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散功

時值冬日，微微寒風徹骨。

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冰雨，更添寒氣，又是一個雨夜！

牧傷不喜歡雨夜，因為，前世他便是在雨夜之中離開了孤兒院。同樣在一個雨夜，三歲的他親眼目睹父母在回家的路上遭遇劫匪，雙雙被殺，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但是那一夜的事情仍然牢牢的印在他的腦海中，難以忘懷。

往事已如過眼雲煙，正所謂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

何苦要繼續沉溺於往事的痛苦不堪之中呢？活着一天，就是有福氣，就該珍惜。當你哭泣沒有鞋子穿的時候，便會發現有人還沒有腳。如今他重生了，便連不可一世的火雲邪神都消散做雲煙，不復存在了，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其實牧傷此時的身體並非一無是處的，他自幼生長在南方火山群烈炎之地，身具精純的火系體質，用以修鍊『火雲神功』再合適不過。

言歸正傳，『火雲神功』較之他綜合各門派心法自創的破滅心法有許多可取之處，客觀說是強出了許多倍，尤其是其吞天噬地的氣勢，正是武者追求至境所必須的。

再者，掌劍本是同源，牧傷雖是精修劍道，但他的劍道是脫胎與拳法，效師與大自然的蟲魚鳥雀。神劍佛掌將會更大程度的彌補他劍道的缺陷，『如來神掌』泣血浮屠的真如之境，也能讓他深陷修羅殺獄之時，不至於湮滅本性，也是不得不修。

有了此等決定，牧傷便是一刻也等待不下，立刻按照火雲神功所記載的心法淬鍊本身的烈火鬥氣。

「咦，這就是鬥氣么？」牧傷心中輕呼一聲。

伸開右手心，一團紅色的火焰從掌心冒出，周圍空氣中好似不斷有養分補充進去，供火焰持續燃燒，但絕對不是氧氣。牧傷靜靜的感應着手心處這股微弱，卻充滿爆發性的鬥氣。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靈氣？靈氣！

如此充足的靈氣，地球上古傳說中修**中所存在的天地靈氣，這個世界居然存在着靈氣，如此龐大的靈氣！

牧傷有一種撥開迷霧見晴空的感覺，若是在如此強度的靈氣修鍊，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又會回到巔峰狀態，繼而展開對凝聚內力抱丹的嘗試。

牧傷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鬥氣是怎麼劃分的，但他手心的火系鬥氣能量，卻充滿著攻擊性和破壞性，僅僅比他的破滅劍道差上一點點。彷彿一桿鐳射槍，將這種活動劇烈成分混亂的能量攝入其中，然後強行壓縮噴射。這種修鍊方法野蠻粗暴，對身體都會造成一定的傷害，無法達到真氣那邁入先天境界后，延年益壽的效果。哪怕修為再高，也無法像地球修鍊者一般，脫離**凡胎，達到長生不老境界。

「鬥氣修鍊雖然有強大攻擊力的優勢，但不適合我。」牧傷搖了搖頭，何況他若修鍊『如來神掌』，將掌法以劍道施展，所展現的攻擊力將絕對是頂尖的存在。

捨本逐末，不是智者所為。

牧傷在摸清狀況的一剎那，便已經決定要放棄這具身體十數年所積累的鬥氣。

『火雲神功』，修習條件非常苛刻，要求修習者必需經歷九次死境考驗，經歷九級浮屠。每上升一級浮屠，武功便倍增，如此類推，不過修習這種功法，卻要求修習者散去一身修為，只能習練這一種心法武功，這對於一些修為已達一定高度的強者來說，可以說根本就是不可容忍的。但對牧傷來說，雖然他的鬥氣小有積累，卻根本談不上深厚，何況他本就準備捨棄這一身鬥氣修為。

修習『火雲神功』，第一步，便是散功，自斷全身七經八脈，令體內鬥氣能量散盡。在第一步的心法后，附有創始者的一段留言：這一步，千者存其一，有極大危險性，非意志堅定者，切不可修習本神功**。

散功，哪裏是件容易的事，自斷全身七經八脈，幾乎就可以說是一個廢人了，哪裏還能修習武功。只要是一個稍有武學常識的人，都不會相信這套功訣，多少年來，修習過這套功訣的人，絕對不會超過兩位數。

大多數人，在看到這套功法的第一步，甚至算不上一級浮屠心法時，馬上就退卻了。牧傷卻對這種功法很是看重，按照他的理解，修習條件越苛刻，越古怪，這一類的功法，一但修成，威力就越是驚天駭地。

喝！牧傷痛極而吼，沉悶的聲音震得滿屋子迴響，睡夢中的霍克立刻被龐大的火系鬥氣驚醒了，入眼的一幕讓他目瞪口呆，只見端坐床鋪上的牧傷渾身散發着熊熊大火，但他全身衣服以及坐下被單之類的卻沒有半點燃燒的意思，他嚇了一跳。

「啊，牧傷！你怎麼呢，不要嚇哥們……」霍克急的快哭了，「走火入魔？對走火入魔，牧傷你要堅持住，我立刻去找導師。」深更半夜的，霍克倉惶的沖了出去，一路上摔了幾跤奔到教師宿舍幾乎將大門砸開，「救命啊——救命啊——菲麗導師，快快，牧傷走火入魔了……人命關天啊！」

霍克焦急之下，幾乎是一路跑一路喊，在整個寂靜的夜空中迅速傳播開去，許多睡夢之中的男女都驚了起來，點亮夜燈打探情況。

牧傷此刻正如墜地獄，千萬縷血絲從他的毛孔中滲出，連眼中鼻中，耳中都滲出了血氣，這種極端的痛苦，即便他自認為是一個硬漢，也無法承受。只不過片刻的功夫，他身下便已積累了一灘血水。

痛疼已經逐漸影響心性，牧傷感到自己的靈魂似乎都被點燃了，就快要暴走之時，突然想起在地球上截獲的一本心法。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隨着那段熟悉的口訣緩緩吟出，牧傷慢慢進入了凝神靜氣，忘我歸一的境界。眼、耳、口、鼻、身、意六根凝定，心如澈冰，清澈純凈，不起一念。如此過了不知道有多久，牧傷慢慢從空靈的境界中清醒過來，雖然全身依舊疼痛難忍，但也不至於影響心性。

這段冰心訣雖然粗陋簡單，乃是他前世游訪大山古迹的時候，在樂山大佛的一處隱蔽山洞牆壁上發現的，沒有什麼大用處，卻能幫助人穩定心性。

散功雖然是片刻功夫，對牧傷來說卻甚比十年。終究將體內的鬥氣全部泄盡，他強忍者撕心裂肺的痛苦，在體內運行起火雲神功一級浮屠的心訣。火雲神功一級浮屠心法，鳳凰涅槃，乃是淬鍊身體由凡入火的階段。其重要性不言而喻，雖然是淬鍊凡火，卻甚比重生再造。這是一段非常玄奧的心法，只不過剛剛在心中念過這段心法口訣，身體上的痛苦便已減輕很多。

很快第一轉心法的神奇便體現出來了，殘經斷脈像被注入一股活力，斷口出伸出一根根新生的肉芽，兩處斷口處的肉芽交纏在一起，很快一處斷經便被接合起來，接合過程中，依舊非常的痛苦。

直至這一刻，牧傷才明白，為什麼這火雲神功，連其創始者都稱條件非常苛刻，卻又不詳細說明。只是這段相當於築基的過程中，其痛苦便是常人難以忍受，而這種痛苦相對於以後的修習過程，那根本就是小兒科。

眼觀鼻，鼻觀心，閉目盤從，入古井不波之境。

牧傷默默的打坐，開始運轉吸收第一縷天地靈氣。不言不動，整個人如同一尊千年古佛端莊在床，但渾身散發的若有若無的騰騰火焰卻如黑暗中的螢火蟲，那樣鮮明！

片刻功夫，體內的七經八脈終於全部接合起來，到最後一段經脈接合，牧傷體內已神奇般的出現了一股弱小的黃色火雲真氣。這股真氣雖然很弱，只有細絲般粗細，但卻極為純粹，比之他原本修習的破滅真氣，不知純粹了幾十倍。

真氣越純粹，其威力便越大，這基乎是武人的常識。

一級浮屠淬鍊凡或鳳凰涅槃心法，到此可以算是練成了，其後所要做的，也只是增大體內真氣的純粹度以及量了。一級浮屠鳳凰涅槃心法后另附有一段文字，似乎是完成涅槃后的心法。

牧傷毫不猶豫的在體內運行起這段心法來。不過大出他意料的是，在運行起這段心法后，體內便本凝滯的真氣，突然變得靈動起來，運行速度陡增。一股氣息暴躁的噴涌在他胸口，漲得他幾欲爆裂。

做為一個真正的武者，心志堅定是其本性。

而牧傷正是這樣一個武者。他就這樣一直堅持不懈的推動着這段心法的運氣，當體內真氣按這段心法在體內運行一個周天後，牧傷只覺全身一震，接着全身十萬個毛孔大張，天地間海量的元氣從毛孔中瘋狂的湧入體內。牧傷狂喜，將這些元氣全部導入體內，按那段心法運氣起來。

周身彷彿騰起無數細小的靈氣漩渦，在體表旋轉，繼而逐漸由擴大的趨勢。

「咦！有人來了。」

牧傷也知此刻不是修鍊的時候，火雲神功即便是一級浮屠也會鬧出如此動靜，他不應再這龍蛇混雜之地繼續修行。

他依舊閉目調息，漸漸降低速度來調息滋養體內的奇經八脈，耳邊傳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