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看著他走過來,她問:「溫大叔又差遣你做什麼了?」

「沒什麼,溫大叔只是讓我去注意一個客人……他懷疑那客人出千。」

「是嗎?」她皺皺眉頭,「抓人出千我在行,怎麼不叫我?」

通殺聽了,沒說什麼的一笑。

「欸,你笑什麼?」她跟他相處了十年,她知道那笑表示他不苟同。

「沒什麼。」通殺斂起笑意。

「明明有,你不以為然,對不對?」她有點不服氣,「我可是向陽城的女賭神欸!」

「沒人說小姐不是呀。」好脾氣的通殺笑笑的說。

「那你笑什麼?你不認同?」好勝的她質問著他。

這時,啾啾在一旁插話,「小姐,好幾次你上場做莊時,是通殺大哥幫你抓到老千的耶!」

蘇深雪斜瞪了她一眼,「你又不在現場,哪裡知道?」

「是溫大叔說的啊,他說通殺大哥是小姐的第三隻眼,小姐看不到的,通殺大哥都看到了。」

「去。」蘇深雪揮手趕她,「沒你的事,走開。」

「小姐惱羞成怒了呢。」啾啾掩嘴偷笑。

「還說?信不信我打你?」蘇深雪假意伸手要揍她,她趕緊腳底抹油的溜了。

看著啾啾逃走的背影,蘇深雪又咕噥了兩句,一回頭,迎上了通殺的目光,他正看著她,帶著淺淺的、寵溺的笑。

她柳眉倒豎,「你笑什麼?」

「沒。」他收起笑意,小心翼翼的轉開話題,「餓了嗎?」

「餓,很餓。」她說。

他一聽,立刻認真的問:「想吃什麼?」

蘇深雪看著猶如忠犬般的他,莫名的想欺負他一下。她一個箭步上前,抓起他的手——

「吃你啦!」說著,她在他臂上咬了一口。

他感到痛,但卻笑了。

【第二章】

蘇深雪跟通殺從外面回來,天冷,她縮著脖子,緊緊的貼著通殺的背後走路。

她最喜歡在天冷的時候靠著他了,他的體溫很高,他的個兒也很高,躲在他身後,他不只替她擋了寒風,還將身上的熱傳給了她。

一進蘇宅,只見蘇雷遠正送一名客人出來。

那客人是個婦人,身穿一身大紅袍子,圍了一圈毛茸茸的圍脖,唇上塗著紅紅的胭脂,笑咧著嘴的看了過來——

通殺意識到蘇深雪靠得太近,怕蘇雷遠不悅,本能的往旁邊一閃。

他是個下人,還是個男人,跟金枝玉葉的大小姐總得保持距離,尤其是在人前。

蘇深雪感覺到那婦人的眼光不尋常,皺了皺眉頭。

婦人也沒跟他們打招呼,跟蘇雷遠告辭后便離去,她前腳一走,蘇深雪立刻走向他。

「爹,那是誰?」

「媒人,來說親事的。」他說。

蘇深雪一聽,馬上變臉,「爹,我不嫁!」

蘇雷遠挑眉一笑,「誰說是你的親事?」

「不然……」

蘇雷遠看向一旁的通殺,「人家是來說通殺的親事的。」

聞言,蘇深雪渾身一震,「什麼?!」

「是城東金氏錢莊的錢掌柜托來說親的。」蘇雷遠續道:「對象是錢家的大小姐,今年已經二十五了,她眼界高,一直沒看上眼的人,可聽說她對通殺一見鍾情,已經暗自心儀他兩年了。」

錢家大小姐錢東珠,蘇深雪是知道的。

兩年前在燈會上,錢東珠扭了腳,身邊又只跟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於是她便好心讓通殺背著錢東珠回家。

看來,錢東珠便是在那時喜歡上通殺的吧?

「雖然錢大小姐比通殺大了三歲,但這可是門好親事,錢掌柜說了,通殺要是娶了錢大小姐,便能繼承錢家的部分財產及一座宅邸。」蘇雷遠笑看著通殺,「通殺,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機會。」

「爹,通殺才二十二。」

「爹二十二的時候,你都能跑能跳了。」蘇雷遠搖搖頭。

「可是……」

不知為何,聽說有人上門談通殺的婚事,蘇深雪有種惶恐不安的感覺。她覺得怕,覺得緊張,覺得……有人要搶走她最寶貝的東西。

可不對啊,通殺不是東西,是活生生的人。

他是她在這個時空里最在乎的人之一,她當然希望他幸福快樂,如今有此良緣,她應該祝福,應該舉手贊成,可她的心為什麼揪得死緊,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錢大小姐花容月貌,知書達禮,雖年紀是大了些,但身體健康,生兒育女應是無虞。」蘇雷遠拍拍通殺的肩,「通殺啊,你可走運了。」

生兒育女?蘇深雪一聽,腦海里立刻出現了一些畫面,關於通殺跟其它女人的……

要是他娶妻,從此以後他那寬闊的背只能為別人擋風,他的肩只能給別人靠著,他溫暖的人手只能牽著別人的手,他溫柔的眼睛只會凝視著別人……她的胸口一陣抽痛,痛得她幾乎要尖叫。

「不行!」她突然大叫一聲。

蘇雷遠一愣,「深雪?」

「爹,咱們需要通殺。」她神情認真而凝肅,「他聰明能幹又正派,是做莊的人才,溫大叔常叫他去幫忙的。」

蘇雷遠哪裡不知道她真正的心思,她打小跟通殺一起長大,心裡眼裡只有他,雖然她總說通殺是她的伴讀、隨從、護衛,也像是兄長及朋友,但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多麼的依賴著他、信任著他。

只不過,她可是他的寶貝心頭肉啊!他煞費苦心的栽培她、養育她,無非就是希望她日後能有個好歸宿,而不再是什麼女賭神或賭坊千金。蘇家的賭坊未必要由她來繼承,他只求她嫁個清白的好人家,從此過著衣食無憂,相夫教子的安穩日子。

賭坊生意終究複雜詭譎,他無論如何都不希望她來攬和。

通殺是個好孩子,是個好男人,可他終究來歷不明,在他忘記了的那段過去里,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故事,沒人知道。

他自私,他愛著女兒,他不能讓她走進通殺生命的陰影里。

他知道只要有通殺在她身邊,她是怎麼都看不見其它男人的。已經不知道有幾次了,他試圖將兩人分開,可她卻抵死不願,還曾經為此絕食抗議,最後只能作罷。

如今有人前來說親,他想正是時候。若是通殺點頭娶妻,深雪應就死心了吧?

「深雪,這可是通殺的終身大事。」他勸說:「通殺雖能幫忙賭坊的生意,但我們也不該誤了他,你難道不樂意看他幸福嗎?」

「我……」蘇深雪心急,本能的轉頭看著通殺。

通殺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那俊朗的側臉覷不出一丁點的情緒。

她希望通殺幸福啊,不只他,她希望所有她在乎的人都幸福,可是……這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快要失去什麼了,說不上來的驚慌及無措,襲擊著她的心。

「深雪,你不是常說通殺像是你的兄長嗎?你應該希望兄長成家立業,過上安穩的日子吧?」

「是……可是……」

「通殺,」蘇雷遠看著不發一語的通殺,「你意下如何?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一門親事。」

「老爺,我……」

「不行。」蘇深雪打斷他的話,一把拉著他,「通殺他……他是……」

她根本不屬於這個時空,報了恩就會離開,可她卻想阻礙通殺的幸福。她想說「通殺是我的,在我離開這兒之前,他哪兒都不能去」,但是她知道這樣太自私了。

因為知道,她說不出口,她不能將心裡想說的說出來。

「老爺,」通殺心平氣和,不疾不徐的說:「請替通殺回絕這門親事。」

此話一出,蘇深雪一臉訝異的看著他,可蘇雷遠卻一點都不感意外。

通殺自十二歲起便伺候著蘇深雪,他對她寵愛有加,細心守護,那感情早已超過兄妹或主僕了,然而他是個聰明懂事卻也壓抑穩重的人,知道自己的身分配不上蘇深雪,因此一直謹守分際,言行小心。

他雖不曾對蘇深雪或任何人說過什麼,也不曾做出什麼讓人產生聯想的舉動,佴他的眼神總透露了他的感情及心事。他的眼裡從來沒有別人,正如蘇深雪眼中只有他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他對蘇深雪的感情,但只有她不知道。或許是他掩飾得好,也或許是兩人靠得太近。

他讓她太安心了,安心到她察覺不到一絲不尋常的情意。

「通殺,男大當婚,這門親事是……」

「老爺,」通殺打斷了他,「通殺從沒有成家的打算,老爺跟小姐是我的恩人,終其一生,我都願意待在蘇家為老爺效力並伺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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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太太叫你顧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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