，不是什麼戰鬥機群都能將CF-48擊落的。

「……英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們能做的只有這些！」史密斯還在說。

我打斷了他的話：「沒有關係，為了大家，為了地球的未來，我寧願這樣。只是，你們做的晚了點！早點答應，就不會有如此多的人死亡！」

「是啊，早這麼做多好！哪裏用的着我殺這麼多人！」傑克笑了起來。胸中立即又燃起了熊熊烈火，我轉身向他瞪去，他嚇了一跳，立刻向後退了一步，生怕我再次對他襲擊。剛才那次撞擊讓他的鼻子現在還疼吧。「你……你要幹什麼？」傑克擺出了一副架勢，但忽然發現自己手中有槍，立即又直起了腰板。

「英先生，希望您能保持冷靜！千萬不要與他們發生爭鬥，我們會沿途保護您的安全。為了不讓貴公司群龍無首，為了不驚動外界，不讓華爾街股指混亂，我們私底下聯繫了貴公司的董事會成員們，讓他們知道這件事，心中也好有個底……」史密斯後面的話讓我大吃一驚。

董事會成員們？那就意味着玲兒也會知道了！老天，這個無辜卻又可憐的女人又要被卷進這場風波嗎？她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一旦知道，她一定會飛來美國。假如她不顧一切，那……

「老天！你這個白痴！豬！王八蛋！你都幹了些什麼？」我罵道。

「……英先生，難道我這麼做有哪裏不對嗎？」史密斯被我罵的一臉尷尬。

「當然不對，蠢貨！你知道個屁！」我不管他是什麼中將，不管他是什麼總統特別委派的什麼人，我繼續罵着他，因為他的行為已經觸怒了我。

「聽我說，英先生，您應該知道，假如一旦外界知道了此事，那華爾街各類期指都將嚴重下挫。難道您還不清楚目前您的地位嗎？我這是一片好心，政府不會讓這種事件發生的！但我們也有必要通知貴公司，因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被外界曝光，貴公司也有防範的措施！您放心，這架飛機上的所有乘客之後我們都會進行警告，假如有泄露關於您的事情，我們不會客氣！」史密斯盯着我。

「唉！」我又嘆了口氣。對史密斯說再多他也不明白的，也不會明白的。難道對他說，我是為了怕玲兒趕到美國來嗎？他一定會在心裏笑話我的，堂堂一個英氏集團總裁，居然為了個女人這樣。

「英先生……」史密斯還想繼續說下去但被傑克打斷了。「少廢話了吧，英先生，咱們走吧！」轉頭向傑克望去，他手中的槍此時又對準了我。

「走吧！」我抬起頭，呼了口氣，沿着通道跟在一名劫匪身後朝機艙門走去。傑克跟在我的身後，而其他幾名劫匪包括那名副機長模樣的人墊后。

就在這時，機艙內忽然又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沒有回頭，我知道這是乘客們在為我餞行，但我現在心中沒有一絲自豪，充斥着整個腦海的是玲兒那俏麗的面容。她，會不顧一切地來找我的！老天，我該怎麼辦？

忽然，我又想了萍兒，不知道玲兒會不會告訴她呢？如果不告訴就好了，沒必要多害個人為我擔心；但如果告訴她，她也一定會來的吧！

心裏一酸，我的鼻子開始不舒服了，眼中也開始潮濕起來。

「英先生，等一等！英先生！」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我停了下來。依然沒有回頭，我還沉浸在剛才的痛苦中。

「什麼事？」傑克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我有話和英先生說！英先生！」那個蒼老的聲音在顫抖。

轉回身，我發現是那名之前我救過的老頭，他正被幾名劫匪用槍指著不讓過來。

「老先生，有事嗎？」我忙問道。見到他和他的愛人我就象見到了親人一樣，我撥開傑克指住我的槍走到他的身旁。

「我有東西送給你，就當成是個紀念吧！」老頭抓起了我的左手，張開，然後放進了一樣東西，然後又將我的手掌合攏。能感覺到，那是一樣形狀象手錶的東西。

「這是？」我想張開手掌，可他卻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掌將它合成一個拳頭。「英先生，感謝你，感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這是我帶了近二十年的手錶！」

掌聲又響了起來，比剛才還要熱烈，此刻，我的手掌心一片溫熱，這是「地球未來的希望」對我的美好祝福吧！

「謝謝您，是您與您太太之間的愛讓我明白了許多東西，您的手錶給了我，您就沒有了，所以，我也將我的手錶送給您！」不容分說，將我的那塊價值連城的手錶解了下來，硬是塞進他的手心。

剛開始他還堅持不要，沖我一個勁地搖頭，可在我的堅持下，他還是收了下來。忽然，我看到他對我使了個奇怪的眼神，意思很明顯，讓我留意我手心中的手錶。然後他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回去。

難道，這塊手錶有什麼奇怪的嗎？

「走吧，別磨蹭了！」傑克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回頭一看，他已經站在了我身邊，那支槍依然指着我。

「再見了，大家！」沖大家揮了揮手，轉身向艙門走去。

機艙外是黑色的夜，雨很密、很急。機艙門口是幾位空姐，從其中一位手中接過傘，撐了開來，就要往外走。忽然，脖子又被勒住了，一支冰冷的槍管抵住了我的腰部。轉頭一看，是傑克。他笑了笑，「沒辦法，我怎麼知道附近沒有狙擊手！」

我沒有作聲，朝外看了一眼，數道探照燈光芒下可以清楚地看見密集的雨幕。嘴裏呼出的白氣讓我想了起來，這是在冬季，又想起了今天早上在家的時候。

紐約此時還在下雪嗎？

慢慢地移動着，身後的傑克不停地提醒我，讓我越慢越好。走下飛機才發現，頭頂上是好幾架軍用直升機，飛的不高，螺旋槳產生的強大氣流卷著雨點打在我的身上，冰冷刺骨。探照燈一直跟隨着我們，朝遠處亮着燈的跑道慢慢行去。

此刻，我發現心中只有玲兒，真想見她一面啊！但我卻又害怕她來了之後被卷進這次事件，好難受的感覺。

「站住！」傑克大喊道。我停下了，抬起頭，我發現遠處兩輛車頂閃著紅藍雙色光芒的警車向我們漸漸駛來，見我們停住，那兩輛車也在不遠處停了下來。其中一輛車門開了，一名警察下了車，然後朝我們走來。

「站住！舉起手！不許過來！」傑克又一次大喊。我奇怪地望了傑克一眼，為什麼他要喊舉起手？這不是警察職業化的喊法嗎？在美國，警察第一句都是先喊站住，然後喊舉起手的。

「我是來接你們去跑道的！」那名警察果然舉起了手，沖我們大喊道。

沒有作聲，傑克顯然在思考，最後，他還是決定上車：「如果你們又在耍什麼花招，我立即殺了英凡！」

我們跟着那名警察上了車，只有那名警察，沒有別人。傑克與我坐在了後排，而那名副機長坐在了前排，用T-51指著那名警察。

一陣溫暖傳來，我注意到，車內開了空調，我們幾人剛才的確被雨淋的夠戧，每個人的身上都在往外散發着濕氣。

「我的行李箱！」我忽然想了起來，那裏面還有我的筆記本，那筆記本中還記載着我對玲兒、對萍兒寫的日記。

「帶着了，在另一個手下那裏！」傑克抹著臉上的雨水笑着，那面孔，看起來為什麼那麼猙獰？為什麼前兩個月我沒發現呢？

我這才注意到向另一輛警車走去的兩名劫匪中，有一名手中拎着我的行李箱。

「英先生，順便把剛才那位史蒂芬先生送給你的手錶交出來吧！」傑克的這句話一出，我感覺他的那張臉更難看了，心中狂跳着，難道，他看出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