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深圳的除夕夜

「老王？你。。。你怎麼也來這兒？」我愣了愣，尷尬地笑著，偷偷擦了擦眼淚。沒想到冤家路窄，在這兒撞見了。

「你還說，害的我好慘。我一個人懶的做，女兒又去她外婆家過年了。我都快四十歲的人了，一個人不好意思去那麼多人的地方，多丟人！觀察了很久，發現還是這裡好，只好還象你們小女孩兒似的，一個人吃肯德雞。」王波的手中也端著一大盆，放在了我的面前。

「撲哧！」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把自己形容成這麼老乾嘛？王波的外形還是很不錯的，四十歲的男人？他象嗎？

「為什麼要推託？怕我吃了你嗎？」他拿起個雞腿放進了嘴裡嚼著。

「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側過頭，望著窗外的街道。

已經開始下雨了，路面的積水映射著這座都市的繽紛，路上的行人頓時少了很多。轉回了頭。可我發現王波嘴裡含著那隻雞腿正獃獃地望著我。臉一紅，又望向了別處。

「哈哈，於萍，你的眼睛很好看。」大概意識到了自己的白痴模樣，王波又笑著大嚼起來。

「是么？」我又想起了凡曾經對形容我的話：嫵媚到了極至！

「很嫵媚！」他接著說。心頭一震，我更加思念凡了。

「是不是我說錯話了？」王波發現了我眼中的淚，一疊面紙隨即遞了過來。

「沒事，謝謝！」我接了過來。

「你活的很累！」王波的話讓我更難過了，眼淚不停地往外涌著。近半年的時間，自己陷入了個怪圈，彷彿只有工作才是我的全部，彷彿非要將自己弄垮在甘心。我在虐待自己，在折磨自己。是啊，我太累了！雨大了起來！

「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認了出來，可我不敢相信。一個這麼有名的女主播、女記者會委屈自己來跑業務。在得到業內朋友的證實之後，在觀察了你很久之後，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可我還是不說，我倒想要看看美女主播到底想躲到什麼時候？唉，一個身家上億的女人居然會屈尊大架在一家小的廣告公司跑業務，如果被你們老闆知道了估計要嚇壞吧！」王波的話讓我一驚。抬起頭，他那雙眼卻在真誠地笑。

「如果認為我是你朋友的話，可以向我傾訴。我知道，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你會有很多話想說的。」他的笑容很象凡。可我又望向了窗外，凡，你過的好嗎？你的萍兒過的好累呀。

「你現在的心態就是將自己關進了一個空屋子，裡面沒有任何人，而且還反鎖了。為什麼不和屋子外的人交流呢？為什麼不能敞開心扉呢？這樣下去你會生病的！」眼淚還在流，目光依然注視著窗外的電子大屏幕。心在這一刻抽搐了起來，那種抽搐是一種痛！

「走，我們去喝酒！」我站起身，拉起了王波。

記得凡以前和我說過，深圳是座頹廢的移民城市，沒有自己的文化，沒有自己的特色。在中國的經濟版圖上，也只是作為香港的附屬品而存在著。人們起初都是抱著淘金的目的而來，可是那種沉悶而壓抑的工作氣氛卻很讓人很受不了。於是，人們開始尋找刺激，尋找解脫的方法。漸漸地，他們習慣了晚上去泡吧、去瘋狂、去墮落……

進了一家叫「亢奮」的酒吧，就發現裡面有無數的男男女女「群魔亂舞」著。原來，孤獨的人都來這裡尋找安慰呀，大廳里很嘈雜。王波護著我上了三樓，要了間包房。

我們只點了幾瓶啤酒，點的東西送過來之後服務生就出去了。包房內果然安靜，只有那電視機中無聲地播放著那些香港歌星的影子。

「想知道什麼？說吧！」從包里拿出煙，點著，然後拿起一支啤酒灌了一大口。

「於萍，你是在躲英凡嗎？」王波被我嚇著了，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認識他？」心頭一震。

「當年的恆X基事件，如今的田中林平，誰不知道他？」

「……是的！」我又拿起了啤酒，對嘴喝著。

「你還愛著他？」王波也拿了支啤酒與我碰了碰。

「是的，可他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雖然我們彼此相愛！」一支啤酒被我喝光了，我又開了支。管他呢，醉了拉倒！

「為什麼不可以和你的情敵去競爭？」他皺著眉頭。

「我的情敵？咯咯。。。競爭不過她。」酒精的滋味真好，全身飄飄然。我又想起了和凡喝酒泡吧的快樂時光。

「她是誰？「王波步步緊逼。

「你不久就會見到他們的婚禮，我先保密。」家玲曾想宣布他們的婚禮，可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舉行呢？也許，舉行的那一天，我會真的忘記所有一切，為什麼不呢？呵呵，這一刻，我開始羨慕凡與家玲曾經的失憶了。

「婚禮？英凡要結婚了？媒體並沒有報道啊！」他被驚呆了。

「快了，你會見到的。」我又舉起了瓶子，可是空了。

「也許我說的話你聽不進去，也許你會認為我在說他的壞話，但我還是要說！」他也點了支煙，也灌了幾口酒，然後擦了擦嘴巴。

「說吧，既然來了這兒，我就把你當朋友了。也沒打算瞞你太多！」我再開了一瓶。

「英凡不愛你，如果真的愛你，是不會讓你受這麼重的傷的。如果是我，我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把你追回來。至於那個情敵，我猜可能是吳家玲吧，她不是成了歌星池上玲子嗎？如果英凡為了她而離開你，那我就無話可說了，你的確比不過她！」聽著王波的話，心卻在流血。儘管不願意相信，可我知道，王波說的的確有道理。

酒已經喝的差不多了，我們的面前擺放著七、八個空瓶子。

「咯咯。。。不說了。走，蹦D去吧。我倒想試試看，就我們倆這把年紀，還能蹦的動嗎？「我拉起了張口結舌的他，奔向了舞池。還好，雖然人已三十了，可蹦的勁頭還是不減當年。舞著舞著就發現身邊圍了一圈年輕的小弟弟，看來，我的年齡並沒有遮蓋我的美麗。王波的舞姿很難看，象個機器人似的，看來他是不經常來這種地方。可是當他發現那群小弟弟之後，他居然站我身邊主動保護起我來。

我很開心！他，應該算是半個朋友吧，在深圳，也許只有他可以讓我暫時地快樂起來。暫時忘卻了所有的煩惱，這或許也是蹦D魅力所在吧，也許就是深圳的活力所在吧。望著台上領舞的兩個年輕女孩，情不自禁又想起與凡手拉著手，一起看家玲演唱會的那個晚上來。心中一酸，鼻子也一酸，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這時，台上的領舞帶領著大家一起搖起頭來，我也低下了頭，和著節奏，甩動著我的長發……

12點整，我與王波都來到了深南大道華聯賓館外臨時設置的一個大鐘前進行倒數。非常多的人都聚集在這兒，大家都是來自不同的城市，也許都想藉此向遠方的親人、愛人傳達心中的思念與祝福吧。此刻，他們都在想誰呢？父母、戀人、還是妻兒？望著那座大鐘，心中默默喊道：「親愛的凡，親愛的爸爸媽媽……新年快樂！」

「……五、四、三、二、一！哦！」一片歡呼聲中，鐘聲敲響了，整整十二下。新的一年又開始了。

忽然，我發現褲子口袋中的手機在震動，拿出電話一看，有個未接電話，是個陌生的手機號碼。試著打了過去，兩聲嘟嘟聲之後就被接了起來：「新年好！萍萍姐，我是家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