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體里居然有尊佛（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在哪裡，混混沌沌的，周天才似乎有了點知覺，只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粉碎了一般，又似乎有什麼再吞噬他的腦袋痛徹難忍。努力睜眼，卻睜不開眼睛，只覺得自己在飄蕩，靈魂在飄蕩。

周天一陣惡寒，心裡叫道：「不是又死了吧，難道把我送回去？」正天馬行空的想著自己會不會回到2010年。一個聲音在心底響起，「嘿，小子，什麼叫又死了，難道你死過幾次了？」周天嚇了一跳，「誰？」想去看，又什麼都看不見，連自己身處哪裡都不知道，好像沒有身體，只有靈魂，大概是意識。只感覺這個聲音很熟，好像在哪裡聽過。試著問道：「你是誰？」

那個聲音又在心底響起，「嘿，小子如果不是你快死了，佛爺還進不了你的身體呢!」「啊，佛爺？不對，佛？那聲音好像，哦對，前幾天重生過來老是做夢，好像有個和尚在念經，如洪鐘般，怪不得這個聲音聽起來這麼熟悉。」周天立即想道這些，「你到底是誰？」那個聲音又道：「自然是佛爺我，奶奶的，佛爺可是九死一生穿過空間亂流才過來，看見你小子正在干那事，甚合佛爺心性，剛乘你神魂顛倒鑽進你靈魂時，不想一個雷劈，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小子裹著佛爺又到了這裡了。」

周天聽得莫名其妙，心裡想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那聲音又接著道：「不亂，一點也不亂，要不是你腦袋上挨那一下子，靈魂出竅，我的元神還不能跟你融合呢！」周天心頭大駭，叫道：「你，你能聽見我的想法，你到底是誰啊。」那個聲音哈哈大笑：「小子，我不就是你了，你不就我了，佛爺這次落難，你可得大便宜了。」說完大聲喝道：「元神歸一，小子聽好了。」

周天身子一顫，不對，不是身子，大概是靈魂一陣顫動，腦海里立即湧來洪鐘般的梵音：「爾時毗那羅曩伽，將領九千八百諸大鬼王。向於世尊，俱發聲言：我以自在神通故，號毗那羅曩伽，亦名毗那夜迦，亦名毗微那曩伽，亦曰摩訶毗那夜迦。如是四天下，稱皆不同……」聲音越來越大，只覺自己腦海越來越大，向四邊擴展蔓延，漸漸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感覺到了自己實實在在的身體，梵音不斷湧入自己的腦海，暖洋洋的舒服之極，突然腦海中亮光一閃，以前夢中的那個雙身合歡的佛像滴溜溜在腦海中轉個不停，梵音突然高聲吟唱：「大聖自在天，觀音化烏女，歡喜王不動，毗那夜迦亦曰毗那羅曩伽，大合我佛，我佛大合……」

那個轉動的雙身佛像突然發出一道刺眼的光，頓時爆裂開來，散做無數微不可察的粒子融入了周天的腦海里。梵音漸低，低而雄渾，充滿了周天整個腦海，只感覺暖洋洋十分舒暢，又似乎飛躍一般奇妙異常，終於在這美妙的感覺中沉沉睡去……

南大女生宿舍區外打架事件的第二天，省政府大樓。

省秘書長張一平接到梁省長的電話，立刻到了梁省長辦公室。梁省長身材高大，國字臉，身居高位，自有一股威壓。張一平幾乎不敢直視梁省長，低聲問：「梁省長，你找我？」梁省長抬起頭，看著他，道：「小張，南大那件事了解得怎樣了？」

張一平忙道：「梁省長，事情都清楚了，是李副市長的公子李驊因為南大一個女生糾集了一幫朋友打傷了南大的一個新入學的男生，那個學生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嘭！」梁省長重重把杯子砸在桌上，張一平嚇了一跳。「去年不是在南大也有個事情的，弄得那個女生退學了。」張一平小心翼翼的回答，「是的，不過，那次沒傷人，那個女生是宿遷的，家裡人也沒什麼反映。」梁省長哼了一聲，「沒傷人？李向彬家那小子要惹出多大亂子來才治得了，這次該敲敲了。」

李向彬是省會南京市常委第一副市長，屬副省級幹部，比梁華正省級幹部只差一個級別，雖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但了這個層次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了，更何況李向彬的愛人是江蘇龍達集團董事，龍達是江蘇十強企業，上市公司。

張一平小心說道：「龍達集團在河西開發項目剛剛上馬，只怕……」梁華打斷他，說：「經濟發展是工作的中心，但搞得民生哀怨就是他們的政績了？許德民的電話都打到我老伴那來了，小張，打個電話給趙檢，這事叫他去了解一下，不敲敲他，真不知道會搞成什麼樣子，那可是南京最高的學府。」

許德民是南大的校長，事發后叫苦不迭，那個學生被送去醫院一直昏迷不醒，省人民醫院專家都打電話給他告知，那個學生生命很危險。剛放下電話又接到蘇州市外經委主任的電話，告知那個女學生是他女兒，請他關心一下，尤其是那個保護他女兒的男生。許德民知道這事大了，只得厚著臉皮打電話給他的同學，梁華的愛人。

梁華又道：「媒體有反映嗎？」張一平道：「李副市長第一時間做了安排，到目前媒體還沒什麼反映。」梁華又哼了一聲，「他反映倒是不慢。」見張一平似乎要說什麼又忍住了，就對他道：「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別弄得許多事我最後才知道。」張一平心裡一抖，忙說：「梁省長，那個女孩是蘇州市外經委柳國強主任的女兒。」「哦，」梁華愣了一下，「柳國強，那個年初為蘇州新區引資30億美元的那個？」

「是的，上一期的內參有信息說要調任計劃委員會。」張一平回答道。梁華思路停了一下，說：「國家現在是經濟為先啊，哦，你先去吧。」張一平轉身正欲離去，梁華突又想起什麼叫住他吩咐道：「那個學生要儘力搶救，要叫學校儘力做好家長的工作，這事你親自去辦，李副市長那就不用打招呼了。」張一平忙道：「好的，請梁省長放心。」轉身出了門，心中暗想：「李向彬看來也只能到這個位置了。」

南大女生宿舍區外打架事件的第三天後，省人民醫院住院部。

柳瑤瑤這幾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度過的，打電話給爸爸，當天爸爸媽媽就趕來在醫院找到她，儘力安撫她，答應找醫院搶救周天，媽媽陪了她兩天才回去。這三天柳瑤瑤幾乎沒有離開過醫院，中間只有後來得到消息的侯濤三人來輪流照看。

通過他們三人才知道周天這幾天一直在外面忙著開網吧的事，自己一個電話把他喊來，結果就出了這事，望著躺在病床上裹著一身白紗布，只露出嘴巴和眼睛的周天，等醫生明確的告知自己：顱內出血壓迫神經，頸椎神經受重創，病人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她的眼淚就不住的流下了，心裡不住的叫著：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學校通知了周天家裡，第三天周天父母趕到省人民醫院，望著植物人般的周天，周天的母親陸茹當即就哭暈過去。校方做足了安撫工作，醫藥費由校方出，關於事件的原因盡量迴避，周天的父母也是普通職工，對於這種情況也是沒什麼主意，只是傷心兒子的病情。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轉眼到了國慶節，其他人都放假回去了，柳瑤瑤沒有回去，每天都到醫院陪陸茹照看周天。這期間季成斌和沈揚來過幾次，向周天的父親周海彙報了網吧的營業情況，網吧的暴利令周海川目瞪口呆，雖然更驚訝兒子怎麼就一不作聲二不出氣的開了網吧，一切只有等兒子醒來才能說清楚了。可是，整整時間快過去三個月了，周天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醫生在兩周后就拆掉他身上的繃帶，專家帶著不可思議的口氣告訴陸茹（周海川回去了）和柳瑤瑤：病人身體恢復快得驚人，傷口和骨折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恢復，醫學都難以解釋。當問及什麼時候能蘇醒的時候，專家的結論是只有靠病人自己的意志力了。

周天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睡得很舒服很香，每次那個梵音吟誦的時候自己也不用自主的跟著吟誦，這個梵音似乎吟唱了九九八十一天，似乎更長，他只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每天都在變化，那張對身體的熟知感覺前所未有，整個身體好象重新聚合一般，那種感覺十分舒服。

周天醒來的時候，入眼是一片白色的世界。他明白自己在醫院裡，他想起了那天的事，那些醜惡的臉，突如其來的拳腳，還有驚哭的柳瑤瑤那張緊張無助的絕美的臉，他突然想立即看到柳瑤瑤，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卻感覺有個人伏在他腿上，他看到一個穿著粉紅外套的女孩伏在他腿上，一頭烏黑的秀髮垂直披在肩背，那感覺很熟悉，他動了一下腿。那個女孩象彈簧似的站起來，揉揉眼睛，正是柳瑤瑤，嬌美略帶蒼白的臉比起以前清瘦了許多，周天沖她淡淡一笑，「瑤瑤……」

柳瑤瑤突然大叫起來，象瘋了一般，「周、周你你……醒了。」猛得什麼也不顧撲在周天懷裡，嗚嗚大哭起來。周天捧起她嬌嫩的臉，用手指擦去不住滾落的眼淚，輕聲說了一句差點讓柳瑤瑤暈倒的話，「瑤瑤，別怕，我死不了，我的身體裡面有尊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