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涼州初定

第665章 涼州初定

趙延是從軍事管理角度去看待這個問題,那黃衍、李相如二人對視一眼,卻是齊齊開口猜測道:「侯爺好像對涼州不大感冒?」

「對涼州不感冒?那為何又要跑過來搶地盤?」這等深奧的問題滇吾想不通,不過他也不想與面前這些無聊的漢人去討論如此可笑的問題,便索性按照自己羌族的習慣性思維判斷道:「我覺得侯爺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我們隨便一聽也就可以了……」

滇吾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發現四周的目光全部變得鄙夷無比,便惱羞成怒的抗爭道:「本來就是這麼回事情,侯爺可沒說瞧不上涼州……說不准他是想去那長安開府呢!」

滇吾也是口不擇言,強詞奪理的將長安給套在了明溯的頭上。滇吾作為羌人首領,他不清楚長安在中原的意義,可其餘諸人卻是一個個心中明白得很。

聞言,除了滇吾之外,其餘諸人皆是面容一變,狐疑的互相對視著,一時之間卻是沒有哪個人願意出動開口。

張猛到底年輕,還是捱不過這種詭異的平靜,於是便忐忑的開口問道:「洛……」

「慎言!」緊忙出聲止住張猛這魯莽之語的卻是黃儁。畢竟是與其父子倆代交好,黃儁總不嫩眼睜睜的看到那個大逆不道的猜測從張猛口中傳出吧。

這下,便是那頭腦簡單的滇吾也知道先前肯定有甚麼地方犯了漢人的忌諱了,於是便虎著張臉,努力裝出一副鎮靜的模樣,心中卻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緊忙拐出了大堂。

若是觸犯了眼前幾人倒也罷了,可事關自家主公明溯……臨行前,宋揚可是一再交代自己:見都通侯如見長輩,千萬不能觸犯忌諱,更不能胡亂說話、隨意頂撞。想到這裡,滇吾心中格外的後悔,暗自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離這幫滿肚子花花腸子的儒生遠著點。

就在一片表面上的平靜之中,接二連三的戰報從各個方向飛快的匯聚到了張掖郡府。

——九月下旬,宋揚奔襲隴西,隻身憑藉三寸不爛之舌連下十八城,隴西全境降。同時,趙雲、樂進兵困武都道,誘得上祿、下辨、河池三城兵馬來救,樂進於半路設伏,一戰而全郡震驚……武都下。

——九月下旬,夏侯淵、龐德兵克金城,與趙雲、樂進匯合,三路大軍齊逼漢陽。

——九月下旬,典韋等人西征酒泉、敦煌二郡,在前任酒泉郡守黃衍親信隨從的策應之下,三日拿下酒泉全境。

——十月初,西征大軍越過玉門關,進入敦煌治下,冥安、廣至、效谷、敦煌、龍勒五縣同時大開城門,迎接大軍入城。

——十月中旬,西征大軍尚未返回張掖、武威,與龐德部隊形成對漢陽的夾擊時,那朝廷卻是突然傳出了一道旨意:原涼州刺史楊雍因剿賊不利就地免職,由耿鄙接任。耿鄙上任后,當即徵調了漢陽、安定二郡士兵備戰,卻是因為任人唯親,專信治中從事程球,而程球自私貪婪,涼州的士人們都討厭他。最終,一上任就想做出點成績的耿鄙討伐叛軍失敗,漢陽郡守傅燮在冀縣城力戰而死,耿鄙在轉進隴西狄道的途中因軍中內訌,被別駕從事殺死,手下軍司馬馬騰見形勢無法挽回,為了免除朝廷的追責便索性投奔了王國的叛軍。

——十一月初,典韋、龐德合兵,十數萬精銳兵臨城下,新任漢陽郡守范津見事不可為,連夜帶著親衛逃之夭夭。

「南容在朝為郎時就與本侯交好,後來征伐黃巾賊人又曾合作多次……」望著面前約莫十二三歲,此時泣不成聲的少年,明溯不由得一陣唏噓。

南容是傅燮的字。傅燮本是北地郡靈州縣人,本字幼起,因羨慕南容讀《詩經》:「白王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要求自己日三省其身、謹慎言行、反思不足,並把「幼起」改為了南容。

面前少年為傅燮之子,名為傅干。傅燮遇難時,他恰好也在官舍之中。傅干知道父親性格剛烈,仰慕古人高風亮節,於是勸說父親:「皇帝昏庸,宦官當道,父親都不能被朝廷所容。如今涼州已經被叛軍所控制,我們無法抵擋,不如暫時先返鄉后,再徵募勇士,等有道的人出世,我們再來考慮拯救天下。」

話還未說完,傅燮嘆氣道:「別成,你可知我今天必須死在這裡嗎?正所謂『聖達節,次守節』,商紂王這樣殘暴的君王,都有伯夷為他絕食而死,孔子都稱讚伯夷是賢人。如今朝廷還沒有商紂王那樣殘暴,我的品德能超過伯夷?亂世不能培養出浩然正氣的人,我拿著朝廷的俸祿又怎麼不替朝廷分憂?我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就一定要死在這裡。你有聰明智慧,請努力加油。郡府的主薄楊會,就是我的程嬰。」別成是傅乾的字。

說到這裡,傅干已是伏倒在明溯面前,哽咽著不能再說出話來,旁邊的負責護送其返回故鄉的楊會同樣也是痛哭流淚。

先前明溯與那傅干敘說舊情倒也不是蒙他。事實上,在洛陽的時候,那個時候傅燮還是個議郎,素來與曹操交好,因而明溯也曾見識過幾回。

真正二人有了交情的時候,還是在黃巾之亂后的戰事配合之間有了一絲惺惺相惜的感覺。與曹操、孫堅等人一樣,傅燮當初被選拔出來,拜護軍司馬,派去東征軍隨左中郎將皇甫嵩出征。其中東郡系列戰事中,傅燮所統領的北地郡子弟兵作戰勇猛,連續擒獲卜巳、張伯、梁仲寧等賊人三帥,一時之間其功勞之高遠遠超出了曹操等人。

不過因為傅燮為人正直,不肯拿錢銀去賄賂宦官,被趙忠在劉宏面前進獻了讒言,最終不過才任了一個安定郡尉。

「……別成可有其他打算?」明溯也不是個擅長安慰人的主兒,好不容易等傅乾哭泣停歇了下來,方才又開口問道。

「侄兒準備返回北地,閉門讀書,為父守孝,還望侯爺成全。」看來,來見明溯之前,傅干早就有了主張。

這個時代的少年不像那後世養尊處優,一個個卻是早熟的很。見傅干都這麼說了,明溯也不好勉強他甚麼,便令那石韜手書一封,著北地留守的屬下好生的照應一番傅干。

本來事情到這裡也該結束了,不曾想那主從二人都已經踏出了門檻,肩負著傅燮託孤職責的主薄楊會卻是突然回頭向著明溯長身一揖,誠懇的請求道:「不知侯爺能夠照拂一下的下官。」

「好的呀。」明溯正準備讓石韜再手書一封,那石韜卻是突然眉角一挑,似笑非笑的望著那楊會言道:「主公對我青眼有加,授予了協調諸郡事務的職責,如此一來,郡中事務便難免會有些懈怠,不知主薄大人可願意暫且屈就五官掾屬,待有了成績后我也好向主公薦舉。」

現如今,明溯佔據涼州已經成了事實,楊會、傅干既然能摸到明溯面前,這自然也是屬於心照不宣的人物。

石韜的話說不不清不楚,不過楊會一聽立馬就明白了:協調諸郡事務,那肯定就是駐守在州治隴縣了。如此看來,石韜主要擔任的正是自己剛被人趕出來的漢陽郡守一職,同時代行死去的耿鄙的刺史職責。

郡中事務,五官掾屬……這些敏銳的字眼立馬就被楊會給抓住了。不待明溯表態,那楊會卻是突然折轉回來,拜倒在地,口稱主公一番,方才告罪說送完傅干回北地之後,便立馬返回來任職。

「廣元為何自作主張?」儘管覺得自己已經將擔子撂給石韜了,可像先前這般焦急的封官許願的舉動,明溯倒還是第一次在石韜身上見到呢。

說實在的,明溯這是單純的詢問而已,話說得極為的順溜,一點也不帶責問的口氣。

或許是現在才覺得自己有些過於迫切了,竟然忘了照顧自家主公的面子,見明溯發問,石韜緊忙欠身解釋道:「屬下了解過了,那主薄楊會才能一般,不過因為有了傅燮這一託孤,現在在漢陽是名聲無二……」

似乎是知道明溯問的為何將此人留在漢陽任用,石韜僅僅解釋了一番自己為何會破壞幹部任用迴避原則的事情。至於為何僅僅給了個五官掾屬,連那郡中長史一職哪怕是暫且空著,都不肯給楊會直接上任,這些就涉及到了用人過程中知人善用以及留有餘地以便調動積極性的一些技巧了。

「原來是名士!」一聽石韜的解釋,明溯頓時就明白了。

兩漢時期選拔地方官吏,最為看重的便是名聲。畢竟此時通訊、交通都部方便,有個本地比較有名的人出面打點,地方上的人就算是想要作姦犯科,也要看上幾分面子。

這就是見賢思齊,見不賢而自內省的示範引領作用。

本來,按照之前二人商議的結果,漢陽郡長史一職的最佳人選便是那前任信都縣令、涼州名士閻忠。不曾想,這邊石韜才提了個建議,還沒來得及派人出去尋找,那閻忠卻是已經不小心被王國、馬騰等人給擄掠了過去,脅迫著擔任了叛軍首領,名義上正統率著各部與朝廷軍隊分庭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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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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