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記得我的情就趕緊把我那幾船種子送來吧,我們族人等著凍土解凍后好播種。」這丫頭呀!

老是自個兒承擔一切,也不知找人分擔,那位孔方大管事就是人物,龍目鶴姿。

「呿!勢利鬼。」沒瞧見她正在傷心呀!非要打擾。

哭過以後,陶於薇的神情明顯變好了,雨過天晴,彩虹出來了,彎彎的虹色如同她面上笑靨。

其實葛瞻的堅持復仇確實傷了她的心,人世間蹉跎了二十歲,好不容易瞧見個順眼地,同時也愛上了,可是他卻說:「抱歉,我必須要你的皇姊,她雖然樣貌不如你,可是她有你不能給我的東西,所以只能選擇她。」

這對她而言是一大打擊,她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以後還會更有錢,金山、銀子不成問題,她什麼都有,什麼都買得到,卻無法讓滿心復仇的驍勇將士選擇她。

撫著腕上的金鐲,陶於薇這些日子仍在作同一對男女的夢,只是不多,走馬看花似的,醒來就忘了一大半,可少女的黯然神傷卻留在心底。

「主子,您身上有傷,請別任意走動。」一見陶於薇套上鞋子,便知她想做什麼的金子上前一扶。

她揮了揮手。「我隨意走走,你別跟了,留在帳里把我的箱籠整理整理,我們最少要住上一段不算短時日。」

「是。」

這邊一諾,那邊不滿了。

「喂!小陶子,你大概忘了這是本王的王帳吧!」連「本王」的自稱都出來了,百里穆然在突顯王族的地位。可惜他遇到的是跟他一樣厚顏的無賴公主。

「咦!我不是王妃嗎?雖然我們尚未舉行水月族的成親儀式,可名義上我是你的妻子,你的王帳不讓我睡想養哪個野女人呀!」她故作驚訝神情,把百里穆然氣得臉都歪了。

喔!不,本來就歪了一邊,金子姑娘下的狠手。

「好,算你狠,我讓。」每一次和她交手都占不到便宜,慘烈萬分的敗下陣。

「等等,不用急着讓帳,金子沒住餅帳篷,你跟她講解講解,好讓她收拾收拾,我貪舒適,沒安排得妥妥噹噹我睡不着。」金子十八了,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

「我一個大王跟她講解……」見她笑得有幾分取笑意味,他悟了,當下咧開一口風流白牙。

「金子姓吳名紫矜,原是官家千金,把人嚇跑了我可不善後。」她小聲地說道,看好這一對。

唉!欠人一個新娘子就賠上一個,她怎麼好像有點不划算。

走出帳篷,陶於薇仰首望天,湛藍無雲的晴空,隨風吹來不知名的花香,心胸豁然開朗。

娘,我會讓自己過得很好的,您不要擔心,好好投胎去,來世有緣我再當您的女兒,被您無私的愛着……

皇宮。

「什麼,失敗了?!」

「他們人數太多,有如蜜蜂般見人就叮,雖然小的已下足迷香,可是他們的行動力是變遲緩了,但意志強悍地不肯倒下,小的連砍了十餘人才殺出重圍……」

他至今仍負傷在身,養了數日才稍見好轉,水月族的護衛恍若上天派下來的天將,勇悍得出人意料,他們的體魄比一般人更耐得住毒、迷香這類的藥物。

「沒用,真是太沒用了!本宮交代你的事都沒辦好,你還回來幹什麼?」早該以死謝罪了,省得為她留下麻煩。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忽地挺直腰桿,一滴冷汗由額頭滑落頸側,沒入衣衫里。「小的是失手了,但是娘娘的囑咐小的並未忘卻,小的確認劃破那人的長衫時,他的右邊後背有朵拇指大小的紅梅胎記,在靠近肩胛骨那裏。」

「你確定沒看錯,是紅色梅花?」雍容尊貴的美婦心急的追問,臉上是猙獰和忿恨。

「是的,小的看得很明白,要不是有人趕過來救他一命,小的已經得手了。」可惜下手不夠快,被他逃過一劫。

「三公主呢?死了嗎?」那個老和她作對的臭丫頭,好運到頭了吧!等這丫頭一死,她就讓人把她的財產收回來。

「傷重,但沒死,已救回來了,如今人在水月族。」他也有他的消息來源,雖派不上用場但寥勝於無。

此時的黑衣人並未蒙面,貌約三十歲左右,無須,面色略顯蒼白,左頰至耳後有一道猙獰新疤。

「怎麼讓她去了水月族,不是讓她死在途中嗎?」死的比活的好處理,也少給她添堵。

「小的不敵水月族護衛。」只能說三公主的運氣好得叫人興嘆,落單一人還能逃出生天,反折了他們數人。

「她那些嫁妝呢?」十里紅妝呀!總不能輕車帶走。

「嫁妝?」他茫然。

美婦一瞧見他怔住的神情,不由得來氣。「難道你沒瞧見三公主出京那日從皇宮運出的大批物品?」

瞧是瞧見了,但是……「小的不知,除了水月族護衛,三公主身邊只有幾名隨從、奴婢。」

「你!哼!下去,看了心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帶上綃紅指套的小指一抬,做出趕人的手勢。

「是,小的告退。」

黑衣人一跛一跛的退出,顯然在上一次劫殺中受了傷,一腳高,一腳低,看來得休養一段好長的時日。

他下了白玉階梯,迎面而來的是烏雲密佈的陰鬱,他駐足回首,富麗堂皇的宮殿掛着醒目的牌匾——鳳藻宮。

「娘娘,這可是大大不妙,斬草不除根反而打草驚蛇,給了他們防備,下一回想再動手就不容易了。打蛇沒能打七寸,被蛇反咬一口就糟了,未能一舉得手後患無窮啊!」

「你這老貨慌什麼,喳喳呼呼地,想讓旁人知曉本宮幹了什麼嗎?」都一把年紀了,定性還這麼差。

目前皇上只有四皇子,只要她控制好後宮不生亂,等皇上殯天後,這宮裏還不是她說了算。

「娘娘,老奴這是心裏急呀!當年的那件事……」兩道冷芒射來,面露驚慌的烏嬤嬤打了個哆嗦,「呃!老、老奴是說安排得天衣無縫,連那戶人家也不曉得被掉包了,瞞得死緊。」

「你是說孔家不知情?」自個兒的孩子被換了怎會毫無知覺,那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呀!

陳皇后眼神迷茫的想起她生平第一次有孕,那時她多歡喜呀,盼著一舉得男好拿到皇后的位置,讓後宮女子誰也越不過她,分走皇上的寵愛,剛入宮沒兩年的她好天真。

那一年趙皇后因病去世,被封為德妃的她一直以為有機會封后,誰知又冒出個荳蔻年華的蕙妃,不僅一入宮便受寵還很快有了身孕,讓剛生一女的她大感受到威脅。

好在蕙妃生下的是女兒,而皇上暫時沒有封后的打算,因此她也沒放在心上,調養好身子準備生個大胖皇子。

誰知年復一年,她連生了兩個女兒被封為德貴妃,可同時已五歲的長鳳公主因性子討喜十分受皇上寵愛,相對地也常去蕙妃的宮殿,讓她又妒又恨,想着怎麼把皇上搶回來。

當時有傳言,在沒有人生下皇子的情況下,皇上有可能封蕙妃為後,她一聽,急得眼紅,立即招娘家的人入宮,裏外連手設計陷害蕙妃,讓皇上以為蕙妃勾結外戚要謀反。

最後蕙妃一家獲罪,但是心軟的皇上顧及舊情,免去死刑,貶為庶民趕出皇宮,她再搧搧耳邊風,讓耳根子軟的皇上把長鳳公主也一併送出宮,「母女」團聚才是天倫。

沒想到一眨眼間,十多年過去了,蕙妃死了,長鳳公主嫁人,她的皇兒也已十歲了,她還有什麼好憂慮的,除去小小的隱憂她便能高枕無憂,只可惜……她目光驟地一銳。

「是的,老奴買通孔夫人身邊服侍的嬤嬤,一出生便謊稱是男嬰,孔家高興有男丁傳香火都樂暈了,誰也不曉得我們私下動了手腳。」弄璋、弄瓦可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福氣。

「那個嬤嬤呢?」留不得。

「孔家少爺在五歲時就失足落水死亡,老奴很謹慎,沒讓人發現她的死因不單純。」泡爛的屍體當然看不出頸上的勒痕。

「好,很好,你做得不錯,如果在孔家的破產上下手再狠一點,本宮會更滿意。」偏偏跑了那小子。

十三年前的水患半是天災,半是人禍,但孔家也是小有積蓄的人家,不可能一下子就敗了,至少土地還在,便宜賣出還是能得少許銀兩東山再起,起碼的溫飽不成問題。

但是有心人的拾掇下,幾個年長的族人硬是霸佔族兄的財產,假仁假義地以破產為由將十歲男童趕走,被保護得不曉人事的小少爺信以為真,便與逃難的人潮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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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的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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