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乞討者

「啊…………」

林少白一邊放聲大叫，一邊張牙舞爪的醒過來。

他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的身體不斷的分解重組，然後再次分解再次重組，如此反反覆復，無休無止。

他感到自己穿過一條漆黑而漫長的隧道，身體在隧道中一直就那樣不斷的加速再加速，直到他從夢中驚醒。

林少白緩緩的睜開雙眼，腦袋還是有些微微的發脹。

放眼望去，頭頂上是個殘破不堪的屋頂，冷風順著屋頂大大小小的縫隙一個勁的往裡鑽，林少白試著坐起來，試了幾次終於成功了，不過很明顯，他現在的身體虛弱不堪。

周圍的空氣中散發出一陣陣令人作嘔的惡臭，屋子中央的一張桌子上橫七豎八的堆著幾隻破碗，裡面放著看起來已經變質發霉的食物，林少白受不了這刺鼻的氣味，乾嘔了幾次，不過什麼都沒嘔出來。

屁股下面是一個滿是油污拼由幾塊破木板拼接成的『床』，在他的身旁還有幾張同樣拼接起來的破木板床，顯然這裡應該還有其他人，只不過此刻這裡應該只有他一個，周圍安靜的就像全世界的蒼蠅死絕一般。

右手掌心突如其來的傳來一陣莫名的疼痛感。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右手似乎被什麼東西刺破，竟然流出了不少血。

攤開掌心一看，幾片帶有鋒利稜角的碎片靜靜的呆在手心，沾滿了乾涸的血跡。因為握的太緊，碎片尖利的末端毫不留情的刺破了他的掌心，但碎片上乾涸的血跡絕不可能是現在留下的，看來已經有些時候了。

「我這是在哪？」林少白看著掌心的卡片，自言自語。

「還能是哪，施羅德孤兒院唄，你不會又做了那個被人撞死的夢吧，真該死。快點收拾一下，我們該工作了，其他人早就去了，我們去晚了免不了又會被院長那老混蛋打。」一個聲音從林少白的背後傳來。

「啊…………你是什麼人？」林少白虎吼一聲，條件反射般的跳了起來，他沒想到自己背後竟然還有其他人存在。

「喂，林少白，你不會真的睡覺睡傻了吧，我還能是誰？快點快點，別裝了，再不走就真的晚了，院長那傢伙快醒了。」

林少白用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年紀不大，是個孩子，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樣子，不過實際年齡應該大上一些，多年的營養不良讓他的身體乾乾瘦瘦，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一身破破爛爛的袍子，不知道是什麼織物製成，渾身上下髒兮兮的，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以至於看不出他身上的袍子原來的色彩。少年的頭髮和眼珠都是褐色的，頭髮很顯然已經很久沒剪了，又亂又長的頭髮盤錯糾結在一起，都可以當鳥巢使了。

簡直是標準的乞丐。

工作，什麼工作？

施羅德孤兒院，自己怎麼會在孤兒院里？

林少白滿腹的問號，對於眼前的一切，他一時還是難以理解，他只模模糊糊的記得，自己昨晚又一次被女朋友甩了之後被一輛跑車撞飛了。對，他甚至記得自己的身體在空中爆開的場景，那漫天的血雨。

木板床邊破了一半的鏡子上映出林少白的臉，分明和面前的少年差不多年紀的模樣，黑色的頭髮，黃色的皮膚，只不過比面前的少年更加瘦弱一些，身上的褐色袍子雖然十分破舊，但並不臟，甚至可以用『乾淨』這個詞來形容。

林少白當然認得自己的臉，鏡中正是他十幾年前的樣子，記憶中早就已經模糊的臉。他死死的盯著鏡子，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難道這一切都是在做夢，對，一定是做夢。

「行了行了，別臭美啦，就你喜歡打扮，衣服洗這麼乾淨，待會怎麼會有生意，乞丐也要拿出點專業精神嘛，真拿你沒辦法。」一旁的少年看他盯著破鏡子發獃，連忙催促。

「乞丐？你說的工作就是去討飯？」

「別說『討飯』這麼難聽好不好，還不都是為了生活。我說少白你不會又想逃跑的事吧。你忘了前一陣子逃跑的二虎子被抓回來活活打死的樣子了嗎？我勸你還是別想了，咱們這種人，就是這個命，認命的話還能多活幾天，外面的花花世界可不是咱們能想的。」

少年將林少白一把拉起，朝門外奔去。林少白還沒搞明白怎麼一回事，就被這名少年拉著一同跑了出去，他可只能努力跟上。

外面很冷，周圍的一切和他熟知的世界大為不同，每一種建築物的顏色都是由單純的黑色或白色組成，稍微特別點的不過是黑白混雜在一起而已，頗有些後現代的建築風格。

行人們大多穿著各式各樣的袍子，顏色多樣，上面還印有花紋和奇怪的符號，林少白依稀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見過這類衣服，但怎麼想就是想不起來到底在哪看到過。

少年拉著林少白在街道上奔跑著，直到一處行人眾多的路口間才停下。這條街是他們倆負責的地段，位置很是不錯。一天下來，少說也能賺上一百額索的聯盟幣。

雖然討來的錢他們一分也留不下，都被院長那混蛋搜颳了去，但如果表現突出的話，起碼回去不用吃那些發霉的麵包，運氣好的話還會得到些罐頭、水果之類的小小的獎勵。

這是一條繁華的商業步行街，洶湧的人流在街道上翻滾著，碩大的三維擬像廣告牌立滿了各個角落，半空中模樣奇怪的飛空艇飄來飄去，飛空艇的外殼上同樣是不停變幻的三維擬像廣告，一對年輕的男女正手持著一張卡片在廣告中賣力的喊著什麼，場面倒是十分熱鬧。這不由讓他想起了電視里總是吼著『南非真鑽，八心八箭』的侯總。

一路走來，林少白已經徹底的傻了，只是機械的跟著前面的少年。

難道自己真的穿越了么，宇宙中真的存在平行空間？林少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無論如何他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他更願意相信自己在夢裡。

為了驗證這一切，林少白不得不用那個聽起來有點自欺欺人的笨方法，他瞅准自己的小臂，猛的吸了口氣，下死手狠狠的掐了一把。

「啊…………」

林少白疼的大叫一聲，瞬間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

結果顯而易見，他不是在做夢，由於用力太猛，小臂上瞬間出現一片青紫的淤痕。

站在他一旁的乞丐少年自然也看到這一幕，不過他卻用一種崇拜偶像的眼光仰視著林少白，偷偷的對著他翹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林少白，算你狠。就靠這片傷痕，今天咱們哥倆肯定能多賺幾個額索。」

林少白正疼的呲牙咧嘴的叫喚，莫名聽到這句讚揚，一滴碩大的汗珠瞬間滾落下來。

乞丐少年拉著他在街口找好位置，將一塊閃閃發亮的破布鋪在路邊。後來林少白才知道這叫電離紙，是這個世界的書寫材料，放火防水、可硬可軟、方便攜帶，還可以隨時隨地的更換內容，高級的電離紙甚至可以聯網，功能比地球上的攜帶型超級電腦還要強悍許多，可不是他眼中的什麼破布。

電離紙上面寫了一些字，謝天謝地，這些都還是漢字，只不過個別的字好像變了點樣子，有的字多了一橫，有的字少了幾豎，但大體還是能夠讀懂。電離紙上面寫著一些諸如『本人父母雙亡，籌錢為重病的弟弟更換電子心臟』之類的鬼話，估計這就是他們『工作』的道具了，倒是和地球上區別不大。

少年將電離紙放好，從身上的破袍子里魔術般的掏出一個裂口的破瓷碗，這玩意現在可是比古董級別的文物還難找，正是他的討飯利器。少年把破瓷碗擺在林少白的身旁放好，接著對著林少白狡黠的眨了下眼，頭一歪，倒在了林少白的懷裡。

林少白還沒來得及問些什麼，只聽耳邊一聲脆響，他還沒反應過來，一枚小小的金屬硬幣就落在了他面前的破碗里，給錢的老太太看著他倆一臉的不忍，而此時的林少白則是一臉的不解。

於是林少白穿越后的第一天便伴隨著這枚小小的金屬硬幣，轟轟烈烈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