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重來訪

第6章 王重來訪

早飯過後,明溯直接上了里道。10000米,也就花了大半個時辰。

最先的三四個折返最痛苦,小腿像灌了鉛似的,粗粗一算,也才大幾百米,明溯狠狠地喘了幾口粗氣,冬天的空氣干寒,針一般刺激著肺腑,也刺激了明溯的神經,此時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堅持下來,補完昨天拉下的鍛煉課程。

十餘個折返之後,已經是越跑越輕鬆,越跑氣越順。索性,今天的二十個折返也一併跑完算了。明溯暗暗下定決心。

四十個來回之後,已是祥雲東升,霞光灑在院子裡外,順手把厚重的棉衣和護耳帽套掛在井架一側,明溯穿著單衣,站在屋后小樹旁,雙手握拳,重重地拉展了一下酸痛的肩胸,壓了壓腿——又要開始讀書了啊。

今天的體能訓練加了一成,明溯計劃每天加一成量,達到二倍時,保持下來。按照前世的記憶,這個訓練量業餘得很,還不到市隊專業運動員的一半。

業餘歸業餘,如果能夠每天堅持下去,至多三個月,也就是明天春天的時候,就可以徹底告別這具單薄的身體,強壯得像頭小牛犢一樣。想著想著,明溯皺著眉頭慢慢地展開,心中美滋滋的,練起來也格外的有精神。

「曰:溯不改其樂,回也不改其樂……」倒懸在井上,頭漲目眩,視線模糊,雖然連簡片之間的麻線都能看多出五六道,而且,還是立體的運動軌跡,但是,明溯還能夠苦中作樂,隨意地改編著夫子之言。

誰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認清了事實的明溯僅僅花了一個半時辰就完成了文化課程。

接下來是體育課程。

由於5000米折返跑早晨已經完成,剩下的項目完成得很順利,日頭開始西移的時候,明溯已經開始琢磨起**……「龍於淵獨行也**弗可取」所對應口訣姿勢。

雙足分開,與肩同寬,提臀墊足,小腹微凹,雙手虛虛前扶……只見身體猛地一陣亂顫,血壓飆升,心跳加快到極限。

「到底還是初哥,定力差了點」,這種對著空氣練功的方式著實難受得很。好在口訣後面半句說得很清楚,**弗可取,要不是功法創出者他老人家掐指那麼一來,算出2000多年後的一個後輩竟然膽大妄為,企圖更改練功方式,明溯估計早忍不住去改修五龍纏柱神功了。

不按照口訣練習,會不會走火入魔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像這樣一直對著空氣發力,估計沒等走火入魔,我已經先瘋了。想到這裡,明溯不由得想起後來的一個急性子的悲情故事。

一個二貨上山砍柴,意外撿到一本神功秘訣,翻開秘訣,扉頁清楚地寫著八個大字:欲練此功,必先自宮。還在猶豫什麼?為了武林霸主,為了千秋偉業,為了村頭酒店的那個阿芳能夠高看自己一小眼,當然是先揮刀了。二貨迫不及待地找了個小山洞開始了他艱難的修鍊過程,等他辛辛苦苦,耗費數年時間,終於練到最後一頁,卻絲毫感覺不出自己能夠產生哪怕是那麼一小絲內力時,不禁一陣頭暈眼花,神智不清,原來功法最後一頁同樣清楚地有著八個刺眼的大字:如未自宮,也能成功。二貨的結局我記不得了,但是那本神功秘訣的下場倒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就在那本秘訣飄落山崖的時候,悲慟萬分的二貨一不小心看到背面竟然還有八個大字:即便自宮,未必成功。

明溯一向自詡腦袋瓜靈活,這本秘訣來得那麼的蹊蹺,中間還有許多的冷僻詞語又是這麼的生澀難解,照這樣練下去,自己會不會也步了那個二貨的後塵?

這個問題一浮出腦海,就像附身之咀,怎麼甩都甩不掉。

謹慎起見,明溯決定認認真真從頭到尾再研習一遍所謂的高祖內功。

為了不至於廣大讀者都衝到起點總部上訪,明溯決定利用蹲茅坑、抱柴火,甚至是穿衣戴帽等一切可能利用得上的休息時間去精琢內功口訣,所以此處略去騙字數的30萬字。

正當明溯沉浸在功法的玄妙之中,突然,有人重重地敲了幾下院門。

抬頭看看西邊的天空,溫煦的陽光斜斜照著,通紅的霞光輕輕地穿透縷縷飄散的白雲,不留下一絲印記,空中一片清澈,毫無炊煙的痕迹。日頭還早,母親大人不會這麼早就來催促自己回家吃飯的。

估計是自己太著迷。以至於幻聽了。明溯使勁地搖了搖頭,起身,走到井架邊,準備提點水洗刷一下,順便清涼一下自己紛亂的神經。

「咚咚咚」,這就不是敲,而是錘門了。見院中沒有回應,門上的灰塵被捶得唰唰直往下飛。

明溯惱怒地叫了一道:「哪個王八蛋?這麼大力氣?」

外面無人吭聲,門的震撼一次強於一次。

得不到回應的明溯罵罵咧咧地走到門后。正準備拉開門上橫架著的木楦,井架旁邊的院牆處卻傳來「撲咚」的一聲,回頭去看,卻有一人從牆上跳下。

見來人身材細短,略高於自己一頭,且身處里內,左右近鄰均為鄉里熟識,明溯絲毫不懼,手持門楦,大步逼近井架,大聲斥道:「何方賊人,敢擅闖民宅?」

來人尚未應答,院門已被人從外面推開,一把紫金扇晃晃悠悠依稀在門口一晃,「王八蛋是什麼意思,罵人的么?」一道尖細的嗓音響起。

明溯側頭去望,卻未看到聲音的主人,旁邊一個握拳的身影先閃入眼帘。這個人明溯卻在亭父報信那天見過,正是那個與為首之人耳語的輕俠。

不是賊人。明溯心底暗暗地鬆了口氣,不著痕迹地將橫舉的門楦放了下來,卻沒有離身。

那輕俠微微躬下身子,讓開一邊,一道魁梧的身影慢慢地出現在門口,夕陽把他的身影,拉扯得很是修長,隔著門檻,壯碩的身體與峻瘦的影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正主出現了。明溯嘴角不自然的扯了一下,恍然大悟,果然是那天為首之人。

緊隨著那人,又是一道悠然的身影跨入院子,約莫三十來歲,此人卻留著一綹山羊鬍子,相貌清瘦,一襲青色長袍。進來之後,先不說話,只是一手別於身後,一手擼著鬍子,忙著左右顧盼,瞬間時間已經把整個小院篩巡一遍,最後眯著眼睛,目光落到明溯身上。

好奇怪的一張臉,儒雅與猥瑣並重,從容和鬼祟齊備。看見這人身後露出的紫金扇骨,明溯心中瞭然:原來是那問話之人。

陸陸續續,十數名輕俠少年隨著二人進入院中,大多衣著青色短襟,個別著了鮮艷華麗的長袍,也把下擺束在腰間,這些人或緊按腰側配劍,或手持棍刀,其中,只餘一人空手,一人持扇。

明溯目光掃過,院外已再無人影,里道上也無閑雜人等行走。隱約間,附近幾戶急忙閉戶的聲音和竊竊私語聲依稀可聞。

「汝剛才嘴角動了一下,是在譏笑吾等?」山羊鬍子淡淡地又問了一句。

「好大的排場」,明溯無動於衷,自顧自地說道:「區區小子,竟讓各位如此上心,如此多的人手,當真是榮耀得很,駭人得很。」嘴裡說得駭人,但臉上哪有半分驚駭的神色。

「果然是果毅少年」,也不枉吾使劉三觀察汝數日。」扇子隨意一指井旁跳牆之人,復在胸前隨意地輕拍倆下,似是十分風雅飄逸。

明溯死命地閉了一下眼皮子,眼前儒雅的形象頓時又變回那個猥瑣的山羊鬍子。

「汝剛才言之王八蛋,卻是何意?」山羊鬍子又問了一句。

「口頭禪而已。吾……我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你就隨耳一聽罷了。」差點被山羊鬍子也帶得之乎者也文乎文乎的,明溯心中暗自惱怒起來,口氣也變得硬邦邦的。

爺爺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雛雞,一個混黑社會的,跟我掉什麼酸撒,俗話說的好:無事掉文袋,非奸即盜。明溯心中一曬,越發的對面前諸人鄙視起來,索性微閉眼睛,不顧周邊虎視眈眈的眾人,竟然站在那兒神遊九天,推敲起剛才想起的幾句口訣來。

久久無聲。

見明溯竟然失神,山羊鬍子臉色驟然一沉,向旁邊幾人使了個眼色,眾人頓時騷動起來。

明溯從沉思中驚醒,不悅地看了一下面前眾人,轉身欲回屋裡。

一直冷眼旁觀的為首之人這才上前,伸手攔住明溯。

「怎麼?!」明溯提高了幾分聲音。

「都是自己人」,為首之人拚命想擠出幾分和藹的笑容,微風吹過,帶動面前垂下一縷頭髮,只見額上一道淺淺的傷痕漲得通紅,襯得短髯黃面越發顯得猙獰。

「我不認識你們,諸位還是請回吧」,明溯不為之所動。

「重冒失了」為首之人繼續說道:「我,姓王名重,大棘鄉青崗里人,與邑西也算鄉鄰,只是平素販運在外,小哥相必有所陌生。」

「說完了?說完你可以走了。」明溯毫不客氣地回道。

對於明溯的不禮,王重不以為意:「我與典大哥有總角之情,管鮑之交,你是典大娘的假子,就是我的弟兄。」

管仲曾有言道:「吾嘗一戰一北,鮑叔不以我為怯,知我有老母也。吾嘗一仕一見逐,鮑叔不以我為不肖,知我不遇時也。吾嘗與鮑叔談論,鮑叔不以我為愚,知有利不利也。吾嘗與鮑叔為賈,分利多,鮑叔不以為貪,知我貧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叔!」故後人論知心結交必曰「管鮑」。在明溯看來,一群狐朋狗友,只是附庸高雅而已。要不是劉關張此時還未桃園結義,估計生死之交之類的無恥話都出來了。心中想著,嘴裡就這麼說出來了:「酒肉之友吧?你還不如說是八拜之交呢。」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得侮辱我兄!」彷彿實質化的殺氣,毫無徵兆地在小院中爆發出來。明溯只覺得身體彷彿掉進寒窖,一股血腥,帶著莫可名壯的慘烈,滲入他的皮膚。

這該是廝殺了多少次才能養就的氣勢!到底是長期行走邊關塞外,在強人流寇嘴邊討生活的人。明溯如同大寒天從頭澆了一盆冰水,心中剛剛滋生的一絲不屑,頓時一掃而空。

有這樣的殺氣,卻能夠很客氣的跟我交談,看來,的確不是來找麻煩的。定了定神,端正了心態,明溯的腦子反而清明下來,態度也開始和緩起來。

「前倨而後恭,真小人也。」山羊鬍子在一旁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你錯了,我客氣是因為那天他能夠過來護住典娘子」,明溯對猥瑣的山羊鬍子心中實在起不了什麼好感,立即反言相駁:「何況,他與典家大……典韋總是有點交情的。」

「既為典家大哥假弟,胡不上前見過二兄。汝應知兄友弟恭呼?」不知明溯差點說漏嘴的本來是「典家大子」,明顯會錯了意的山羊鬍子扇子一側,指向王重。

「你又錯了,我雖拜典娘子為假母,卻未拜典韋為假兄也。」

「這……又有甚麼區別?」山羊鬍子不禁有點糊塗起來。

「典韋為友殺人,阿母受之牽連,撒手西去。此為人子呼?」明溯明顯有點小激動,連自己受了山羊鬍子影響開始之乎者也也沒有在意,慷慨激昂道:「如此不孝之人,豈須敬為兄!」

「劉氏向與典家大哥有舊,曾贈刀戟,饗食布酒,如不報,豈不為不忠呼?」山羊鬍子有點不服氣。

「為人臣者懷利以事其君,為人子者懷利以事其父,為人弟者懷利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終去仁義,懷利以相接,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為了些許蠅頭小利,將母親牽連致死,此為大不孝也。」明溯毫不讓步地對上。

「父子兄弟,禍不相及。典家大哥殺了人,那是他自己的過錯,何至於牽連家人?」

「我不管你說得天花亂墜,太陽從西邊出來,反正就是牽連了。阿母心憂其子,悲極致死。這難道不是受到牽連?」

「不忠胡以立世?」

「不孝又何以立世?」

「大丈夫在世,不能快意恩仇,非吾等俠人所為。」山羊鬍子口氣弱了下來。

「就是你們這群狐朋狗友害死了典娘子」,明溯氣勢更盛:「典韋或許對朋友是忠誠了,但是他忠誠了律法么?家國天下,他為了對朋友的小忠就去殺了人,這是對朝廷不忠,對天下不忠。此等大不忠大不孝之人,我不屑與之為伍。」

「汝直呼大兄名字,此亦為不孝」,山羊鬍子見無法說服對方,乾脆將矛頭直指明溯。

「我從沒有認他為兄,何談不孝?!」明溯毫無怯色。

「小子當知遵長……」

「讀書人應該溫文謙虛,知書明理,謹遵法度」,明溯語鋒一轉,針鋒相對:「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算個什麼東西,跑過來對不法之事指手畫腳。」

「……」

山羊鬍子一時語塞,一幫的王重身臨其中,也是羞愧難掩。

「為人臣而不忠乎?與友交而不信乎?你等無信無智無廉無恥不忠不孝之輩,除了跑到這裡來欺負小子,其他還能幹什麼。」明溯沒有給山羊鬍子思考的時間,繼續狂轟亂炸:「活著就是為了糟蹋糧食,不如回家尋根繩子,找個樹杈,自行了結了才是。」

「明溯舌戰山羊鬍子,多麼有傳承意義的一段佳話。要是能夠把這個鳥人活生生地說死了,那我還要去找諸葛亮幹什麼。」明溯心底不禁一陣洋洋自得,浮想聯翩。

自己飽讀詩書二十餘載,竟然被一個娃娃說得詞窮了,越想越窩火,山羊鬍子一陣無名的惱怒從心頭升起,轉身一把拔出一輕俠腰側佩劍。

「……不可!」王重此時才回過神來。

「這幫人到底是混黑社會的,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自己剛來到這個年代,好多英雄人物還沒有見識到,犯不著跟小人嘔氣。」明溯也心中凜然,暗暗捏了一把汗,也就順勢止口不言。

一時間,院里的氣氛詭異得很。

正當明溯欲開口送客,王重突然上前左手壓右手,手籠在袖內,舉手加額,躬身九十度,然後起身,同時手隨著再次齊眉,然後手放下。

「為兄此來有二,一為見過溯弟,二為祭拜兄母。還望溯弟成全。」

突然受了重重一禮,明溯渾然不知所措,連王重把自己當成他的弟弟這個明顯的問題都沒有發現。

「祭拜?」

「兄母過世,為兄未能始終陪伴在側,確實失禮。那日回去之後,每每想起此事,頓感愧疚萬分。此次特來祭拜,還望溯弟成全一二。」

「祭拜……好吧,那你隨我來吧。」早說來祭拜的撒,虧我激動了半天,雖然說因為典娘子的過世對王重等人的輕俠習性有所不喜,但是人家畢竟是上門祭拜的,伸手不打笑面人,算了,還是滿足一下他弱小的心靈吧。

明溯前面帶路,徑直出了院門,早有三五少年拎起早就準備好的祭餮、黃紙等物,滿滿數籃,甚是豐盛,看來王重確實是有心前來。

走上里道,出了里門,直去三四里,就是典娘子的墳了。奇怪的是,今天怎麼沒看到王大叔在這裡監門,這個不盡職的傢伙,自己偷懶,卻讓人家登堂入室,直接闖進里里,差點給了自己一個難堪。

「不行,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待會回來還是得去向里長爺爺狠狠地告他一狀才是。」明溯心裡暗暗計較著。

到了典娘子墳前,擺放上祭品、水酒,王重親自燒了黃紙、焚上細香、行灑奠酒,然後直起身子,舉手加額如揖禮,還是鞠躬九十度,再直身,復手隨著再次齊眉,隨之後雙膝同時著地,緩緩下拜,手掌著地,額頭貼手掌上,再直起上身,同時手隨著齊眉,又再拜……如此三個回合,方兩手齊眉,起身,直立後手才放下。後面青衣少年跪倒一片,紛紛行禮。

明溯轉頭去看,但見那著鮮華長袍之人卻是自行解了長袍,露出素色內襟,遙遙相拜,雖衣冠不整,然神情卻甚為恭謹。

見明溯奇怪,王重低聲解釋:「此乃小郭庄的莊主之子,陽夏侯第十代外甥,與大兄引為知己,關係莫逆,今日路上偶遇,聞為兄前來祭拜,於是同行,未及回去更衣。我經常出關販運,以後你有甚麼為難之處,儘管去找他就是了。」

行禮之後,壓上墳頭紙,大家都有點戚戚然。

古人性子大多比較爽直,態度怎麼樣,一看行禮就全明白了。經過這次祭拜,明溯的心底也開始慢慢地接納了王重這幫好義的少年。

「為兄就此告辭」,轉身欲走,想了想,王重還是回頭交代了一句:「練習身體是好事,但總要找個師傅教教。陳留雖人丁稀薄,但總是有著幾位名師,待為兄下次出關回返,定要帶我弟挨個尋訪過去。在此之前,千萬不能傷了筋骨。」

「尋訪甚麼名師,王二兄、劉三兄、郭五兄都是此道高手也,家有敝帚,亦可享之千金也,胡不自相教授?」山羊鬍子在一旁接道。

劉三兄就是那兒跳牆進來的少年,郭五兄相必就是馮異的隔代外甥了。

「我有甚麼功夫,不過是些許輕身之法罷了,在二兄面前似如螢蟲之光,上不了檯面的。」劉三忙謙道。

「花拳繡腿,些許小技,中看不中用,還是王二兄你收了溯弟吧。」郭五亦附和。

「我弟拜我為師,豈非亂了輩分。此事萬萬不可。」王重連聲推辭:「不過既然諸位兄弟推崇,我就演示一番。」

「快演,快演。」

「二兄此次回返,精神抖索,相必是又有了進步。」

「二兄的功夫那是方圓數十里聞名得很。」

眾少年紛紛鼓動。

「終於能夠見識這個世代的功夫了」一股熱血衝上腦門,明溯一下子亢奮到了極點。

且看二師兄的九齒耙法……咦,不對。原來王重擅長的是劍法。

只見王重從旁邊一少年手中接過長劍,眾人均退後幾步,讓出場地。

一劍在手,王重整個人頓時如山嶽般剛猛,只見他手掌輕輕一抖,便聽到一聲劍鳴如劃破空氣。王重側身踏出一步,長劍靈巧地灑出,如瀑布奔騰,滴水不漏,全部護住胸前半幅。隨著長劍的舞動,劍尖空氣如受到壓縮一般,連聲爆鳴,響成一片。

此時,遲暮的陽光斜照下來,王重身前竟然空出一小片陰影,這些陰影隨著劍勢的展開,或鋪在胸前,或護在側肩,或隱於足下,或掩於髮髻半尺開外,一圈圈淡淡的銀光,若隱若現,似彩似霞,緊緊地圍著王重的手肘不停地流淌著……

「好劍法」,明溯不由得一身讚歎,目光一凝,卻見眼前銀光忽然一收,劍尖停留在自己額前不足半寸處,隔著劍柄,王重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眾人使命地拍手相慶。

「為兄使劍可還看得上眼?」王重詢問。

「兄使劍猶如水銀瀉地,靜則萬物俱止,動則水瓶乍破,急轉之下又如琵琶弦裂,委實讓小弟佩服得緊。」這確實是明溯的由衷之言。

「既如此,那我即書信一封,薦我弟於岵山之陰我師處。」

「岵山之陰?開什麼玩笑,聽都沒聽說過,這兵荒馬亂的,就我這身手,估計還沒走到半路就被哪路強人當肥羊宰了解饞去了。再說了,自己還有計劃,這可關係到未來的生存問題,還是老老實實地練我的高祖內功吧。」心裡盤算了一下,明溯還是婉言謝絕了王重的好意。

「看來這輩子是當不成賤客了。」明溯心中暗暗地詆毀了一下。其實,以前是沒見過真正的劍法,所以也就無所謂了,今天欣賞了王重的演示,心中十分的羨慕嫉妒恨,恨不能明日里自己就能有著那一番身手。

飯是一口一口吃出來的,這麼好的劍法沒個十載八載的勤學苦修是練不成的。雖然思想上開始犯賤,但明溯還是清醒記得一件事情:距離黃巾之亂已經只有兩年左右的時間了。

兩年,還是很短暫的。今天遇見王重,僅僅是一個輕俠,就讓明溯第一次清楚地認識到自己與猛將兄們的距離有多麼的遙遠。

看來憑藉個人的力量在這個亂世要實現自保還是很不現實的。明溯慢慢把目光轉向王重身後的輕俠少年。這可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如果能夠利用上,也算一個良好的開端吧。

可是,從哪裡開始呢?

明溯獃獃地望著王重一行遠去的身影,第一次發現原來穿越主角憑藉著超前的知識,虎軀一震,英雄便納首相拜的故事是多麼的不靠譜。

世上最悲催的事情:機會就在眼前,可是我卻無法抓住。這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啊。明溯失魂似的回到里里,懊喪和失敗的感覺充斥著整個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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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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