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甄別

第十一章 甄別

第十一章甄別

第十一章甄別

臨時成立的「新招募人員甄別辦公室」由倪新負責,成員有劉澤之和行動二組組長趙敬東。出身江湖幫會的趙敬東毫不隱晦他的鐵血手段:「甄別什麼?這些都是牆頭草隨風倒,靠不住的。依我說,級別高的榨出點油水后槍決;級別低的留下來打雜或者轟走得了。」劉澤之心道這個趙敬東倒是軍統「只有錯殺沒有錯放」方針的擁躉者。

倪新勸道:「話不能這麼說,這些人都是咱們急需的職業特工,如果真心實意參與大東亞共榮圈的建設,以後就是朝夕共處的同事,要力爭做到勿枉勿縱。」

劉澤之似乎不太在意這些事情,一方面很願意做個好好先生,不和任何人為難,另一方面又很少堅持自己的意見,主動把所有的後勤、檔案、文書等輔助工作承擔起來。李士群似乎完全放手了甄別工作,整天神出鬼沒見不到人。一個星期過去,被甄別的人員被分為了兩部分,有嫌疑需要進一步甄別的六個人由趙敬東負責,其餘十五個人由倪新負責安排。這一天劉澤之先去審訊室參加趙敬東主持的審訊工作,他沒想到這六個人剛交到趙敬東手裡不到一天,就都被用了刑。審訊室里血肉橫飛,看了一會,劉澤之感覺胃裡很不舒服,搭訕道:「趙組長,偏勞了,我還有兩份給李主任的報告要草擬,先走一步。」

來到甄別辦公室,倪新笑道:「我正要派人去找你,這十五個人的宿舍你先別忙著安排。今天面見李主任,主任交代這十五個人還需要進一步甄別。」

「不是我背後說怪話,還有完沒完?主任忙的我們都見不到人,聽說常駐76號的日本憲兵隊、特務組這兩天也要進駐了,這明顯的是要摘桃分權,主任還不在局裡盯著。這十五個人咱們不是都過了好幾遍了嗎?有嫌疑的都交給老趙了。又怎麼了?」

倪新笑笑:「什麼摘桃分權?這話你就當著我的面說說,可別出去滿世界胡說。你還不知道吧?今天李主任抽空見了我,說是據可靠情報,這一批人里有重慶軍統派來的兩個姦細……」

「李主任是怎麼知道的……哦,我明白了,重慶有我們的卧底,對不對?」

「聰明,我就說嗎,你干後勤,屈才了。」

「得了吧你,還是讓我過兩天悠閑日子吧。那下一步我們怎麼辦?李主任可是說過,甄別以後留用的人員出了事,我們三個要負連帶責任的,咱們可別唱一出《竇娥冤》。我覺得……這兩個姦細也許就在有嫌疑的那六個人裡面。」

「這種可能性很大,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此前重慶軍統上海站全軍覆滅,戴笠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據情報得知此次派來的兩個姦細是由毛人鳳親自安排挑選的,大意不得啊,咱們再過一遍篩子吧。主任的意思是那六個有嫌疑的一律槍決,留下的十五個人二次甄別。」

劉澤之嚇了一跳:「六個人全殺了?這也太……得,我不說了。」

「你呀,就是這麼婆婆媽媽的,干後勤的時看:書網」]男生?間太長了,以後多上一線練練見慣了就好了。」

「那倒是,現在不說了,我以前在重慶也就是個跑腿打雜的英文秘書。我得先回去一趟,我弟弟劉無,被我安排到咱們車隊當司機,第一天上班必須安頓一下。還有,要給底下人交代一聲這十五個人的宿舍、制服、辦公設備什麼的都暫緩安排,提前安排好了人又去見了閻王爺,很容易把冤死鬼招來。」

倪新苦笑道:「沒正經,你去去就回來工作啊,別借這個機會又找不到你人了。」

回到科里,劉澤之對下屬交代了幾句,派人去車隊安頓劉無。關上了科長室的門,他需要梳理一下思緒。新招募的人裡面有重慶派來的自己人!這應該不會是一個考察自己的騙局,六條人命,代價太大,雖然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劉澤之擔心焦慮之餘,又有幾分驚喜。半年了,身邊全是敵人,周旋其中,與魔鬼共舞,其艱辛一言難盡。如果能有自己的戰友在身邊,該有多好。為什麼重慶似乎遺忘了自己?毛人鳳知不知道此次甄別工作自己身處其中,為什麼不命令他設法聯絡掩護?重慶有76號的姦細,這不奇怪。倪新知道這個姦細是誰嗎?有沒有可能挖出這個姦細?沒有重慶的命令,自己該怎麼辦?是繼續保持靜默?還是伺機而動?李士群這兩天神出鬼沒,很少露面,他在忙些什麼?日本人一改過去的遙控方式,直接把手伸到76號,對李士群而言,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日本人直接進駐76號,局勢會怎麼發展?自己行走在刀尖上,把族弟劉無安排進76號車隊,會不會讓他有朝一日也受到牽連?可是他又不能不事先埋下這麼一步閑棋。半年了,自己一事無成,背負著血海深仇的他還要靜默到什麼時候?

當天下午,劉澤陪同倪新繼續訊問,當訊問到一個叫游漢波的人的時候,很平常的一句話引起了劉澤之的注意:「我和李明華是三個月前被派到陝西去的,我們都不願意去,於是一起離職來了上海,本想做點小生意,沒想到上司認定我們是棄守職責……」

劉澤之隨口問道:「李明華?沒有這個人哪?」

倪新咳嗽了一聲:「游漢波,說你自己的事。」

劉澤之很奇怪,游漢波,原來的軍銜僅僅是上尉,職務也就是個很普通的行動教員,派到陝西,為什麼就要潛逃?難道他們不知道戰爭年代,想從軍統離職,是觸犯家法,要掉腦袋的?李明華是誰?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說過,為什麼倪新諱莫如深?游漢波繼續說道:「把我們和其他人分出來單獨派到陝西,完全是上司打擊報復,我和他有私人恩怨。因為李……那個,我知道那個為期一個月的特別訓練班的情況,所以我們就想帶著見面禮來上海投奔李主任。以前在臨汾培訓班任教的時候,李主任是我們的上司。倪秘書,我是真心實意來建設大東亞共榮圈,曲線救國的。我能不能見見李主任?我和李主任,也算是舊相識了。」

劉澤之越聽越覺得內有玄機,為期一個月的特別訓練班?什麼意思?一個教員,能知道些什麼?和他一起來的,也是一個教員?為期一個月的訓練班,不會有兩個行動教員吧?我們帶著見面禮,就是說見面禮應該是李明華帶來的,什麼樣的東西才能入得了李士群的法眼?陝西?上海?完全風馬牛不相及啊。單獨去陝西,那其他人去哪裡了?李明華,到底是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這一刻劉澤之充滿了無力感,如果能主動和重慶聯繫就好了,那怕是間接地和軍統上海站的地下特工取得聯繫,也不至於霧裡看花,不知道該怎樣做。

倪新又問了幾句,游漢波再也沒有說出什麼,一個勁的提和李士群的舊關係。劉澤之決定試一試他。他笑著插話:「游先生,我們聊兩句,李主任太忙,估計沒有時間見你,以前你在軍統見過我嗎?」

游漢波病急亂投醫,這種處境下,能和負責甄別自己的人搭上關係自是求之不得:「劉科長,我也一直看著您眼熟,您以前也是軍統的?」

「是啊,我畢業於青浦訓練班,來上海前在重慶軍統局本部任職。」

游漢波思索著儘力想找到和劉澤之有關係的人:「青浦培訓班?我沒有在那裡任過教,不過我們有一個同事給你們上過課,他是電訊班的老師,和李……」

倪新敲了敲桌子:「廢話少說,說你自己的事。」

突然一剎那靈光一現,劉澤之想起來了,李明華,臨汾訓練班的電訊教員,性格乖戾,人緣極差,卻是電訊奇才,因為涉嫌調戲女學員被關押過,後來戴笠念在人才難得的份上,撤職留任,以觀後效。青浦培訓班的電訊老師提起過他,很不以為然,說這個人是個偏執狂。他也來了上海?怕倪新起疑,劉澤之不敢再多問,東拉西扯了幾句,結束了談話。

敏感的劉澤之從游漢波的隻言片語中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本能的認為李明華有大問題,應該已經被李士群收入麾下,雪藏起來,而倪新是知道部分內情的,才會盡量遮掩。能讓李士群放下爭權奪利全身心投入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可是從何入手才能搞清楚哪?情報都是零散破碎的,缺乏串聯起來的紐帶。劉澤之決定去找李士群,理由是現成的:日本憲兵隊和特工組即將入住,後勤工作如何安排,他必須請示。還有件小事,也必須鬧大了才有託詞。他叫來了部下:「庫房的老王哪裡怎麼說?拿出李主任的手諭了嗎?」

「沒有,但是一直咬得死死的,說是李主任當面交代的。」

「這個王八蛋!我問過了,咱們的頂頭上司總務處的高處長也說不知道,李主任會當面交代他?不給他點厲害看看,他就不知道鍋是鐵打的!兩部最新型的電台,價值幾千美元,別是這個老小子偷偷給賣了,想跑又沒有來得及吧?先給他給我關進禁閉室,萬一他跑了,可就糟了。等我面見主任再處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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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殤之山河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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