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希望

執念，是靈魂的一部分。人死之後，靈魂會進入九幽地府輪迴轉生，可執念卻會留在體內，不得超脫，不入輪迴。

此時在凌凡腦海中響起的，就是這具身體原主人的執念。

想要化解執念，完美的佔據這具身體，這就需要接下原主人身上的仇恨。

死而復生的凌凡當然不願再次死去，更何況他對於剛剛馬車上那囂張的男女也充滿了憤恨。

「我願意！」

對著腦海中的聲音，大吼了一聲，不過在喊出這三個字的同時，凌凡突然想起自己重生前的畫面。

「發下血誓，我才能相信！」

執念的聲音再次傳來，將凌凡從回憶中喚醒回來。

血誓是什麼，凌凡已經清楚，此時他也不再猶豫，仰天朗聲道：「今日，我凌凡在此發下血誓，今生必報凌家滅門之仇，以祭奠凌家列祖在天之靈！」

凌凡沙啞的聲音響徹天際，同時一口鮮血噴出，在半空凝成一個玄奧的印記，射向天空。

血誓一旦發出，必須完成，否則在渡劫之日，必然產生無上心魔，自爆而亡。就算是沒有修鍊到渡劫的修為，提前死去，靈魂也會不入輪迴，永遠沒有轉生的希望！

這一切都被凌凡身前的少女看在眼裡。

原本在少女看來，今天的凌凡像是變了一個人，甚至在她想來，除了外表一樣之外，性格已經完全不同。

可當凌凡發下血誓要為凌家報仇的時候，少女終於相信凌凡的變化真的是因為良心發現。

當然，這一切只是因為少女並沒有聽到凌凡腦海中響起的聲音。

凌凡的血誓完成，腦海中的執念大笑一聲，慢慢消失，同時凌凡突然感覺到一股熱流緩緩流入他的腦海之中。

這股熱流充滿了溫暖，讓他感覺無比舒適，忍不住閉眼享受一番，就連身前少女的呼喚都沒有聽見。

片刻的時間過去，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突然感覺眼前的世界一亮，如果此時有人正盯著凌凡的眼睛，甚至能看到一道白光從眼中放射出來。

「這就是靈魂融合的感覺嗎？」

凌凡喃喃的說了一句，見少女仍背著自己在城外穿梭，他並沒有出言打攪，而是立刻利用路上的時間將一些零碎的信息整理起來。

在這些信息中他知道現在他所在的地方是大荊王國的靑月城，自己就是凌家的第二個嫡孫，那個被所有人稱作『廢物凌』的凌家二少爺。

凌家原本雖是靑月城的第二大家族，可人丁並不興旺，凌凡的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死掉了，他的父親因為太過悲傷，在他很小的時候離開靑月城，現在也不知去向，所以凌凡是他爺爺凌明宏帶大的。

在凌家，凌凡是第二個嫡孫，同時也是最小的嫡孫。對於最小的孫子，爺爺往往是最疼愛的，這也就養成了凌凡驕橫跋扈的性格。

在靑月城，幾乎沒有凌凡不敢做的事情，直到有一天，大荊王國寧家的掌上明珠寧雪琪遊歷經過靑月城，卻被凌凡冒犯，寧雪琪一怒之下，利用寧家的勢力將凌家一夜之間，徹底滅掉。

至於此時凌凡眼前的這個少女，凌凡也想了起來，她是凌明宏在一次外出后帶回來的孩子，從何處帶回，凌明宏沒有說過，只是說這個女孩名叫唐亦瑤。並指定她是凌凡的未婚妻。

對於唐亦瑤，凌明宏也十分喜愛。可凌凡對於這個毀了容的女人卻非常反感，平日非打即罵，還好的是唐亦瑤逆來順受，這才一直相安無事。

而且唐亦瑤不同於凌凡，她的修鍊資質極好，並且被凌明宏送到靑月城的修真學院，現在已經是引氣六層。

在大荊王國，能夠在二十歲前突破引氣七層，達到引起後期，都是了不得的天才，在王國的地位也會直線上升。

「到了，你現在能走了嗎？」

凌凡今日的表現，已經讓唐亦瑤的聲音，少了那一絲冰冷。

「可以，謝謝你了，亦瑤。」

凌凡笑了笑，從唐亦瑤的背後跳下來，舒展了一下手臂，像是在向唐亦瑤證明自己確實完全恢復了。

「你不應該發下血誓的，你知道你自己的資質，你根本沒有報仇的希望！」

對於唐亦瑤的話，凌凡也只能苦笑，不做回答。畢竟他總不能告訴唐亦瑤，自己剛剛若不發誓，就會被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殺掉。

說起凌凡的資質，他也只能無奈的嘆息。

十歲那年他就被檢測出，天生經脈閉塞，根本無法修鍊。至那之後，凌凡的脾氣也就變得更加古怪，紈絝子弟的行為，也正是從那時開始的。

「只要活下去，就總有希望吧。」

凌凡也只能這樣的安慰自己。

跟著唐亦瑤走進眼前簡陋的木屋。

這個木屋在凌凡的記憶中，凌明宏曾帶他來過，據說這裡是凌明宏建立凌家前居住的地方，只不過年久失修，所以顯得有些破舊。

「這裡正好有兩間屋子，你就暫時住在這吧！」

唐亦瑤指了指其中的一間，凌凡笑著點頭，絲毫沒有因為木屋的破舊而顯現出不願的神色。

看到此時的凌凡，唐亦瑤突然有些恍惚，片刻后，搖頭笑著說道：「你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是我親手將你從凌家廢墟中帶出來，我甚至都會以為你不是凌凡。」

唐亦瑤的話讓凌凡一愣，心知自己所表現出的狀態與之前的凌凡完全不同，難免讓人懷疑。

「凌家被滅，的確讓我一瞬間長大了許多。」凌凡只能借著家族被滅的理由掩飾，並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知道說的越多，錯的越多，也越容易被對方發現。不過當他走到房間門前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問道：「亦瑤，你手中有啟靈石嗎？」

所謂啟靈石，正是普通人第一次修鍊時，引氣入體所用。

凌凡雖然經脈閉塞，不能修鍊，可這些都是記憶，他也想要自己嘗試一下，畢竟在這個世界當中，沒有實力，寸步難行，更不要說完成血誓了。

「還有一個！」

唐亦瑤也沒有問凌凡有何用途，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碧玉，扔到凌凡的手中。

「謝謝！」

凌凡一笑，轉身走入房間之中，望著凌凡消失的背影，唐亦瑤呆立片刻，可摸了摸毀容的傷疤，搖頭苦笑了下，轉身離開。

哪位少女不懷春。

凌凡如果沒有平日紈絝子弟的形象，倒也算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少年。

凌凡今天十七歲，身高七尺有餘，身材雖然有些瘦弱，可明亮的眼睛卻炯炯有神，再加上五官標緻，稜角分明，當初，凌明宏將唐亦瑤許配給凌凡的時候，唐亦瑤還曾暗自歡喜了許久，只是凌凡對她非打即罵，再加上紈絝的性格，才讓她對凌凡漸漸死了心。

但是，凌凡今日紈絝之色盡褪，倒是讓唐亦瑤心中再次搖擺了起來，只是想起自己丑陋的面容，心中才再次安定了下來。

對於唐亦瑤心中的變化，凌凡並不清楚。

進入屋中的他，正盤坐在地，仔細的打量著手中的啟靈石。

「這就是能幫助人成為修士的啟靈石嗎？」

凌凡喃喃的說了一句，直到將啟靈石上下左右仔細看了個遍，才笑了笑，閉上眼睛，心中回憶起凌家的修鍊法決。

凌凡雖然資質極差，可身在大家族的他，對修鍊知識的了解卻並不少。對於如何引氣入體，自然再清楚不過。

在腦海中反覆回憶了幾遍凌家修鍊功法的第一層口訣，以及經脈的走向和所經過的穴位。

反覆確認自己沒有記錯之後，立刻按照口訣的方法，小心翼翼的感應啟靈石中的靈氣波動。

雖然凌凡這具身體，曾經做過無數次這樣的感應，可在凌凡的記憶中，每次這樣的過程，幾乎都是以他睡著了而告終。

不過，這次身體的主人已經變化，此時的凌凡也做好了長期感應不到靈氣的準備。

畢竟靈氣如果是這麼容易就能感應到的，他也就不會等到今天還沒有引氣成功了。

嗡……

可就在凌凡在心中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手中的啟靈石一陣顫抖，緊接著他就感受到一絲醇厚的暖流鑽入手臂。

「感應成功了？」

突然的變化，還沒讓凌凡來得及驚喜，一陣疼痛已經從他手臂傳來。

這暖流鑽入手臂之後，帶來的並不是溫暖而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用力咬牙忍住疼痛，凝神內視觀看，他立刻看到了疼痛的原因。

原來凌凡雖然成功的感受到了靈氣，並成功引入體內，可體內堵塞的經脈卻擋住靈氣流動的線路，靈氣不斷的衝擊著堵塞的經脈，所帶來的疼痛瞬間傳遍凌凡全身。

「這就是經脈閉塞嗎？看來我還真就是廢物的命！」

可怕的並不是疼痛，而是失望。

此刻經脈撕裂般的疼痛，讓凌凡的身體近乎痙攣起來，可他此時卻像是感受不到一樣，只是頹然的嘆了口氣，就準備放棄對靈氣的控制，結束這次無用而又近乎自虐的修鍊過程。

不過當他剛要散掉靈氣的時候，強大的靈魂卻讓他敏銳的察覺到了經脈中出現的一絲變化。

這一絲變化就像是無限的希望，使得凌凡原本落寞無助的目光再次生出一絲光華。

「這方法行嗎？」

凌凡輕聲的問自己，可話剛出口，他就已經在心中得到了答案。

「與其活著是一個廢人，倒不如拼一次試試，反正已經死了一次，難道我還真就怕死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