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幾歲了？」他問。

「啊？」她回過神來，轉頭看他。他是在問她嗎？

鄭旭然也轉過頭，低頭盯住她。「你今年幾歲？」不是命令，卻有命令的威勢。

「十七。」

鄭旭然一怔。「你十七歲？」

「是呀。」她理所當然地點頭，發現他目光變得頗為怪異，好像她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似的，或者是她臉上沾到什麼東西了嗎？她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臉蛋。

鄭旭然內心震撼。十七歲？她居然才十七歲！

第一次見面，他以為她二十齣頭，怎麼都想不到她居然還是個黃毛丫頭！

素顏的她，的確看起來比較年輕，可是再看看她的身材，現在的小孩也未免發育得太好了吧，那凹凸有致的曲線，哪裡看起來像十七歲了？

不管鄭旭然再怎麼驚訝，事實是等到暑假結束，舒蓓蓓就是高三生了。

她的確發育得很好，身高一六二，胸是胸，腰是腰，而且她今天穿著一件貼身的白色T恤搭配牛仔褲，豐胸細腰和渾圓的俏臀，已散發出濃濃的女人味。

舒蓓蓓不明白他心裡的震驚，只覺得他的表情有些怪異，她今天是來送便當給爸爸的，打算東西送到就走人，因此也不在意，反正這位叔叔就是嚴肅，她很懷疑他懂得笑嗎？

電梯到了一樓，門打開，一群人瞬間湧出。

面對突來的人潮，舒蓓蓓感覺自己快被淹沒了，鄭旭然見狀立即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身後一帶，替她擋在前頭。

舒蓓蓓躲在他身後，看看握住自己手腕的那隻大手，心想這位叔叔挺紳士的嘛，便好奇地抬頭多看了他一眼。

等電梯里的人全走出來，鄭旭然拉她進了電梯后才放開她，按下樓層鍵。

「謝謝董事長叔叔。」她禮貌地感謝他適時出手幫忙。

鄭旭然望著她亮麗清純的笑容，心情無比複雜，他現在終於知道對方為什麼把叔叔二字喊得那麼順了，因為她還是個高中生哪，而他，竟對一個和自己相差十幾歲的少女心動。

他三十二歲，和她足足相差了十五歲。

一直以來，他從不覺得自己老，畢竟男人年過三十，反而會成為兼具成熟、穩重兩大優勢的黃金單身漢，但是和她一比，便一下子老了許多，輩分還真是叔叔級的。

鄭旭然突然覺得很鬱卒，他一點也不想當她的叔叔，完全不想！

來到公司門口，他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頭髮現她沒再繼續跟著，而是駐足在門口。

「怎麼了？進來啊。」

舒蓓蓓怔住，一般訪客到公司，不是應該在總機櫃檯旁等著嗎？他要她直接進公司？

在他頗具威嚴的注視和命令下，她只猶豫了一下便又立即跟上。

兩人先後走進辦公室，一路上，許多好奇的視線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眾人皆很訝異，董事長不過出去了一下，回來便多了一個女孩跟在身後，哪能不讓人好奇，紛紛猜測起她的身分。

這女孩不像客戶，也不是員工，難道是親戚？

在一連串的猜疑中，眾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董事長親自帶著那女孩進入了董事長辦公室。

鄭旭然一進辦公室，看到了秘書李奕和張志，卻獨獨沒見到舒晨光。

「舒特助呢？」

「報告董事長，舒特助剛好離開座位，這……大概是去了洗手間吧。」李奕恭敬地回答，目光卻是一滯，因為他看見董事長身後探出一張少女的臉蛋，正好奇地張望著。

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李奕和張志兩人只覺得那張漂亮的小臉蛋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跟我來。」鄭旭然命令一落，便徑自開門走進個人辦公室里，完全沒給她回答的機會。

既然都跟到這裡了，舒蓓蓓也沒在怕，大方地跟著鄭旭然進去，留下兩位秘書一臉的驚疑。

董事長向來公私分明，除了公事，他不曾帶任何女人進辦公室，但那女孩分明不像是來談公事的上班族，這讓他們對女孩的身分更加好奇。

鄭旭然把門關上，指著沙發。「坐那裡。」

舒蓓蓓依言坐到沙發上。這間辦公室很大，加上位居高樓所以視野良好，她環顧四周，突然覺得自己坐在這裡等好像有些奇怪，但她又說不出是哪裡怪。

鄭旭然將一塊切好的蛋糕和一杯牛奶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吃。」他命令。

舒蓓蓓看了一眼草莓蛋糕和牛奶，然後抬頭對上他面無表情的臉，心下小聲嘀咕。我又不是小貓小狗，你說吃就吃？

他皺眉。「不喜歡？」

「不會，謝謝。」

一瞧見他皺眉，她立即端起蛋糕。爸爸有教過，伸手不打笑臉人，怒容更不能打，因此她乖乖拿起湯匙，小口小口地吃著，不管怎樣，這人是爸爸的上司，面子是一定要給的。

鄭旭然見她吃了，便也在沙發上坐下，拿起一旁的文件翻閱起來。

室內很安靜，他沒說話，她也不知該說什麼，偶爾傳來他翻閱紙張的聲音，再無其它。

舒蓓蓓一邊吃著蛋糕一邊偷瞄他，這情況有點詭異，這個叔叔怎麼對她這麼好？常言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而且婉淇阿姨明明說了，董事長叔叔不喜歡爸爸，所以身為爸爸女兒的自己，應該也不在受他歡迎的範圍之內才對呀。

不過從剛才到現在，他的表情雖然少了點人性，但是行為舉止卻很親民，難道他對下屬的小孩都很友善？

她心裡懷疑，嘴裡卻也沒停著，因為這個草莓蛋糕實在太好吃了，令她只吃一口就決定不跟他客氣了。

鄭旭然看似專註地盯著文件，卻是一個字也沒看進眼中，因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他一直用眼角餘光關注著她，看她吃著他給的蛋糕，也把牛奶咕嚕咕嚕地喝下，喝完時，還用粉嫩嫩的舌頭舔了下嘴唇『這個動作，居然讓他喉頭感到一陣莫名的乾渴。

有點不妙，他似乎看上她了。

這個小女孩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令他再次見到她便忍不住想接近她、想了解她，甚至毫不考慮地就把她帶回自己的辦公室。

十七歲……他居然被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吸引，她不性感，也不美艷，就是這麼一個清純的女孩……

舒蓓蓓吃飽喝足了，爸爸卻還沒出現，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留在安親班的小學生一樣，等著爸爸來接人，而一旁的叔叔則像是負責看守她的老師。

就這樣一直坐著挺彆扭的，她想了想，決定先找個理由離開，再打電話聯絡爸爸。

「我」她斟酌著開了口。

「沒關係。」

「啊？」她愣住。

鄭旭然看向她，簡單明了地說道：「你沒有打擾到我，在這裡等著，沒有關係。」

她的話被堵了，一時啞口無言。

這人會讀心術嗎？連她想說什麼都知道，只是這話聽似好意，卻有種不容拒絕的威嚴，讓她不得不閉上嘴，繼續乖乖等著。

她沒想錯，鄭旭然因為一直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的確知道她的想法，所以一等她開口，他想也不想地立刻打斷她。

他捨不得放她走，希望她能再待久一些，這還是他第一次有這種心情。

辦公室里就他們兩人，而董事長叔叔又不說話，舒蓓蓓覺得這氣氛真教人難受，但她總不能站起來參觀人家的辦公室吧。

正尷尬時，她突然察覺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轉頭，剛好對上他的目光。

她疑惑地望著他，不禁覺得有些詭異，這眼神……呃……不會吧，是不是她想太多了，為什麼有種小綿羊被大野狼盯上的感覺呢？

「叔叔？你在看什麼？」她小心翼翼地問，本來她是不怕他的，可是辦公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要是發生什麼事的話……她可就虧大了。

「你的嘴邊沾到牛奶了。」他伸手為她抹去牛奶，下一秒，居然很自然地將手指放到自己唇里吸吮。

她瞪大眼，一時間呆掉了，兩頰不由自主地泛紅。

這會不會太曖昧了呀？可是他動作太自然，而且表情那麼正經八百，彷佛這沒什麼大不了，如果她有所反應，會不會太大驚小怪？

她連忙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擦嘴，然後偷偷看向他，見他依然神情嚴肅地看著文件數據，沒再理她，舒蓓蓓只能告訴自己是她多心了，但她就是忍不住臉紅，趕緊低頭遮掩，怕被看出什麼，卻不知自己這無端被攪亂心湖的羞意，早已全部悄悄收進他眼中，唇角彎起若有似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