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少在那裝模作樣,皇上向來對你疼愛有加,把你寵得無法無天,寵出個沒人管得住的亂世禍水,他讓我們大家都很頭痛,再這麼寵你下去該如何是好。」他也為她的將來擔憂,女子最終該有個好歸宿。

「呿!男子無用卻要拿女人當借口,我們禍害了誰,我不過能幹了些,為人精明,一不小心銀子賺得比旁人多,我一不殺人,二不放火,三不謀朝篡位,還老老實實做生意,我每一個買賣都清清楚楚地擺在明面上,有我這樣和善可親又處處為人設想的禍水嗎?」

她簡直是女子楷模,連自己都佩服不已,百年才出一個的奇女子呀!多麼難能可貴。

「你老老實實?」孔方的口氣是不予置評。

「我還不老實嗎,至少我還沒像天耀城那個不要臉的城主,他佔山築城的行徑多張狂呀!瞧瞧那麼大的一座城池要花多少銀兩,怎麼沒人問問他銀子打哪裡來,我看準是打家劫舍來的,你說的河匪說不定是他手底下一支賊匪。」

陶於薇忿然,對人不對事,她對名為「銀月」的天耀城城主就是看不順眼,雖然他的財富一點也不亞於她,同樣富可敵國,甚至有比她這走私大戶還要有錢的傳聞。

他專靠賣武器和戰馬當然富甲一方,雄據一方建新城,私養軍隊和鐵匠,山裡又有源源不絕的鐵砂以及大批裝備精良的駿馬,完全不受任何一位君主控制,對每一個國家都是威脅。

可是能不跟他交易嗎?說出來是自滅志氣。

人家的武器鋒利堅韌、無堅不摧,人家的戰馬高大精悍,日行千里也許做不到,但是跑上百里不成問題,不但不喘不流汗,精力充沛,跑完一座山頭還能站得挺直,威風凜凜。

一匹汗血寶馬居然價值萬金,根本是坑人嘛!幸好她的嗜好不是臭烘烘的四蹄畜生,不然豈不被坑慘了。

「你這是私怨。」她的怒不可遏他能理解。

眼兒一拋,陶於薇嗤笑兩聲。「少用你們男人的想法推論我,我純粹是見不慣他敗家的行為,銀子賺了是要用在該用的地方,誰像他狂妄的建了座固若金湯的城池,想和他做生意居然進不去,還要城主的手諭允許方可通行。」

打她懂得東西可以買賣之後,普天之下還沒她想去而去不了的地方,唯獨天耀城是她此生最大的挫折。

不買就不買,做做朋友可以吧!她不嫌他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她這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甘為紅顏知己有何不願,她又不會去搶他,他防得那麼嚴幹什麼,她可沒本事另蓋一座三步一布防、五步一崗哨的天耀城。

偏偏她身邊認識的朋友都進得去,唯獨她被阻攔在城外,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是多長了一顆腦袋還是露出身後九尾狐狸的本相,叫他嚇得緊閉門戶,抖著身子發顫,避她如蛇蠍。

「不是因為皇上主動請人探問銀月城主的意願,而有意求娶旭川國公主的城主大人卻看上以美貌知名的長公主,你又再一次被退親?」那人的回復出人意料,沒嫁過人的黃花閨女不要,偏偏中意氣死夫婿的惡婦,真是匪夷所思。

長公主陶於燕十七歲出嫁,嫁得還是她千挑萬選選中的如意郎君,新婚第一年過得如蜜裡調油,如膠似漆,形影不離,多少人羨煞夫妻倆的繾綣恩愛,只道是人間僅有的天作之合。

可是陶於燕善妒又疑神疑鬼,對誰也不信任,只要駙馬爺身邊出現稍具姿色的女子,她便懷疑他與此女關係不尋常,動輒打罵這些女子,甚至將人活活打死以防止丈夫三心二意、移情別戀。

一次、兩次,駙馬爺尚可容忍,畢竟是皇家出身的尊貴鳳凰女,打殺幾個微不足道的奴婢不算什麼,能受公主的杖罰是無上的光榮,頂多他給死去下人的家裡多捎點銀子。

因為他無意間的縱容,陶於燕的行事益發猖狂,終於釀出大禍,也讓夫妻間的和睦產生裂痕。

那一日,她怒氣沖沖的將一名容貌秀麗的女子推下湖,湖深丈余可行舟,湖面遍植深淺不一的荷花,她不許家丁、護衛下湖救人,任由該名女子載浮載沉的溺斃。

事後撈出屍體方知此女是定陽侯嫡長女,也是駙馬爺最疼惜的表妹,兩人的感情親如兄妹,定陽侯痛心疾首,陶於燕因此受皇帝怒斥兼罰閉門思過,而表妹之死讓駙馬爺怒火大熾,對著她多有責難,口出傷人惡語。

陶於燕生母趙皇后雖然早亡,可陳皇后仍待她極好,有如親生般捧在手掌心哄著、慣著,被養出驕縱心性,在蜜罐里長大的皇家貴女何曾受過氣,尤其之間還夾著一名女子。

陶於燕也怒了,兩個人一言不合的互罵、吵得不可開交,公公衛國公出面調解卻被公主推了一把,反罵老賊禿,把上了年紀的衛國公氣得吐血,小兩口的婚姻至此已無挽回餘地。

可是皇家無和離女,衛國公府也不敢冒犯天威休了公主,因此公主與駙馬爺同床異夢,夫妻形同陌路,駙馬爺還膽大包天的納了三名良妾進門,表示公主入門三年無子,為了衛國公府香火傳承,納妾之舉乃天經地義。

氣不過的陶於燕便養面首還擊,一個個俊秀的少年被接進府,陶於燕堂而皇之的與之嬉笑歡好,大白日的就在駙馬爺的書房行男女之事,被返家取書的駙馬爺撞個正著。

繼衛國公吐血之後,年輕力壯的駙馬爺也吐了好幾次心頭血,面對休不得的皇家貴女他越看越挹郁,在數月後的某日清晨,駙馬爺全身是血暴斃於花梨木雕花大床,接著陶於燕便吵著要回宮。

說什麼住不慣宮外,嫁人都三年了哪有不習慣的道理,主要是心虛,在人人仇視她的衛國公府,她擔心有一日性命不保,被府里憤怒的老老少少給暗地裡害死。

所以不走不行,她還不想死,駙馬爺之所以會死是因為她與他吵架時謊稱有孕在身,是與一名十五歲面首所有的,她堅持要生,說要混淆衛國公府血統,讓駙馬爺戴一輩子綠帽,替別人養兒子。

本來身虛的駙馬爺一聽,冷不防吐出好大一口鮮血,染及被褥和衣衫,他捂著胸口、臉色發白,然後斷氣了。

滿朝皆知駙馬爺活生生被公主氣死了,只是被皇上壓下來,罰她抄寫經書一百卷以示悔過。

陶於薇狀似無所謂的揮揮瑩白小手。「他不想娶,我還不想嫁呢!那人的卑劣個性也只配娶生性刁蠻的鳳凰女,就等他們狗咬狗,看誰先把狗牙給咬崩了,我在旁搖旗吶喊看熱鬧去。」

「你看不出銀月城主的用心?」寧願娶聲名狼籍的長公主,不可能是為了傳言中的美貌。

她不在意地眨了眨眼,嘟起紅艷朱唇。「不就是為了她外祖趙家手中五十萬大軍,誰得了陶於燕就等於得到趙家的支持,姓趙的那群人只忠於已故的趙皇后。」

陶於燕運氣好,投生在趙皇后肚皮,這才受到向來護短的趙家人毫無理性的護佑,不忠於帝王卻偏私前後之女,也令她無人能擅動。

「原來你不迷糊,我以為你被退婚會惱羞成怒,請求你父皇發兵圍剿天耀城,將只知其人、不見其面的銀月城主給滅了。」順便搶他的城,奪他的金銀財物納為己有。

圓睜的雙目故作驚訝,似是不敢相信端正有儀的他竟如此污衊她。「能好好談的事幹麼非要動刀動槍,孔方阿兄,你說以我目前的財力,養上千百個死士吃不吃力?」

「你是說……」他驀地兩眼瞠大。

「人家能蓋一座城,養上近萬名兵士,我好歹也是旭川國的財女公主,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嘛!身為管理我大部分產業的大管事而言,你責無旁貸。」反正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欠人一命是要還的。

「你可以再無恥一點。」她當他無所不能嗎?管帳以外還要養死士。

陶於薇咯咯地仰頭嬌笑,神情愜意。「是無賴不是無恥,我喊你一聲阿兄,妹子有事,當然是阿兄代為出頭。」

冷汗冒出額頭的孔方是笑不出來,此事責任重大,他擔不起。「你怎麼不找金子,她才是你扛大樑的支柱。」

一旁容貌秀美的宮女金子身姿窈窕地走了過來,手上端著陶於薇每月一服的補湯,治其葵水來的腹痛。

金子本名吳紫矜,本是官家千金,后因家中遭罪而成了官婢,為人精明幹練,博學多聞,年僅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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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的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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