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第一章 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鈎。

已經是小春時節,可是在這燕山以北的地方,夜風吹過,竟是遍身寒意。

而在這塞北廣袤之地上,赫然有一座軍營安扎。

一堆堆的篝火圍繞在營寨周圍,點點星火,像是一隻隻眼睛盯緊著周遭的情形,幾處寨門邊上,角樓聳立,不過是用來臨時停駐的地方,可這佈置也是嚴密的緊。

營寨之內,刁斗相連,明稍暗崗,不一而論;更有往來於巡視的兵士,不苟言笑,只為了盡忠職守,護得大寨的安全。

軍中如此的佈置,本應是水泄不通。

然而世事無常,總有意外。

此時就在大軍后寨的輜重帳中,一個腦袋無聲無息的從厚厚的一層帷幕中探出,有神的雙眼打量著周圍的佈置,微松的雙耳也在傾聽着四下的動靜,這般人物顯然不是軍中之人。

俄而,這人卻是閃進帳中。

「不愧是公孫瓚的精兵,能以數千人馬硬抗烏桓數萬亂寇,也非得如此軍紀不可。不過這叫我如何便宜行事啊!」帳中人低聲略帶嘆服的說道。

輜重帳中,在一片糧草馬料旁,有一些顯然不是行軍所需之物,而是往來於長城內外的那些行商的貨物。

看着這堆貨物中,那一塊凌亂不堪的標有『張』字的行路旗,這人嘆息道,「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得做。終於在這裏找到這麼點線索,怎麼也得繼續追!」

緩緩的將那面旗子疊好,塞在懷中,又稍事整理,他便靜靜的等在黑影中。

一隊隊兵士的身影映過帷幕,隱隱火光打在帳內人的臉上,一明一滅間更見其眼神銳利。

趁著兵士巡夜的間隙,這人輕身而出,在一座座帳篷的陰影間此起彼伏,好似狸貓般的竄向中軍大帳,沿途把手的那些兵士竟是無人察覺。

躲過兵士的注意,那身影並沒有直接的偷入中軍帳。

「二將軍,如今我們已經在這塞外之地月余時間,將那些無良商人也幾乎清掃一空,不知道何時能夠迴轉啊?」

「怎麼,將士們有什麼異常么?」被稱作將軍的人沉聲道。

「這個還不曾有,只是……」

「只是什麼,想我白馬義從往日之威風,在家主的統率下,敢於和烏桓人經年累月作戰不休,一直打到不毛之地,沒曾想,如今不過是跟着我在這草原上攔截些無良商人月余,就有了疲懶之心,可是覺得我公孫越無領兵之能?」語氣平平,不過這話里可是壓力山大的。

「二將軍,屬下絕無此意啊!請將軍恕罪!」

「若非如此,那便是爾等操練兵馬不像以往用心!是,我軍和烏桓人連場大戰,受損頗重,如今重建白馬義從,自有許多不足,如今我軍用兵此處,不正是一個大好的練兵時機,僅僅只是餐風露宿,便人心思歸,怎麼還能恢復白馬義從的赫赫聲名!」

「屬下知錯了,請將軍放心,屬下定為恢復白馬義從之名拚死效力。」

聽得帳內一陣腳步聲走過,那在外偷聽的身影這才摸進帳中。

正在帳中端坐的公孫越,冷不防帳中多了一人,卻也微微一怔,「你是何人?此乃軍營重地,不知道擅入者死么?」

顯然,不請自來之人,即便不是敵人,卻也不會是朋友的。

不過公孫越倒也沒有慌張,他見來人明顯是一少年容顏,雖有夜行衣遮身。卻沒有戴着頭罩,若是刺客,應該不會如此,故而這一聲問,倒也不顯慌張,何況這裏還是他的中軍大帳,帳外的守衛也都很是機警,他這邊方一出口,帳門處已是閃進來兩道身影。

「公孫將軍,切莫嚇唬小子,若是小子膽小,被您這麼一下,若是弄出什麼事情來了,可就不好收場了!」

一番插科打諢的言辭,讓公孫越摸不清來人的底細,看着守衛有上前的意思,公孫越示意,莫要輕舉妄動。

在這種情勢下,還能不動聲色,可見來人絕非一般人物。

「更何況,小子此來並無惡意,只不過是想讓將軍看樣東西!」說話間,那少年人卻是不顧身後有人緊盯着他,閑庭散步一般向著公孫越走過去,同時從懷裏拿出那面標有『張』的旗子。

看着展開在眼前五步之外的旗子,公孫越恍然大悟般問道。

「你是州牧大人派來的?」

少年見公孫越如此動問,卻是笑道,「呵呵,果然和將軍有關係?既如此,還請將軍不吝賜教啊!」

「嘿嘿,賜教什麼呢,既然你是從薊城而來,不過是那個空有婦人之仁的州牧的手下,定然不曾見識過軍法森嚴,本將軍現在就制你個夜闖軍營之罪,」公孫越確定了來人的根腳,這便擺起了架子,「免得自認有幾分身手,便不知道天高地厚!」

「更兼有偷盜軍中輜重,意圖不軌,實在是罪大惡極!若是你束手就擒,本將軍念你年少,未嘗不可放你一馬!」公孫越這番話,說的很是順溜。

不過可惜,「這位堂上的公孫將軍是不是沒搞清楚情況,現在是我在問你,向你客氣的請教問題,你明白了么,」那少年倒是不緊不慢的說道,「是我,當然,我既不是你的手下,現在,也不是你的階下囚,明白了嗎,是我在問你話,我只不過懂禮貌,很是客氣的稱呼你為將軍,您要搞明白哦!」

說道這裏,那少年像是很為公孫越的反應遲鈍而詫異,轉過一旁看着門口那兩名盡忠職守的守衛,「這就是你們的公孫越將軍么?」

兩名守衛卻是彼此看了看,然後望向那少年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着傻瓜。

一個如此年少之人,儘管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給偷進到了中軍大帳之中,面對着一位勇武的將軍和兩名身手高強護衛的包夾,不僅沒有感到一絲絲的畏懼,卻還混不吝一般,若非此人是個傻瓜,難道他還能是個了不起的大高手?

儘管這少年人的出現很是異常,不過兩個守衛絕不會認為如此年紀的小傢伙,能有什麼驚人技藝,或者他有的更多的是些雞鳴狗盜一般的手段吧!

「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報上名來,將你來此的目的一併說來,也不要想着本將會顧及你身後之人的身份,在這幽州的地面上,沒有我公孫家不能做的事情!」

此時的公孫越自是顯得志得意滿。

也難怪,經歷了一場張純張舉引發的烏桓人大叛亂,幽州之所以能夠如此快的將叛亂擺平,還多虧了公孫瓚的白馬義從之力,或許也正是如此,此時像公孫越這般的幽州人,才會對州牧劉虞非要在如今這個時候溝通收服烏桓人的舉動不滿。

「既然如此,公孫家什麼事情都能做,如今將軍在這裏,又是所為何來?」岔過去公孫越的問話,那少年卻是回問道。

對於這近在掌中的局面,聽到這少年的問候,公孫越此時也沒有了什麼顧忌,即便他的背後有州牧劉虞的存在,又能如何,他們如今既然安營紮寨於此,自然就不怕事情暴露,而且如今看到這少年現身於此,想來薊城之中,早就有了許多關於他們公孫家的傳言了。

即便如此,居然只有這麼一個少年來到此間,在公孫越看來,終究是形勢比人強。那州牧也只能如此了,畢竟幽州強兵何在,唯有公孫手上的白馬義從。

「也不怕告訴你,本將之所以在此,只為截殺那些幫着那州牧辦事的無良商人,誰叫他們身為幽州人,不思為那些被那些蠻夷害的家破人亡的鄉人報仇雪恨,偏偏為了幾分銀錢之利,便要忘了傷痛,十足忘祖之人,該殺!」

「那些被殺了的人的財物,想來等將軍回了幽州,定然會遍施恩澤,造福鄉鄰了吧?又或者,不妨就將這些財物用來裝備白馬義從,好讓這隻公孫家的精兵更上一層樓,豈不是好?」

「嗯,果然是年輕人,這腦筋倒是轉的靈活,孺子可教!」

被說中了心思的公孫越倒也沒有掩飾,畢竟要養著這橫行北疆的白馬義從,實在對公孫家來說,很是一個負擔,而若是沒有這隻精兵在手,他們公孫一門如何能夠在幽州和州牧分庭抗禮。

「哈哈,」那少年,這個時候卻是大聲笑了,「你也挺老實的,既然如此,只要你告訴小子我,帶着這面旗子的那隊商人結果如何了,待會我就手下留情,如何?」

見這少年如此,公孫越終究還是有些回味,似乎事情還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並非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心中升起這份明悟的公孫越,不自覺的提心。而那兩位守衛也注意到了自家將軍的神情,各自也都摸上來自家的兵器。

「想來將軍也是清楚,這面旗子乃是薊城中商人張四海的,而小子我呢,便是張四海的兒子,姓張名放,如今這面旗子到了此間,你我都是明白人,所以呢,你們和州牧那邊的過節,小子不想知道,現在就想聽將軍你的一句話,這旗子的主人,如今如何了?」

「居然是你,」此時的公孫越心中倒是有些翻滾,單單得知此人的身份,倒也平平,關鍵是他們還巧合的知道這小子的身後還有一尊大神——王越,傳言中當今天下第一的大宗師。

對於薊城中的那些商人,身為幽州的土著,公孫一門自然也是多有了解的。

張四海身為薊城中有名的商人,公孫越如何能夠不知道,當然也就連帶的知道了,張四海有獨子拜了王越為師。

之前公孫越他們當然是劫到了張四海,若非如此,那旗子如何能夠被張放從他們的輜重營中找到。

原本還將張放當成傻子看的公孫越和那兩名守衛,現在只能感慨,「真不知道是誰不知天高地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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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漢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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