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匿名文件
「……比起十多年之前的『海森堡』襲擊事件，發生在一年前的903號海上都市『阿爾比昂』的襲擊證明同盟已經今非昔比，全新的防禦體系，人員管理和訓練有素的守備部隊可以很好地防止ACA小規模部隊的突襲，海上都市的安全一旦得到保障，那麼大海就不再是ACA可以毫無顧忌地進行戰略機動的安全區域，同盟以水面艦隊和海上都市組成的聯合絞索可以輕鬆地勒斷ACA補給線的氣管……唯一難以理解的就是，903襲擊事件后對負責人蓋博.斯坦尼博士的處罰太過嚴厲，或許同盟官方有更深入的考慮也說不定……」
——《同盟防務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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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上，暴風雨已經過去，難得的風平浪靜籠罩着整個運輸艦隊。
凌羽穿行於堆疊在甲板上的集裝箱之中，他剛剛在另一頭的直升機平台上完成了恢復性訓練，洗完澡換上衣服的青年右腿膝蓋處的傷口已經痊癒了，比他預計的晚了一天，但總算是在下船前徹底康復了。
距離加萊港還有一周的行程，不過凌羽已經不打算在這艘船上繼續浪費時間，赫麗斯已經做好了前期的所有準備工作，在今天稍早的時候，一架來自新加入編隊的英國海軍所屬「瓊斯.約翰號」多用途驅逐艦的直升機將赫麗斯接走，顯然，這又是夏洛特或者說羅根的功勞。
只要赫麗斯拿到情報，那麼很快就可以確定他們接下來的出擊方向，為此，凌羽已經打算到時候直接租用軍艦上的旋翼機趕往目標地點，現在他們正好在大西洋的中心，不論前往哪裏都還算方便，至少旋翼機的單程油料可以讓他們前往葡萄牙或者返回北美洲。
只不過凌羽現在沒有在考慮赫麗斯的問題，他走入甲板盡頭的上層建築，徑直走向了醫務室的位置。
「隊長。」
凌羽推門進入，艾麗雅立即從旁邊的椅子上跳了起來舉手敬禮，不過聲音卻很輕，隨即將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小聲的動作，「她剛剛睡着。」
「身體情況怎麼樣，發過來的治癒方法有效嗎？」凌羽看了一眼被帘子遮擋起來的病床，隨手抓過一張椅子坐下，同時示意艾麗雅也就坐。
「蓋博.斯坦尼博士發來的研究報告我仔細地分析了一下，然後基本明白了這一情況產生的原因和——」
艾麗雅抬頭掃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電子板，正準備開口，卻被凌羽打斷了。
「用我能聽懂的話解釋。」
「好的，隊長。」艾麗雅楞了一下，隨後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
「簡單來說，薇薇安本身身體的恢復能力和一般的TF並沒有太大區別，但是她的念動力在下意識地干涉她的內分泌和新陳代謝系統，使之變得緩慢，治療的辦法就是利用藥物讓她進入深度昏迷，同時干涉內分泌使念動力能力暫時無效化，在這個過程中，她的新陳代謝速度就會加快，保證營養就可以很快治癒。」
「斯坦尼博士的治癒方案我和赫麗斯先一起研究了一下，確認沒有問題之後，小計量的給薇薇安試着使用了，現在看來情況還不錯，至少他沒騙我們，藥物是有效的。」
「他沒那個膽子，」凌羽輕輕一笑，「何況在他看來，薇薇安可是他的『作品』，薇薇安出了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不管出於什麼理由，他關心薇薇安這點倒是不容置疑的。」艾麗雅也露出了無奈的笑容，「薇薇安逃走後他把一切都扛了，本來已經是基地負責人了，現在只能在科學院領導一個沒什麼用的小項目，日子過的也不算太好。」
「科學家啊……有些時候你真的搞不清楚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凌羽搖了搖頭，另一個白衣青年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不過總之，這次還是謝謝他。」
「總之，薇薇安在兩三天之內就會徹底康復。」艾麗雅點點頭，終結了這個話題，「她應該趕得上下一場戰鬥。」
「克洛諾斯公司有擔任教官的念力感知系TF么？」
凌羽轉頭看了一眼將他的視線和薇薇安所在的病房區域隔離開的帘子，突然毫無徵兆地發問了一句。
「……您是想……給薇薇安找個老師？」
艾麗雅沉默了數秒，猜透了凌羽的考慮，她思考了一下，而後開口，「據我所知，克洛諾斯公司的隊伍里幾乎沒有感知系TF……不過就算有，薇薇安會離開你嗎？」
「她離不離開是會改變的，但是我身邊很危險，這是不變的。」凌羽抬起頭，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她可能有很強大的力量，但是卻不懂得如何使用這個力量，戰鬥經驗也幾乎沒有……她在MIT的戰鬥赫麗斯給我看了，從戰鬥經驗上的完敗。」
「而且，不光是戰鬥危險的問題。」凌羽沒有給艾麗雅插話的機會，繼續說，「跟着我，我也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還是個小孩子，我不希望她的世界觀因為我們的所作所為而受到影響，我一直在努力地保護着她，不要讓她經歷我們大多數人的那種童年，但是，我實在有點顧不過來了。」
「所以您現在認為她是一個包袱。」艾麗雅終於找到了一個插話的機會，她閉上眼睛，略微思考了一下，而後伸手摘掉頭上的船形帽，下意識地在手中摺疊著，一邊整理思路開口，「隊長，如果你不介意，我有些事情想要和您討論。」
「說吧。」凌羽點點頭，表情嚴肅。
「您可以就這樣把薇薇安送走，沒問題，其實她可以去的地方很多，克洛諾斯感興趣，同盟也不會真的為難這樣一個超級戰力……只是，隊長，如果您把她送走，是不是意味着，您已經打算不擇一切手段……在接下來的任務里？」
「我已經不擇手段了。」凌羽搖搖頭，「沒什麼能夠阻止我，我知道你們不理解，但這沒關係，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我是對的，只有我是對的。」
「但至少她的存在還讓您在手段上有所顧忌。」艾麗雅輕輕地搖了搖頭，「我雖然和您共事的時間並不算長，不過我還是注意到了一些事情……如果這些都不能證明什麼，那您覺得薇薇安已經是一種負擔，或許恰恰是您仍在感受到矛盾的借口。」
「你的話很少這麼難懂，艾麗雅。」凌羽閉上眼睛，身體後仰雙手交叉在胸前，「不過老實說，你想說什麼我並不想知道，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指揮我怎麼做。」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似乎是對凌羽的回應早有預料，艾麗雅並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只是，我認為，如果我們本身放棄一切底線，那麼我們和查爾就沒有區別了。」
「我們和查爾的區別就是他會殺掉數以萬計的人而我們不會！」凌羽稍微抬高了一點聲音，「而我們阻止他就是為了挽救數以萬計甚至更多的人！」
「那如果必須殺掉數以萬計的人才能阻止查爾呢？」艾麗雅直截了當地做出了反駁，這個平常總是帶着笑容，充當着隊伍粘合劑和潤滑油的好好先生女孩很少用如此犀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隊長，去談論這些極其敏感，而又容易製造矛盾的話題。
「我會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凌羽沉默了幾秒鐘，盯着艾麗雅的瞳孔，一字一頓地說，「這也是我們所奮戰的目的。」
「我並不反駁這一點，隊長。」艾麗雅突然一歪頭，毫無徵兆地恢復了以往的笑容，「只是，您其實在心底里也明白，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薇薇安還在您的身邊，您無論如何也是不會真的去犧牲那些人的，不是嗎？」
「我說了我會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凌羽的語氣有些冰冷，但是卻只能略顯無力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語。
「叮咚——」
沒等艾麗雅再說什麼，她背後書桌上的電腦終端的屏幕就亮了起來，顯示有一封來自匿名發送者的新郵件——這在諜報工作里很常見。
「看來你有工作了，我還是不要打擾比較好。」
凌羽的眼中閃過一絲慶幸的表情，他伸出手，指了指艾麗雅身後的電腦，而後站起身，逃跑似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稍後見。」
「稍後見，隊長。」
艾麗雅的眼中同樣閃過一絲遺憾，但是她似乎又覺得不應該過分緊逼，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凌羽已經離開了房間，少女只能一個人對着緊閉的艙門，無奈地嘆息了一句。
她轉過身，左手輕輕地敲擊了一下桌面，已經進入待機狀態的全息鍵盤瞬間鋪滿，少女一邊思考着這次談話，一邊下意識地打開了郵件。
但是下一秒，她就無心繼續考慮剛才和凌羽的談話了。
她的臉上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注視着視頻文件里，戴着耳機的白髮少女，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
凌羽，我已經從驅逐艦上起飛了，馬上就回到貨輪上，我有線索了，立即召集所有人去海圖室！
「明白。」
事實上，當凌羽剛剛走出門的時候，也就是艾麗雅收到匿名信件的同時，赫麗斯的通訊就通過凌羽的空洞眼傳入了他的耳中。
凌羽轉過身，伸出手要去拉醫務室的門，但是沒等他的手碰到門把，醫務室的門就從裏面被拉開了。
「喲，艾麗雅，正好，赫麗斯有線索了，我們去海圖室。」
凌羽下意識地說完這句話，不過他隨後就後悔了，因為在推開門的一瞬間，他注意到面前的少女臉上竟然前所未有地閃過了一絲慌張，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有什麼事情給我說嗎？」
凌羽皺了皺眉頭，開口發問。
「不，沒事，比起我們的任務，只是私人的事情，沒什麼必要。」果然，艾麗雅搖搖頭，而後繞開凌羽，直接走向海圖室的方向，「讓我們先處理赫麗斯的事情吧。」
「好的。」凌羽點點頭，上前跟上艾麗雅，不過又補了一句。
「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我，我會儘力幫助你，我不希望我的隊員因為後顧之憂而在隊伍里成為短板。」
「我明白，隊長。」艾麗雅點點頭，臉上已經恢復了笑容，「我會量力而行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