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浴蘭之節

第三十七章 浴蘭之節

「縣令大人,那九爺究竟是個什麼來頭,竟是好像這整個黃花縣城都掌握在他手中一般,身邊區區一個家僕,竟然連官府衙門都不放在眼裡了?!」劉水生看著鄭縣令問道。當初李子豪給他解說這些勢力名稱的時候,也是相當模糊,堂堂一個漕幫分舵舵主,耳目眾多,竟然也是弄不清楚這九爺的來路。

「咳——關於這個九爺,我也不大清楚。只是知道這老傢伙不光是在這黃花縣一手遮天,便是整個菏澤府的地下勢力也是在他掌控之下。」鄭縣令捋了捋下巴上面的那一縷山羊鬍須,小聲道,「據說,便是在上京,這九爺也是位手眼通天的人物呢,每年都有不少官場中人在那逢年過節之時前往拜訪。」

劉水生正待說話,外面那康及凌便跑了進來,原來是福香園裡頭已經將酒菜備好,就等著劉水生帶人過去了。

鬧哄哄的一頓飯吃過去,送走眾人,劉水生回到宅子里,自禮房先生手中接過禮單和堆在托盤裡面滿滿當當一托盤的白花花的銀子略微清點下來,竟是嚇了一大跳。

這宅子全部弄下來包括在縣衙裡面花去的一百一十六兩,以及請下人添置家什還有在酒樓中請客擺酒總共花費也不過兩百多兩銀子,可光是鄭縣令和李主簿兩人便可以將這個坑給填了,剩下的那些由衙門中人送過來的賀喜錢,除開三班衙役統領的每人三十兩之外,其餘吏員衙役多則五兩,少則二兩,凈賺了不下四百兩雪花銀!四百兩啊,要是放在以前,娘親一年到頭在田裡忙活,便是碰上豐年所得也不過五六貫錢而已,也就是說,這四百兩要讓娘親不吃不喝在田間忙活八十年!

還是當官好!難怪那麼多人寧肯千軍萬馬去闖那獨木橋呢。自己還只是個小小的縣衙典吏,隨便請個客就有這麼大一筆進項,若是那些縣老爺們,那該又有多少?要是知府老爺又或者是一朝宰相呢,只怕用富可敵國一詞來形容都不為過吧?劉水生伸手在托盤上抓了一把,銀子放在掌心裡沉甸甸的很是趁手。留下點散碎銀子防身,剩下的那些銀子劉水生便將它全部在錢莊之中換成了錢票,硬邦邦扎在腰間很是讓人心安。

因為今天是浴蘭節,街上人潮湧動,熱鬧得很。大姑娘三五成群,在路邊小攤上買些胭脂水粉之類的物事,儘管明知道自己買回去了也大半時間都不會用上,不過哪個女孩子心中沒有半點愛美之心?小夥子們則是在人群中胡亂瞎竄,碰到略有幾分姿色的頭挽髮髻的婦人,便伸出咸豬手去在人家胸脯上掏摸一把,那被摸的也不著惱,咯咯地笑著,更有甚者,直接便將胸口那裂衣欲出的雙丸挺了起來,好方便那些傢伙們下手。這是一種所獨有的風俗,到得浴蘭節這天,若是一個婦人在街上被人掏摸得次數越多,那麼今年家中的收成便是越好。當然,這僅限於已經嫁人挽了髮髻的女子,像那種雲英未嫁的少女,誰敢伸手試一下?這具體是個什麼風俗什麼道理,劉水生也弄不明白,大抵就和他以前看茅盾散文集裡面一片文章說的差不多吧。

劉水生看著公然在大街上耍流氓的這些傢伙,搖搖頭笑了起來。這碼子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便是京城之中也是這等情況,都從來沒有人站出來說這有傷風化啊。倒是幾個不停在人群裡面穿來穿去的傢伙有些詭異?人家小夥子那是只顧著掏摸婦人們的胸脯,而這幾個傢伙,卻是好像將注意力集中在別人的腰間?

「你小子在作甚?」儘管這上街抓賊乃是衙門中快班衙役的事情,只不過那快班不也在自己屬下么?劉水生朝前走了幾步,伸出手去,再收回來時,便將一條手指纖細如女人的胳膊給帶了回來,看著手指頭上面夾著的一錠銀子,把銀子拿在手裡掂了掂,劉水生笑眯眯地稍稍一用力,「這雙手生得漂亮,卻拿來做了這等下作之事,可惜了!」

「啊!」兩聲驚叫,一長一短,前者乃是那賊娃子發出的,只覺得自己胳膊好像連骨頭都被捏碎了,經受不住哀嚎出聲。而後者則是那失主所發,本來專心施展擠奶龍爪手玩的不亦樂乎,聽到身邊有響動,一打眼便看見了賊娃子手中的那錠銀子,然後下意識地在自己腰間摸了一把,頓時大驚失色,發出聲驚叫來。

「呵呵,人贓俱獲,你小子還有何話可說?」劉水生手上再微微加力,那個賊娃子便慢慢彎下腰去,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冷汗珠兒。

大楚國律,當街行竊,只要送交官府,最輕也是黥刑,就是拿刀子在臉上刻字,然後拿墨水之類的黑色染料塗在上面,便如紋身一般,今生再難以除去。若是情節嚴重,又或者碰上縣老爺心情不好,保不準打過幾十棍之後還會被施以刖刑,活生生砍下一隻手來!

「兄弟,你這管得也太寬了一點吧?」除開那些手上真有絕活兒的妙手空空兒,能在大街上行竊的,大都是以團伙的模式存在,見到這邊情況有異,這賊娃子的同伴便呼啦一下子圍了上來,排開街上的人群,空出老大一塊地方來,「趕緊把我這兄弟放了,要不然……大爺,我等再也不敢了!」

卻是那帶頭的傢伙一眼看見那錠銀子上面很是明顯地被劉水生夾出了兩根手指印,哪裡還敢屁話,只是不停拱手作揖,口中求饒。

「放了你們,然後又去偷人家的?你說說,我今日又如何能夠放了爾等?」劉水生依舊笑容滿面,話裡面的意思卻是寒意徹骨。

「行!兄弟今天就認栽了,要殺要剮任你便!」那帶頭的漢子眼見得今日怕是不能善了,索性便光棍了起來,反正總是打不過,反正總是挨上一頓打,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會丟了性命,「你小子想要怎麼辦,只管畫出道兒來,兄弟接著便是!」

「呵呵,好說好說。在下劉水生,忝為本縣典吏之職,爾等當街行竊,恰好被本官看見,於禮於法本官都要將爾等綁進衙門,交由縣令大人發落,至於到時候究竟是刺面墨漬還是砍掉手指,那個便不是本官所操心的了。」劉水生伸出空著的另一隻手把自己抓住的那個賊娃子腰間的布帶兒解了下來,將其雙手反剪在背後,布袋子繞了兩圈,竟是將兩根大拇指系在了一起!

這一手是跟王二毛那幫快班衙役們學的,只要綁住了左右手的大拇指,任對方功夫再好,也是掙脫不得的!若是沒有找到頭子,你越掙扎那結兒便系的越緊,最後竟是連兩根手指都有何能因為血液不暢通而廢掉。

終究是些小毛賊,欺負一下普通老百姓還算是個角色,正要碰到官老爺,那全身的刺兒就一下子軟了下來。劉水生一報明身份,這群賊娃子便一個個面如土色,不敢動彈分毫,乖乖地站在一旁任由劉水生上前將他們一個個螞蚱一般地拿褲腰帶系了起來。他們是想泡,可跑得了和尚他還跑得了廟去?若是自己跑了,這衙門裡面的人按圖索驥直接找到自己家裡去,豈不是讓爺娘受苦?倒不如直接由這典吏大人捉了去,最起碼還可以圖個表現良好不是?

旁邊那些看熱鬧的閑人頓時大聲起鬨,便要上前把這些賊娃兒全部打死,最不濟也得要他們長個記性,以後可不能再干這種傷天害理的活計。人都是這樣,總是喜歡痛打落水狗。更何況在這些閑人裡面多少也是曾經有過受害者的呢?以前自己孤身一人,面對這些殺千刀的賊娃子那是沒有絲毫辦法,可現在不是有官老爺出面了么?

「住手!」劉水生大喝一聲,將那些衝上來打太平拳的傢伙嚇了一跳,「若是將這些賊人給打傷打死了,爾等全部都得背上官司!但有再敢胡亂伸手打人者,本官直接拖了你們去衙門!」

畢竟在前世受過多年的法制教育,知道即便是小偷也有人權,不管怎麼樣,在未經審判之前,若是鬧出點什麼大事來,打死了人,多少對自己也是有些影響的。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斗,都是些膽小怕事的百姓,平日里也算奉公守法。而今有官老爺發話了,一個個趕緊停手,俱是望著劉水生,看這位官老爺如何處置此事。便是剛才那個叫的最凶的失主現在也是猛地一下閉上了嘴巴,再不敢發出絲毫聲響。官老爺說了,不準再打人,要不然就得上衙門!

那失主是閉嘴了,可劉水生卻是不肯放過他,伸手朝這人一指:「你且誰本官一同前去,也好做個證明。」

「大人,小的並未曾丟失銀錢。還請大人高抬貴手,放過小的一馬。」那失主頓時臉都嚇白了,雙手胡亂擺動,卻是不肯跟著劉水生走。衙門是那麼好進去的么,人家都說了,衙門口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一般老百姓進去,只怕便得脫了層皮出來吧?

「胡說!但凡賊案,便要人贓俱獲,有憑有據方可定罪,你若是不去,那如何能行?」劉水生呵斥著,將那錠臟銀在手心裏面往上拋了拋,「再說了,鄉下人家賺點辛苦錢也是不容易,難道你這幾兩銀子還不要了不成?」

那失主臉色不斷變幻,看著劉水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時之間竟是連額頭上面的汗珠子都給冒出來了。然後,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這傢伙竟然猛第一個轉身擠開圍在自己身邊的那些閑人掉頭就跑,那速度真叫一個快字了得!街上人潮湧涌,這傢伙居然如同水中滑魚,三兩步之間就穿出了老遠。

這一下,便是再蠢笨之人心裡也是明白了,這傢伙肯定有什麼問題!劉水生一愣,馬上反應了過來,將手中牽著的那根栓了一溜兒螞蚱的布帶子扔掉,腳尖在地上一點,整個人直接朝著上方沖了起來,便在那些黑壓壓一片的腦袋上踩過,激起驚叫聲一片。

那廝速度不慢,可劉水生現在的修為卻是能夠和那修行七百多年的哮天犬比試一下腳力,要想追上這傢伙,自然是輕而易舉,很快就一把將那個見勢不妙往人多的地方亂鑽的傢伙揪住了,啪地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叫你丫還跑?!且跟本官往衙門裡頭去!」

嗆——有利刃出鞘的聲音,那廝被劉水生抓住,一時之間掙脫不得,竟是惡從膽邊生,由袖子裡面彈出一把尺許長短的短刀來,朝著劉水生抓住自己的那隻手就斬了下去!好傢夥,一抹寒光,快如閃電,旁邊那些圍觀的連驚叫聲尚未來得及發出,轉眼間便一個個嘴張得老圓,全都呆住了。

就在那千鈞一髮手掌即將不保的當口,劉水生伸出了兩根手指頭。只是輕輕一夾,滿眼的刀光頓時消散無蹤,驚落了一地的眼球。

那廝還以為自己這一刀斬下去定時十拿九穩呢,可誰知道是這麼一個結局?用力想要將持刀的右手收回,又哪裡能夠拉得動?只聽得喀嚓之聲不絕,裝在袖子裡面的那些個機簧就全部散架,掉落了一地。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小子竟然膽敢持刀拘捕?」劉水生冷笑著,伸手在這廝腰間一抽,那褲腰帶便被他拉在了手裡,三兩下捆上,朝著先前捆好的那一群賊娃兒走去。

今天是法定休息日,衙門裡面是不辦公的,劉水生在門子那邊填了案格,記錄下來事情經過,然後直接將這群人送進了監牢之中。因為考慮到那個玩刀的傢伙功夫不錯,要是一不小心只怕便會破開牢門殺將出去,光是憑著幾個沒有半點功夫的禁卒又是如何攔得了他?所以劉水生便直接在這傢伙身上下了層層禁制,硬是讓這廝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半點,連手指頭抽抽筋都感覺到累得慌,哪裡還有心思去想其他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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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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