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依為命

蠻荒洲東部邊陲小鎮，蠻荒鎮！

小鎮地處咽喉要地，面積雖小卻很特殊，以此為界，往東，便是傳說中的神州地界，神州是一處神土，居住有神靈，這是小鎮上所有居民的共識，雖然，居民們從來沒去過那個地方，但阻擋不住人們對那裡的嚮往。

而小鎮以西，便是無盡的蠻荒了，那裡被稱之為最古之地，多蠻荒野獸，它們兇狠殘忍本領高超，偏又智力低下，大多佔山為王依靠本能守護自己的領土，因此只要不是主動招惹，還是可以與之毗鄰的。

蠻荒州很大，但究竟有多大，小鎮上的居民不知道，有些人自生下來就沒有離開過小鎮，所以對於天下的『大』，也只是耳聞，不曾真正的見識，何況，離開小鎮後周圍都是荒蕪的山地與森林，裡面棲居著無數蠻獸，對於只是普通人居多的小鎮來說，那是禁區，觸之必死。

即便如此，小鎮也異常的繁榮，因為這裡是蠻荒州與神州地界為數不多的安全通道之一，從來沒有遭遇過強悍蠻獸的襲擊，相對來說比較安全，往來的商旅絡繹不絕，促進了當地經濟的發展。

平日里，小鎮上的居民也不用勞作，只需要將房屋出租，或者*一些吃食與小工藝品，往往就能換來大量的錢幣，從而過上富足的生活，而越是這樣的地方，其貧富的差距往往也是最大。

老劉包子鋪，對小鎮的居民以及來往於兩大州的商旅來說並不陌生，因為在這裡經常能夠吃到好吃的肉餡包子，如土鼠肉餡的、山凰肉餡的，甚至還有另普通人聞之而色變的地龍肉餡的，只要有錢，這些都可以買的到。

包子鋪的主人外號叫『獨眼』，人如其名，他只有一隻眼睛，傳說是因為年輕的時候深入禁林中冒險，結果被兇殘的蒼狼所傷，導致丟失了一隻眼睛，從那之後獨眼便安心的呆在了小鎮中開起了包子鋪，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踏出過小鎮一步。

清晨，獨眼與夥計們都在忙碌，今天的生意非常火爆，因為在天還沒亮時又有一隊上千人的神州商旅到來了，此時很多人都在排隊買包子，這讓獨眼與其他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因為，這意味著今天又會有大筆的錢幣入賬。

與此同時，在離包子鋪不遠的一個旮旯角落裡，躲藏著一名身穿破爛衣衫的小女孩，天氣很冷，她卻光著腳板，小臉凍的發白，髒兮兮的，樣子只有七八歲，此時望著獨眼的包子鋪，正不時的吞咽著口水，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里充滿了希冀與渴望，當然，更多的還是恐懼。

她知道，接下來將要面臨的是什麼，可能是一通謾罵，也可能是一頓毒打，但是她管不了這麼多了，自己與弟弟已經有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了，自己也就算了，但弟弟還不到四歲啊，已經餓的病倒了。

「神啊，求你一定要保佑我，小伍餓的都生病了，我一定要帶吃的回去給他！」小女孩強忍著心中的畏懼，默默的祈禱著，但是，想到即將面臨的後果，小手不自覺的在顫抖。

終於，小女孩抓住了機會，那個照看爐子的夥計轉身了，於是，她瘋狂的沖了過去，小手很臟，伸手抓住了盤子里的一個大包子，包子是剛出爐的，高溫讓小女孩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她卻強忍著沒有出聲，第一時間將包子扔到了地上。

果然，包子掉地的同時，那個夥計發現了她，一把就將她提了起來，小女孩害怕的身軀在顫抖，髒兮兮的小臉上寫滿了恐懼，但眼睛卻緊盯著地上沾滿塵土的包子，似乎生怕那臟掉的包子消失。

「又是你這個怪胎，還敢來這偷東西？小雜種，你是要找死嗎？」

夥計臉上帶著嫌惡，將小女孩丟到了地上，痛的她呻吟出聲，但並沒有人理會，相反，這一幕換來的只是餐館吃飯眾人的嘲笑及怒罵，夥計似乎還不解恨，抬起大腳就往小女孩身上招呼。

小女孩忍著劇痛，將剛才掉地的包子緊緊的抱在懷裡，她知道她成功了，這裡是沒有人願意去管掉到地上的食物的，她哭著笑，哭是因為被毒打的痛苦，笑是因為這意味著弟弟有吃的了，不用擔心弟弟被餓死。

「算了算了，小冬這孩子也怪可憐的，你再打下去真要把她打死了！」

「是啊，她一定很餓了所以才偷東西，你們就放過她吧！」

店外，終於有許多好心的居民看不下去了，將夥計拉開，兩方吵鬧了起來。

「成功了！」小女孩小冬眼中滿是喜悅，見夥計被大傢伙纏住了，也沒有回應眾人，趕緊爬起來抱著還滾燙的髒兮兮的肉包子步履蹣跚的逃出門去。

躲過去了！路上小冬終於鬆了口氣，雖然受了些皮肉傷，臉上還掛滿了淚痕，但是能夠換來熱騰騰的肉包子，小冬心中認為這很值得。

一路向西北，這裡有個土地廟，不知道是什麼年月所建立的，早已荒廢多時，廟上的屋瓦有三分之二早就不知所蹤，只有一個偏僻的角落上方，還有片瓦遮擋，勉強能夠遮風避雨。

但就是這樣的一處小角落，竟然是小女孩小冬與弟弟小伍的安樂窩，在這裡，就只有姐弟兩個人，不會有人罵他們野種小雜種，也不會有人對他們拳打腳踢，雖然很簡陋，卻是兩個小姐弟的家。

這看起來讓人心酸，但姐弟二人卻很滿足，對他們二人而言，能活著就是最好的，能有彼此相伴，就不孤單。

「小伍，小伍，姐姐回來了，快看姐姐給你帶回來了什麼？」

離著還很遠，就聽到小冬清脆喜悅的聲音傳來，她相信，弟弟一定會聽的到。

乾柴一陣抖動，接著，柴草堆里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神清澈帶著一絲病態，卻依然掩蓋不住其中的喜悅，因為，他聽的出來，剛剛這個好聽的聲音屬於自己相依為命的姐姐，在他心中，這就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而姐姐，就是自己的全部。

「姐姐，姐姐，小伍在這裡！」

小男孩艱難的從柴草堆里爬了出來，他只有不到四歲大，同樣的衣衫襤褸，同樣的赤手赤足，同樣的髒兮兮，唯一不同的是，他有一雙黑白分明清澈如一彎汪泉的大眼睛，帶著天真無邪，怯生生苦兮兮，輕點著小腳丫往外眺望著，臉上透著希冀。

「小伍！」

「姐姐！」

終於，姐弟倆同時看到了對方，臉上均露出開心的笑，小冬步履蹣跚笑的很甜，小伍臉露病態，笑的沒心沒肺。

「姐姐你受傷了，是不是獨眼伯伯又不給我們吃的還打你了？」小伍怯怯的，似乎想起了獨眼那猙獰的面孔，嬌小的身軀微微發顫。

「小伍乖乖的，姐姐沒事，姐姐給小伍帶了好東西呢。」小冬笑了，拍了拍小伍的腦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說話老氣橫秋的，但是一不小心拉扯到身上的踢傷，疼的眼淚差點掉出來。

畢竟，她還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而已！

「姐姐不哭，小伍乖乖的。」

看到小冬眼眶中滿是淚水，小伍很恐懼，他以為自己做了什麼事情惹姐姐不高興了，嚇得小臉都白了，小嘴巴更是一癟一癟的眼看著也要哭出聲來。

「小伍要乖哦，小伍不哭，姐姐眼裡進了沙子迷眼睛了！」小冬捏著小伍的臉頰叮囑道。

「哦，那小伍給姐姐呼呼，小伍呼呼，姐姐眼睛又一亮一亮的了！」小伍努力的點著腳丫，希望可以攀上小冬的眼角，要懂事的幫小冬吹掉眼睛里的沙子。

「沒事啦，姐姐沒事啦，快看這是什麼？」小冬嘻笑著，按住小伍孱弱的肩膀，然後抖開身上破舊的小衣服，露出裡面沾滿灰塵的肉包子。

「呀！是肉包子，是小伍最愛吃的肉包子！」

小伍高興壞了，聲音帶著嬌憨，很快便忘記了畏懼，眼中滿是肉包子的樣子，雖然上面沾滿了塵土，但它散發出的誘人香味還是另小伍拚命吞咽著口水，要知道，小姐弟兩人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姐姐，肉包子好香呢，小伍好久好久沒有吃過肉包子了。」小伍擦著嘴角的口水，笑的很是沒心沒肺。

「嗯，小伍病了，要吃點好吃的才能抗過去。」小冬將沾滿灰塵的肉包子遞到小伍手裡，眼神很是不舍了看了最後一眼，而後催促小伍趕快吃掉。

因為沒有錢買葯，兩姐弟生病了都要努力的扛過去才可以，最好的結果就是能夠求人施捨到或者偷到一點好吃的，給對方吃掉，期待能挨得過去。

「姐姐我們一起吃！」小伍吞咽著口水，卻語氣堅定的要分一半給小冬。

「姐姐吃過了，吃的好飽呢，小伍生病了還要長身體，留給小伍吃。」小冬搖頭，努力的想要打個飽嗝的樣子，卻怎麼都不能如願。

「姐姐不吃，那小伍也不吃！」

小伍年齡雖然小，卻非常懂事，他明白，姐姐是為了都讓給自己吃，才故意這麼說的，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倔強，坐回到草堆上，盯著手中的包子咽口水，卻是說什麼都不吃了。

「好好好，姐姐陪小伍一塊吃。」小冬無奈，將包子最髒的那一邊撕下三分之一拿在手裡，兩姐弟對視著大笑了起來，笑的很天真很幸福。

不大的包子足足吃了半個小時，才依依不捨的吃完。

晚上，兩姐弟嬌小的身軀互相依偎著，這樣可以取暖，還可以讓兩人的心靠的更近，今天終於吃上了一點東西，對兩姐弟來說，沒有比這更愉快的事情了。

這一刻，幸福真的很簡單，只要能有一口吃的，有個不大的小窩能夠睡覺就已經足夠。

迷迷糊糊中，小伍口中輕聲喚道：「姐姐！」

「怎麼了小伍，是不是又難受了？不怕，有姐姐在。」小冬下意識的緊了緊小伍的身軀，她怕極了，怕相依為命的弟弟突然離自己而去。

「小伍不難受，姐姐，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對嗎？誰都不能將我們分開的是嗎？」小伍抬頭，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滿是渴望。

「是的，我們一輩子都要在一起，誰都不能將我們分開，誰都不能。」小冬眼中淚水直往下掉，語氣卻出奇的堅定。

「嗯！」

小伍嘴角掛著笑，依偎在姐姐懷中，樣子很甜蜜，很是無憂無慮，這是自己聽過的最美的誓言，只要與至親在一起，哪裡都是天堂，哪怕到了睡夢中，都是香甜的。

在這一刻他們不知道，也沒有人會想到，一場噩夢即將降臨，改變了兩人的一生，也改變了整片天地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