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失之一隅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失之一隅

剛剛在劍河南岸站住腳的黠嘎斯人,突然聽到遠方的山谷里傳來一陣雷鳴般的響動,都吃了一驚。眾人急忙整頓隊形,還派人上前打探消息。十幾名快馬哨探剛剛跑上前幾步,紛紛慘叫落馬翻倒在地。

房慈手握雕弓伏在馬上,眼睛里一團怒火在不斷燃燒,楚彥身上下殺氣騰騰。他咬牙低喝道:「騎射!」

「吼----」飛龍騎將士拿出了最擅長的絕技,個個在馬上綽起寶弓,漫天射起箭來。還沒有回過神來的黠嘎斯人,遠遠看到一隊黝黑的鐵騎沖騰而來,然後就看到了鋪天蓋地而來的箭雨。

一聲聲慘叫在黠嘎斯人當中響起。許多人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亂箭穿胸倒翻在地。劍河南岸頓時慘叫聲一片,雨血飛溢,染成了河水。殘留的黠嘎斯人憤怒的反撲,可是還沒等他們形成有規模的衝擊,房慈已經率人衝到了他們陣營當中。銀槍手起槍落,瞬間結果了幾人性命。飛龍騎將士都不習慣大喊大叫,個個沉默無言的只顧殺戮。一片片刀光劍影之中,黠嘎斯人宛如在夢中失去了性命,至死還不明白來的是什麼人。

墨甲黑袍的飛龍騎將士,在驚恐的黠嘎斯人眼裡,就如同地獄來的惡魔!

房慈挺槍躍馬沖在最前,一柄銀槍已經被通體染紅。他率領著飛龍騎沿著河岸衝殺,絲毫不給黠嘎斯人喘息和整編隊伍的機會。黠嘎斯人剛剛渡過河來,陣形一盤散沙。將尋不著兵,兵沒了將領,各自為戰混亂不堪。房慈與飛龍騎就如同虎入羊群。只顧任意屠戮!

劍河北岸,牛高馬大一頭赤發的阿熱奴也發現了對岸的情景,氣得哇哇大叫。不停的喝斥著手下官將加快渡河,前去營救。

須不知。這正中房慈下懷----兵半渡而擊之,正合兵法!

房慈天性冷靜,在河岸邊衝殺了幾個來回,仍然心如止水。飛龍騎在他地帶領之下,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劍河南岸沒多久就屍骨成山。驚慌的戰馬兀自亂跑,踩踏著黠嘎斯人的屍體。正在渡河地黠嘎斯人飄在河面上,根本無能為力,甚至不敢放箭射飛龍騎,猶恐傷了自己人。相反,房慈等人則是肆無忌憚朝河面上放箭,生怕帶的箭射不完。他們一面屠殺著河岸邊混亂地敵人,一邊如同畋獵一般射殺著正在渡河的黠嘎斯人。氣得對岸的阿熱奴惱羞成怒,卻又束手無策。

這一場奔襲之戰。持續了近半個時辰。飛龍騎將士奇迹一般的幾乎無一傷亡!黠嘎斯人的屍體,卻在劍河南岸堆積如山。河面上,也飄浮著他們和戰馬地屍體。以及被掀翻了的牛皮筏子。

阿熱奴即怒又驚,無奈的停止了渡河。班師回營。劍河南岸的黠嘎斯人。成了被捨棄的棄卒,無一倖免的慘死在了房慈與飛龍騎將士的手中。

這一場戰鬥。來得快,去得也快。如同夏日的雷雨,奔騰怒吼之後又歸於了寧靜。

房慈讓飛龍騎將士火速清理戰場。結果發現,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飛龍騎共計殲滅了黠嘎斯敵軍六千餘人,俘獲戰馬數千匹。那些死在河面上地敵軍不便統計,還不包括在內。

消息傳到都播行宮,阿啜幾乎不敢相信:飛龍騎以幾乎零傷亡的代價,全殲黠嘎斯鐵騎六千餘!

在這草原上來說,無異於是神話!

阿啜歡喜而又驚訝的叫道:「神兵、真是神兵啊!北漠有了神將房慈與神兵飛龍騎,還有何憂慮!」

房慈回到了行宮,卻沒有絲毫地驕傲自滿,甚至還拒絕了慶功宴,而且馬上又到阿啜面前來請戰了:「可汗,兵貴神速,我軍士氣正旺。末將肯請可汗陛下助我渡河,趁勢追擊黠嘎斯人,將他們趕出北漠!」

「啊?」阿啜驚愕的道,「剛才是阿熱奴渡河才讓房將軍有機可趁。如今房將軍卻要外地作戰迎上去,豈不是……送羊入虎口?阿熱奴雖然失了一陣,可畢竟人多勢眾元氣未傷。房義軍是不是太魯莽了一點?」

房慈正色說道:「可汗,現在沒時間解釋說明了。末將還是那句話----有信心!請可汗務必助我渡河!最好是尋一個比較隱蔽地河道搭起浮橋來,以最快地時間渡河!」

阿啜咬著牙尋思了一陣,猛的一拍手:「好吧,我幫你!來人,讓庫庫期勒將軍帶領五千兵卒,前往西北方向三十里處地蘇蘭次里河彎,隔阻水流搭起浮橋,助房將軍渡河!」

房慈歡喜的抱拳一拜:「多謝!可汗,最好是今夜就能完工。末將好趁阿熱奴惱羞成怒麻痹大意之際急襲他營寨!」

「好!」阿啜也爽快,大聲說道,「就讓庫庫期勒再多加三千人!帶足器械現在馬上出發,在最短的時間內搭好浮橋!房將軍,蘇蘭次里河彎是我們回鶻人才知道的一處淺灘。這裡樹木雜多怪石林立,一般外人不太知道那個地方,黠嘎斯人也肯定不知道。我祝你一切順利凱旋歸來!」

「謝可汗!末將馬上去準備,告辭!」房慈重重一抱拳,大步飛雲的走了開去。

眾回鶻將軍這才一起驚嘆道:「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阿啜則是嘖嘖的道:「要我看,他卻是天生虎將----有勇有謀的虎將!大齊能人豪傑,為何如此之多!前有李,後有房慈,如此年輕的將帥之才……大齊真是蒸蒸日上良將輩出啊!」

深夜,荒漠上的勁風吹得氈帳獵獵作響。脾氣暴躁的阿熱奴,正在帳中拿皮鞭狠狠的抽打著奴隸發泄胸中怒火。幾個將軍站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

阿熱奴狠抽了一頓,恨恨的將皮鞭扔在地上。叫人將被抽得半死地奴隸拖了出去。然後舉起桌上的酒瓮,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哥尼克,今天偷襲我地。就是你所說的那個房慈嗎?」阿熱奴將酒瓮重重地放到桌上,雙眼怒火騰騰的瞪著哥尼克。大聲吼道,「告訴我,是不是他?!」

哥尼克嚇得楚彥身顫抖,唯唯諾諾的說道:「回世子,就、就是他。他就是齊軍的將軍。說話口氣橫得很!」

「哼!哼、哼!」阿熱奴氣得直喘氣,怒聲咆哮道,「這次讓他撿了個大便宜,他會更加囂張得意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漢人,居然敢跟我搶女人----還帶著那幾個不知死地小卒來偷襲我!我要讓他知道,惹怒了阿熱奴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傳令下去,明日整頓大軍,搭建浮橋渡河!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必須在半日之內搭好二十座浮橋。等我的鐵騎踏平草原、殺光齊軍和回鶻的那些廢物以後。再將夢詞帶回黠嘎斯!」

「啊----呀!」阿熱奴吼得正起勁,突然帳外傳來一聲慘叫。一名偏將踉蹌著就闖了進來,大聲喊道:「世子。大事不好了!」

阿熱奴酒勁上來了,一腳將那名小將踹翻在地:「鬼叫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有敵軍來偷襲!」小將哭叫道。「西邊營房已經著了火。黑夜之中無數敵軍衝殺而來,我軍、我軍抵抗不住啊!」

就在這時。帳外遠遠的傳來了巨大的吼殺之聲和馬蹄震響。阿熱奴大驚失色,酒馬上醒了大半。他帶著人衝出氈房朝西邊眺望,果然,那一片地方烈焰燎天濃煙滾滾,隱隱傳來一陣陣慘叫。

「卑鄙!」阿熱奴大怒不堪,急急翻身上馬提上了一根一丈長的狼頭鐵棍,大聲吼道,「整頓兵馬,隨我前去迎敵救援西營!」

阿熱奴所率的黠嘎斯中軍,反應倒是挺快,沒多久就集結了起來。這時候,西營那邊地煙火越來越旺,喊殺聲也越來越大了。阿熱奴心中集急,帶著一隊人馬就朝那邊衝殺而去。衝出去還沒半刻鐘,北營、南營這邊又是大火衝起,而且火勢正朝中軍糧屯迅速移去。

阿熱奴既怒又羞,心中暗叫:「苦也、苦也,又中計了!大半夜的還搞聲東擊西,什麼鬼人如此狡猾?!」

此時,安排到四方襲營放火的飛龍騎,已經按照房慈之前地安排,重新集結到了劍河北岸、阿熱奴軍營以東的地方。

房慈一聲大喝,匹馬單先地就衝殺了出去。

黑夜之中,黠嘎斯營帳中四處火起,人馬往來沖騰混成不堪。阿熱奴自己更是帶著人左衝右突地找敵人,亂上添亂。許多黠嘎斯人如同驚弓之鳥,甚至還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一通。

房慈從東營殺進來的時候,混亂、驚慌地黠嘎斯人如同見鬼,居然四下躲閃。房慈等人沿路追殺,見人就殺見氈房就放火,又在這一方鬧出了大動靜。

阿熱奴已經快要氣得昏了過去,咬牙切齒的帶著人又朝東面衝殺過來。

房慈冷靜而又,早早看到前方一隊人馬,打著火把就朝這邊衝來。他沉喝一聲:「飛龍騎,上箭!」

阿熱奴怒氣填胸只顧衝殺過來找人拚命,卻冷不防聽到半空之中傳來一陣呼嘯之聲,頓時一聲驚叫:「不好,快閃!」

嗖嗖嗖!無數的箭羽凌空射下,阿熱奴身邊傳來一陣慘叫。他自己身手敏捷,可是運氣也極壞,肩頭,左臂與馬匹都中了箭。馬匹負了痛,大聲嘶叫的跳騰起來將他甩下了馬。阿熱奴兇悍的拔出了插在身上傷口上的箭,一揮鐵棒將自己的坐騎的腦袋砸了個稀巴爛。

「不管你是誰,來與我決一死戰!」阿熱奴氣急敗壞幾近抓狂。他一把擰起自己身邊的一名騎兵,將他扔了開去,然後自己跳上馬,哇哇大叫的揮舞著鐵棒就衝殺過來。

黑夜之中,凌空一聲清嘯:「匹夫受死!」緊接著,凌厲的兵器呼嘯之聲傳來。阿熱奴也畢竟是一員戰鬥經驗豐富的猛將,這時心中一驚,馬上閃身躲避,心中驚道:好厲害的槍法!

這一躲還是有用。房慈飛刺的一槍居然被他堪堪避過。阿熱奴一醒神,怒聲道:「你是房慈!」

「那你便是犯下十惡不赦之罪的阿熱奴了?」房慈怒聲斥道,「來得正好,隨我回國都領罪受罰!」

「放你的狗屁!看我將你砸成肉醬!」阿熱奴怒聲咆哮,揮舞著鐵棒就衝殺過來,也顧不得箭傷瘡口血流如柱痛得鑽心。幾名飛龍騎將士護在房慈身邊,和他一起衝殺上前。黑夜之中,阿熱奴剛剛丟了火把一時根本不適應黑暗。加上飛龍騎都是墨甲黑袍,他只見眼前一道道人影飛快殺來,自知無法與敵對戰。此時,他飛快的調轉馬頭,帶著人就朝北方奔去。

房慈哪裡肯放手,在後面窮追不捨。搭弓上箭來射,居然也被阿熱奴躲過兩支、撥飛兩支。

此時,萬名飛龍騎將士,如同水銀泄地衝殺在了黠嘎斯人的軍營中。黠嘎斯人群龍無首突遭襲擊,一片混亂。漸漸的,兵卒將領各自奔散,四面八方的逃了開去。飛龍騎的將令卻是非常明確----緊隨大將房慈,活捉阿熱奴!

阿熱奴恨得都快要瘋了,但又只得先保住性命再說。身上的箭傷疼得鑽心,他也無力與強敵周旋了。心想我先避你鋒芒逃過一劫再說,以後再回來報仇算賬!

不料,房慈親率大軍,在後面緊追不捨;他自己所率的幾萬大軍,居然被沖得星落雲散全在逃命。現在,僅有萬餘中軍將士護著他,拼著命了朝北方逃亡。其他的軍馬,都不知道人到哪裡去了!

直到現在,阿熱奴仍然不敢相信今天發生了一切事情:為什麼,我還沒有真正的交戰,就這樣一敗塗地了?!瘋了,都瘋了嗎?!

天邊露出魚肚白,阿熱奴的馬已經跑得氣喘吁吁了。身邊的將士也是個個累得直翻白眼。回頭一看,那一隊像鬼一樣的齊軍騎兵,仍然跟在自己不遠的地方。

阿熱奴惱羞成怒,魚死網破一般的喊道:「不跑了!回去,跟他們拚命!」於是,調轉馬頭帶著人又衝殺了回來。

房慈早就料到阿熱奴就狗急跳牆。追擊了這麼久,估計都離開黠嘎斯軍帳數十里了。眼下這處地形十分平坦,正好廝殺!

房慈豪氣大起,大聲吼道:「將士們,迎上去!讓黠嘎斯人見識飛龍騎的真正實力!」飛龍騎眾將士也是殺得性起信心百倍,這時個個鬥志昂揚的就衝殺了上去。

兩撥人馬,如同火車車頭撞在了一起。

殺聲遍野,血流成河!

阿熱奴早已成了一頭狂暴的獅子,只顧在前衝殺,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受了箭傷流了許多的血。他滿以為,憑藉著自己絕世無雙的武勇和黠嘎斯鐵騎天下無敵的氣勢,吞沒這一隻齊軍騎兵完全不成問題。沒有想到,對方的戰鬥力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哪怕是一名普通的飛龍騎小卒,也能在他手上走幾個回合。若是兩三個人聯合擊攻,根本不落他下風!黠嘎斯的鐵騎,向來橫行慣了,把誰都不放在眼裡。現在面對飛龍騎,都在心中吃了一驚:好強!

不管是一挑一的馬上對決,還是局部的圈戰,飛龍騎都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再加上優良的裝備、如虹地士氣,黠嘎斯人討不到半點便宜。盡處劣勢。

阿熱奴費盡全力斬殺了幾名齊軍,卻已累得氣喘如牛。放眼一看,不經意的看到了齊軍的將旗。他狠一咬牙。朝那邊死命衝殺而去----如果能擊殺房慈,一來解恨。二來或許可以扭轉戰局!

房慈也是一直在尋找阿熱奴。這時在陣中發現一隊人有目地朝自己中軍衝來,細下一看----果然是他!

房慈信心百倍楚彥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挺槍躍馬就朝阿熱奴迎了上去。

電光火石之間,二人在陣間就對上了一回合。房慈的鐵槍被阿熱奴地大棒砸了一記,險些震飛虎口也是一陣發麻。阿熱奴卻是更慘。左肩肩頭被挑刺了一槍,又噴出血來。這下,他的雙臂都已帶傷,提著鐵棒都倍感吃力了。

「撤、撤!」阿熱奴又痛又怒,帶著人又逃了起來。他心想,再往北去可就深入我黠嘎斯境地了,你還敢追?找死!

房慈哪裡管那麼多,帶著飛龍騎拍馬就追,緊隨其後。

又追了近半個時辰。幾乎所有的馬匹都有些氣衰力竭了。這時,左邊山坳傳來一陣滾滾馬蹄驟響,居然是一批昨夜逃散的黠嘎斯騎兵恰巧撞到了這裡來。大約不少於六七千人!

阿熱奴心中大喜,想都不想又帶著人殺了回來。和那支生力軍來合擊房慈。房慈和眾飛龍騎將士抖擻精神。分批迎敵居然絲毫不落下風。很快。那支底氣不足也累了半夜的生力軍,以極快地速度就潰散了。阿熱奴正想再找房慈過上兩招。眼見這樣的情形幾乎都要氣得哭了,無奈只得拔馬又逃。

房慈也累得有些透支了,可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此時天已大亮,他已追擊阿熱奴深達百里!

阿熱奴的信心,都快要崩塌了。想來,他也是黠嘎斯的王子、第一勇士。親率五萬大軍出征,本以來手到擒來順風順水,沒想到莫名其妙的輸了個一塌糊塗。現在,他幾乎撞牆而死的心都有了。又跑了一陣,前方一處矮山阻擋,他把心一橫----不跑了,拚命!

黠嘎斯的將士們連聲叫苦,卻也無奈的硬著頭皮翻身再戰,去和魔鬼一般地那群黑衣騎兵拚命!

房慈和飛龍騎將士的體力,也差不多到了極限。可是這越追,他們的信心越足鬥志也越旺盛。看到阿熱奴又狗急跳牆地殺了回來----正中下懷!

「殺!----」多餘的話也不用說了。房慈一聲怒喝,匹馬當先如電如虹地就殺了出去。沖在最前地幾個黠嘎斯騎兵幾乎喪膽,有兩人驚慌失措的還沒作出什麼反應,就被房慈刺翻下馬。阿熱奴也是徹底地狂暴了,不顧一切的朝房慈衝殺而來。二將飛快的衝殺,都想將對方一擊致命。房慈所習的槍法,本來就攻守兼備。避過了阿熱奴的死命衝擊之後還作出了反擊。吃了一次虧的阿熱奴也學乖了,這一次也避開了房慈的攻擊。

二將勒回馬來不再衝殺,停住馬了對著廝砍。房慈的槍法凌厲而又飄逸,招式變幻莫測如同蛇信;阿熱奴力大無窮大開大闔,也算得上是勢均力敵。

二人在馬上鬥了幾十個回合,勝負一時難分。此時,飛龍騎身後又有一隊人馬掩殺而來,同樣是黠嘎斯的人馬。眾將士不驚不懼,分兵拒敵。雖然處在包圍之中仍然打得虎虎生威,毫不怯懦。而且,飛龍騎都是經歷過異常嚴厲的訓練的。對於這種長途奔襲打持久戰,非常的適應。相反,黠嘎斯雖然狂悍勇猛,可是一來失了氣勢軍心渙散,二來他們的馬匹耐力也不足、人的連續戰鬥力也不強。折騰了一夜,黠嘎斯人的實力早已大打折扣。飛龍騎佔盡了優勢盡得先機。

這一回,戰鬥足足持續了近一個時辰。飛龍騎將士戰鬥到現在,也損失了近二千人馬。可是這一夜來,他們至少斬殺了一萬以上的敵人!眼下,陣中和他們對敵的人馬還有一兩萬人,飛龍騎在人數上處於絕對劣勢。可是從局面上看,卻是壓倒性的優勢。

阿熱奴的信心和狂妄勁早已經煙消雲散了。眼前這一支齊軍的戰鬥力,實在是強大到了恐怖地境地。還有這個白面小子,槍法武藝著實厲害。自己若是不負傷。說不定還有保握製得住他。可是現在,他身上的傷口撕裂一般的疼,流地血又太多楚彥身都有些乏力了。

與此同時。房慈卻是越戰越勇,手中的槍法使得行雲流水。阿熱奴已經漸漸無法抵擋!阿熱奴地幾名近衛見情況不妙,都想上前來救主助陣。可是,房慈身邊的飛龍騎近衛將他們三下五除二就打得落花流水自身難保!

唰唰唰!房慈一連刺出三槍,直取阿熱奴的頭、胸、肩。阿熱奴氣力已盡只好連連躲避。房慈一陣怒喝橫掃一槍,重重的拍在了阿熱奴的背上。將他砸下馬來!

阿熱奴本能地大聲慘叫,翻落在馬。胸中悶實眼前頭昏眼花,一張口就吐出了鮮血來。房慈身手矯健的跳落下馬,咣啷一聲拔出寶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別動!」

阿熱頭眼前昏花了一陣好不容易才醒過來。抬眼看到怒氣騰騰的房慈,他無奈的閉上了眼睛長嘆了一聲,說道:「算了,不打了。我認輸就是。」

房慈將他從地上提起來,扯了一根繩子將他綁得結結實實,然後說道:「讓你的人住手!」

「住手!」阿熱奴倒也還聽話。大聲喊了出來。大部份的黠嘎斯人其實都打不下去了。聽到這一聲喊,都停了手下了馬來。還有一些人頓時就癱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房慈的表情卻是異常平靜。他推了推劍柄。說道:「上馬吧,黠嘎斯地王子。隨本將回中原。請皇帝陛下定奪!」

「哎----不甘心啊!」阿熱奴不顧脖子上架著劍。仰天大吼。

「別鬼叫了,乖乖的隨本將回去!」房慈讓幾名飛龍騎將士押著他。嚴密監管。然後,他騎上馬對餘下的黠嘎斯人說道:「爾等都聽好了:我乃大齊飛龍騎將軍房慈。如今將你家少主人請回國都,面見皇帝陛下以定其罪。你們回去告訴黠嘎斯阿熱氏,讓他最好老實本份一點。不然,我大齊王師隨時可以踏平黠嘎斯!」黠嘎斯人都有些麻木了,而且心中驚駭萬分,這時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也不敢動彈。

房慈怒聲喝道:「都聽清楚沒有!」

「啊、啊……聽清楚了!」一群人驚慌地答話。

「爾等從犯,本該就地處斬。但本將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現在放你們回去。」房慈將手中鐵槍一橫,大聲說道,「不過,若有任何人敢尾隨追擊而來,本將必不輕饒----眾人看好,這便是榜樣!」說罷,房慈一夾馬腹快速衝出,手中已經綽上了雕弓,飛快的拈弓射出一箭。

在黠嘎斯人地驚叫聲中,一面黠嘎斯地將旗旗杆居然被射斷,旗幟也零亂的落到了地上。輸得灰心喪氣了地黠嘎斯人,個個情不自禁的往後退去,好些人還不由自主的摸著自己的頭,生怕被房慈一箭洞穿個血窟窿。

「飛龍騎,撤退!」房慈將手中鐵槍一揚,一拍馬臀朝南方奔去。

哥尼克騎在馬上,眼睛都要直了,半晌回不過神來。許久,這群黠嘎斯人仍然沒有人動彈。

又過了一陣,一名副將對哥尼克說道:「將軍……我們就這樣,讓房慈帶走了世子少主人?回頭阿熱那裡,如何交待?他還不將我們殺光了?」

哥尼克如同痴獃了一般的搖頭:「被阿熱殺,好過被魔鬼殺。你沒有注意到,我們是和魔鬼打了一夜的仗嗎?五萬人,被一萬人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連身在萬軍群中的主帥都被生擒帶走了。除了是魔鬼,誰還能辦到這樣的事情?」

四周很靜,哥尼克的聲音傳得挺遠。凡是聽到了的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戰。

哥尼克咽了一口唾沫,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就算是回去了阿熱要殺我,我也再不想跟這樣的人作戰了。太可怕了……回去,回去吧!將消息告訴阿熱。我冒死向阿熱進諫,告訴他我們還是安心呆在黠嘎斯不要想著南下了。連我們黠嘎斯的戰神都被生擒了,還拿什麼跟回鶻人爭鬥?再說了……他們還有那一群魔鬼的保護!」

房慈率領著剩下的飛龍騎將士,押著阿熱奴往南回走。一路上,又零零星星的遇到了一些追兵,要麼被輕鬆的擊殺潰散,要麼將阿熱奴一亮出來,這些人就都不敢造次了。所以,房慈等人十分順利的就渡過了劍河,回到了回鶻都播行宮。

消息傳來,所有都播行宮的人都要瘋了!

當房慈提著阿熱奴出現在行宮氈帳里時,阿啜等人呆若木雞,半晌說不出話來。一向囂張無比的阿熱奴則是一臉慘白閉著眼睛,如同死人。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房慈走到一面矮几前,拿起一杯羊奶酒一飲而盡。然後,他對著阿啜露出了這幾天來唯一一次開心的笑容,說道:「可汗陛下,現在可以開慶功宴了!五萬黠嘎斯鐵騎已經煙消雲散,主帥阿熱奴,已經生擒到此。不過,請你先派人給他治傷止血吧!」

「啊……好、好!」阿啜這才回過神來,大聲說道,「來人!將阿熱奴帶下去治傷,好生照看。今晚,都播行宮將升起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篝火,拿出我們最好的美酒和牛羊,為我們的英雄、草原的恩人、北漠的神兵天將們,慶功!」

回鶻眾將發出了無比豪爽的大笑,一起衝上前來,將房慈團團圍在了核心。然後將他抱了起來朝天空扔去,大聲的歡呼。

房慈臉上掛著滿足的笑意,心中不停想道:文安,等著我,我馬上就回來了!

幾天以後,鄣縣的一間房舍內。

兩名軍醫給楚彥拆去了紗布換藥,一道道傷痕仍然觸目驚心。紗布從傷口撕離的時候疼得鑽心,楚彥咬著牙一聲不吭,額頭上冷汗直流。

過了一陣子,葯總算是換好。楚彥長長的喘了一口粗氣坐下來,身上已經全都汗得濕了。恰巧這時皇帝來了,楚彥正準備起身迎駕,蕭雲鶴卻快了一步進屋,讓他坐著歇息。

「楚彥,看來你的傷一兩日是難得痊癒了。」蕭雲鶴關切的說道,「安心歇息。軍中的事情不必掛懷。」

「多謝陛下。哎……!」楚彥長嘆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末將真是無能,本是天衣無縫的一出好計策,硬是讓末將演砸了。」

「不干你的事情。」蕭雲鶴說道,「是朕思慮不周,太小看論莽熱那個蠻子了。」

一聽到論莽熱這個名字,楚彥的情緒就有些激動了:「陛下!論莽熱這廝文武雙全,委實有些厲害!末將曾與他對過一陣,居然討不到絲毫便宜!」

蕭雲鶴眉頭微皺,說道:「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當時你氣力耗盡身上又帶著傷,輸他一陣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照當時的情形看來,論莽熱的確是一員虎將。而且此人深通韜略聰明過人,著實有些棘手。就是他那個弟弟論頰熱,也不是泛泛之輩。朕沒有想到。短短的幾年時間,赤松德贊手上就添了這樣的人物。的確是朕一開始就太過輕敵了,沒有將對方的底細摸得清楚。」

楚彥擔憂地說道:「如今我十萬大軍西征意欲收復河隴,卻被論氏兄弟二人擋在了蘭州這塊彈丸之地。不知陛下今後有何打算?」

蕭雲鶴說道:「赤松德贊居然會在蘭州布下如此重防。的確是有些出人意料。其實,朕一直都有一個感覺,彷彿冥冥之中我軍一直都在被赤松德贊牽著鼻子走。」

楚彥微微吃驚:「陛下何出此言?」

「你想想。」蕭雲鶴說道。「赤松德贊表面上老實了四年,其實一直在暗中苦心經營。這些年來。他其實隨時都能攻拔北庭,為什麼偏偏這時候動手?」

楚彥回道:「他不就是為了佔領北庭,然後將安西、西域徹底的割裂開去,從而達到制霸西域地目的嗎?佔領北庭后,吐蕃就能和葛邏祿、白服蠻人和黠嘎斯連成一線。形成一條縱深地大西北戰線。這條戰線,就像是一把大刀,將河隴以西的所有地域,全都割裂了開去。從此以後,吐蕃人就能在這一塊圈起的地段任意妄為了。」說得很好。北庭就是這一條大西北戰線上的樞紐,所以赤松德贊才不遺餘力的要拿下它。」蕭雲鶴話鋒一轉,說道,「可你想過沒有,赤松德贊為什麼偏偏選在現在動手?」

「這……有區別嗎?」楚彥不解地說道。「或許之前赤松德贊是無暇顧及,或許是其他條件尚未成熟。」

「說得好。但你想過,是什麼條件沒有成熟嗎?」蕭雲鶴目露精光。自問自答的飛快說道,「是回鶻!是因為回鶻人。一直在幫助北庭防禦外敵!」

楚彥恍然大悟:「是啊!河隴失陷后。北庭一直附蔭於回鶻。回鶻也時常出兵幫助北庭防守。正因如此,北庭才苦苦支撐到了今天。可是前不久回鶻金帳叛亂。頡干迦斯大相中途率軍而回……於是,北庭陷落!陛下,你的意思是說,回鶻金帳的叛亂,也是有吐蕃人從中作梗?」

「為什麼沒有可能呢?」蕭雲鶴說道,「假如我們再站得高一些、看得遠一些,就會發現,赤松德贊從一開始,就做出一個精妙的布局。先是支持並策動回鶻內亂,然後迫使頡干迦斯撤兵;然後吐蕃人一面強攻北庭,一面差使黠嘎斯人南下作亂,以達到牽制回鶻和我北伐大軍的目的。這樣一來,赤松德贊就可以在北庭安然的坐山觀虎鬥。回鶻與黠嘎斯,都是赤松德贊手中的棋子!」

「倘若當真如此,那赤松德贊地確厲害!」楚彥驚訝的說道,「可是……這跟我征西大軍被阻蘭州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蕭雲鶴說道,「赤松德贊當年在西川雖然兩次敗於我手,可說實話,朕當時的確贏得有些僥倖。我從來就不敢小看他。他是梟雄,而且是有勇有略目光長遠地梟雄。他的軍事戰略,貫穿整個河隴、北庭,西域和草原。現在,北庭已經被他拿下了,可以說是贏了一大步。南下地黠嘎斯也不好對付,能造成極大地麻煩。李懷光想要西擊吐蕃收復北庭,也就不那麼容易了。蘭州這裡,同樣是他的戰略之中最重要地一點。於是他才不遺餘力的點派強將強兵,死力保衛,想將朕的西征大軍擋在河隴之外。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泰然的收取安西一段的千里疆域。等到了那一天,他在西域完全站住腳,朕就再拿他沒辦法了。赤松德贊,這是在用步步為營的計策跟朕周旋。他扼住了北庭、蘭州這兩個要衝,然後在河隴、西域內部穩固自己的霸業。不得不說,他的戰略十分穩妥。」

楚彥眉頭微微皺起,尋思了片刻,搖搖頭說道:「陛下,請恕末將直言。據末將的了解,赤松德贊是一向是很富有侵略性的。可是這一次的大戰略,卻顯得過於保守。他真的只想佔據蘭州、北庭這兩個要衝,然後制霸西域嗎?」

蕭雲鶴一醒神:「說下去。」

楚彥迷惑的搖了搖頭:「其實末將也一時說不清楚。可我總有一種十分不安的感覺。我感覺,赤松德贊的目的不會那麼簡單。西域地千里疆域雖然遼闊,可是一向貧瘠,以赤松德贊的胃口,很有可能看不上。就算是看上了。他在幾年前就有足夠的實力將這些地方一口氣吃掉。為什麼偏偏要等到今天動手?我感覺,赤松德贊是料到了皇帝陛下地心思……然後對症下藥制定出了一個龐大的戰略。這其中,或許還有我們意料不到地陰謀。」

蕭雲鶴心頭微微一震。飛快的尋思道:楚彥說得對!我對河隴、西域如此的看重,赤松德贊卻是未必!一直以來。我都一廂情願的以為,赤松德贊是要死力和我拼爭這兩塊地方。吐蕃人一向不喜歡經營,尤其不喜歡經營這種民生凋敝的破落地方。他們天生就是強盜地心性……赤松德贊所垂涎的,始終是物產豐滿的中原!莫非,他這一次的大戰略。最終矛頭所指,是我大齊中原腹地?!

想到這裡,蕭雲鶴楚彥身的毛孔一齊發寒,打了個冷顫。

「陛下,你怎麼了?」楚彥看到皇帝臉色驟變,急忙問道。

「唔……沒事。」蕭雲鶴轉念對楚彥說道,「楚彥,你安心養傷,軍中的事情就不必過問了。朕已經調了河北李光進到陣前聽用。暫時頂替你的職務。朕會派人送你回國都歇養。等你傷愈之後,再回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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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失之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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