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關心蘇妹且感激
柳永在不該下船的碼頭下了船，一同下船的還有一位同行的中年人。
下船的碼頭雖小，但人卻眾多，挑擔子的，背背簍的，扛麻袋的，也有不少空着手的，憑以往的經驗，這些人多數是外出經商或者外出進貨回去的。
放眼望去，蔥蘢的樹，綠蔭蔭的草，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花香，犬齒狀的沿岸並不陡峭，逶迤延伸，山的起伏也不大，地里的莊稼長勢茂盛，這些正在告訴人們，此地物產肯定豐富，經濟繁榮，民眾富庶，堪稱魚米之鄉。
柳永大大小小的的包袱眾多，隨同下船的中年人很熱情地幫忙拿了一些，柳永表示感謝的同時也不免發愁，這些東西怎麼辦呢？
好在隨同下船之人乃前往蘇州經商繞道回家的，他建議柳師傅好好清理包袱里的東西，當留則留，當賣則賣，全部帶走是很不方便的。
柳永甚覺有理，隨口請中年商人協助。他們倆坐在碼頭的茶寮里，挑了一個角落，一邊品茶一邊清理包袱。太好了，他們兩打開的前幾個包全是吃的，正好可以充饑，就著茶水，津津有味地吃將起來，他們一邊吃還一邊讚歎蘇州的小吃就是地道。
此舉真不錯，香味瀰漫着，加上不住地叫着味美，茶客們可羨慕了，有人還忍不住暗自吞起了唾液，饞呀，好吃的東西誰不想吃，尤其是久不去蘇州之人，更是想吃得不得了。
生意就此展開了，中年生意人簡直是如魚得水，價錢比蘇州稍貴，爭相購買，好不熱鬧。首次當無本萬利老闆的柳永真是高興壞了，他將收到的錢數也不數，抓了一把遞予中年生意人作為勞資。遭到拒絕，反而當作敬老的義務勞動處之。
柳永與中年生意人繼續在茶寮里品茶。他打開蘇妹的那個精緻小包，裏面是草紙包裹的醬牛肉，而草紙包了一層又一層，柳永一邊打開一邊道：「蘇妹做事就是用心，怕油浸透了，做得真是仔細。」
中年生意人看得呆了，他走南闖北，細心之人見得多了。醬牛肉並沒有多少油，至多包上兩三層也就足夠了，可柳師傅取出醬牛肉后，他一看包裝的草紙足足有十餘層，柳師傅正要將包裝紙扔掉之時，中年生意人阻止道：「柳師傅，你不是說蘇妹讓你好好看管的嗎？」
「對呀，醬牛肉不能久放，及時吃的意思嘛！」柳永點頭后熱情地相邀道，「來。辛苦你了，一起吃吧！」
說着，中年生意人微笑道：「柳師傅似乎還說過。剛到蘇州之時，蘇妹還想將多年的分紅給你，真的說過此話？」
「沒錯，怎麼啦！」柳永覺得奇怪，他不解地望着中年生意人，警惕性突然上升，「有什麼不妥呢，還是……？」
「別誤會，千萬別誤會！」中年生意人將那一卷包裝用的草紙好好地放在茶桌上。非常慎重地對柳永道，「我乃林泉。常來蘇州走動，也喜歡蘇州的戲曲。絕非歹人，更無謀財害命之心，柳師傅別怪晚輩哆嗦，汝是否斷然拒絕了蘇妹的一片心意？」
「那是當然！」柳永並不特別介意，「所謂無功不受祿，我離開之時，蘇妹還沒有成家，如今孩子都長大成人了，我柳永何來功勞，怎敢隨意接受他人借故厚贈呢？」
「柳師傅，看來你對社會人的心理有所不知，有時表達良善之心也是要講求策略的！」林泉指著那厚厚的包裝草紙道，「它一定包裹着蘇妹對柳師傅的一片真誠，是否可以驗證一下，看看我的生活經驗可否靈驗！」
柳永不肯相信，林泉急於想證明自己的判斷，他提議，與柳師傅打個賭，若是包裝草紙中有古怪，柳師傅便隨他一同前往他的家鄉襄陽，途中由他供給食宿，但柳師傅至少要贈予他新寫的三首新詞，至於新詞的用途，柳師傅不得過問。
他們兩個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四鄰的茶客也驚動了，大家都來湊熱鬧，為促成賭博而大呼小叫，還有人把這場賭博當做賺錢的機會，遭到了林泉的抵制。
在眾目睽睽之下，林泉一層一層地慢慢揭著草紙，從下往上，到第四層上，柳永對林泉的動作感到奇怪，他剛揭了一個角，便一巴掌拍在上面，一把抓將在手：「我認輸，走，柳師傅監督我將這浸透油的草紙扔出去。」
說着，林泉拉着柳永往外走，剛到門外轉角處，林泉神秘地對柳永耳語道：「兩張銀票，可能數額巨大，收好了，千萬不要聲張！」
將那一卷包裝草紙塞予柳永，囑咐柳永揣好，林泉從腰間取出一摞裁好的草紙，把兩根指頭拎着的油浸過的草紙放在下面，搓了又搓，啪地一聲扔進了收廢物的竹筐里。
柳永揣好之後，林泉還幫他按了幾下，然後微笑着，瀟瀟灑灑地走了回去，大方地道：「願賭服輸，我輸了，這幾桌茶錢我請了！」
喝了一會兒茶，林泉付過茶錢，領着柳永向碼頭後面一幢看上去比較高檔的旅店而去，他們寫下房間，進到屋裏，林泉一邊往門外走去，一邊撂下話來：「好好清理一下，收拾妥當，我去去就回。」
柳永掏出那捲草紙，聞了聞醬香味后，在床上將其理好，一層一層揭開，果然是兩張銀票，每張一千兩，把柳永嚇了一大跳，如此厚贈，怎可擔當得起！
拿着巨額銀票之手在發抖的柳永，他突然想到了天才神童的一封厚厚的信，他拆封閱覽，抽出信箋展開來，一張銀票掉了下來，一看，足足二百兩。柳永將三張銀票疊在一起，放在腰袋之中，收拾妥當之後，他起身去找林泉。
剛要出房門，林泉回來了，手中提了兩包東西和一壇酒，他微笑着對柳師傅道：「河蝦和螃蟹下酒，真是別有一番風味，來，我們慢慢享用！」
邊吃邊聊之中，柳永才得知，林泉乃蘇妹丈夫林源的弟弟，這位弟弟對蘇妹瞭若指掌，說他們夫婦均系賺錢高手，家底殷實，為人慷慨大方，講義氣，知恩圖報，生意遍佈五湖四海，賺錢門路可謂四通八達。
柳永為之高興的同時，便詢問蘇妹夫婦是否不易見面，得到的回答則是，無論何種情況，每月至少要回蘇州一趟，至少要待三五天，而且稱得上是模範夫婦，真的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家庭事業兩不誤。
林泉自我介紹道，他在為兄長打工，負責湖北湖南江蘇一帶的生意，不定時地向兄嫂彙報經營情況。可他的介紹之中，對兄嫂充滿了感激之情，用他的原話說便是：「名義上是打工，家則為了贍養父母而慷慨贈予，所謂彙報經營情況只是為了監督收益是否穩定而已。」
林泉如是說來，柳永的眼淚都下來了，真是太感人了！
柳永的心情平復了不少，他思前想後，還是擔心，如果真的收益不太穩定，特別是利潤銳減之時，會怎樣？
他提出此問，得到的回答則更加出人意料，林泉告之曰，兄或嫂便會爭相給錢，而且比穩定的收益還要多，如果長兄給過了，長嫂還會悄悄地另給一份，美其名曰為家中老老小小盡一點綿薄之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