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假星君

沒有自家公雞打鳴聲，沒有隔壁家二狗子的狗吠聲，也沒有張嬸孫媳婦的娃娃啼哭聲，這一覺他們睡到了下午才醒。

睡醒后兄妹二人決定出去找找吃的，然後順便去逛逛。

在樓的後頭的煎餅攤上買了煎餅，邊吃邊往小區外頭逛去，不知不覺走到一個商場。

商場門口搭上了臨時舞台，舞台兩側分別放著一大音箱，音箱里正放著震耳欲聾的流行音樂。舞台上方搭著一條醒目的橫幅：購滿五十元，送大獎！多買多送！」舞台下放著一張長桌子，桌子後面站著兩女一男不時講解著什麼，旁邊已是圍站著滿滿的不少看熱鬧的市民。

能抽獎！

麥麥那雙財迷的小眼睛死死盯著橫幅上的幾個大字。

「那邊購物，這邊抽獎。只要買滿五十元，就能參加抽獎，最高獎項99999元，多買多得……」

有人在這邊講解，導購小姐則在另一側吆喝：「絲綢四件套打五折，最低498元/套，還能抽現金大獎……」

麥麥的精神來了，她最喜歡做些和錢有關係的事情，更何況獎金看起來十分的誘人……她拽著任甄削尖了腦袋要往人群里鑽。

「讓我們進去，讓讓。」

「這位大姐，我沒有摸你的屁股，不用看我。」

「讓讓！」

好像只要能搶到東西，獎金就能搶到手，很多買到東西的人臉上流露出佔了大便宜的喜悅。

就在這時……

感覺到被拍了肩膀，任甄回頭望去，人群中好似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晃過。

再定睛細看，那花白的頭髮和滿臉的皺紋，不正是南斗星君裝扮成的吳老頭？

「走，咱們不買了。」

好不容易擠進去的任甄拽著麥麥衝出包圍，拔腿追上。

「到底去哪？！」

麥麥一路直翻白眼。

她覺得任甄簡直就是敗家子，白白浪費了一個發家致富的好機會！

到處是人，到處是高舉著鈔票的手，到處是那獎金炙熱的目光，南斗星君狡猾的在人群中躥來躥去。等任甄和麥麥氣喘吁吁的追到一個巷子里，人卻徹底跟丟了。

再往前幾米，只有一個擺地攤的大媽。

大媽穿著乾淨的花料襯衫，腰間別著一個鼓鼓的黑色腰包，摻雜著銀絲的頭髮梳理得紋絲不亂,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商人的精明勁。

「快來看，古董玉佩，應有盡有。」

雖然無人問津，大媽卻還是賣力吆喝著。

路過的人們偶爾瞄上一眼，卻沒有人對攤上那琳琅滿目的小玩藝感興趣。什麼古董？什麼玉佩？地攤上真能掏到寶貝的話，那就不叫地攤貨！

「去看看！」

大媽見麥麥拉著任甄走過去,立刻露出小販標準的笑容，招呼道：「快來看看，這些都是好東西，便宜賣！」

好不容易來了感興趣的主顧，她豈能輕易放過？！

任甄對地攤貨沒有興趣，對大媽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看看大媽那雙賊亮賊亮的小眼睛，還有那眼神那表情那皺紋……

他懷疑此人就是南斗星君，並且，嚴重懷疑！

趁著麥麥挑挑選選的時候，任甄假裝心不在焉的往地攤上隨意掃去，全都一些不值錢的假貨！

蹲下來，順手拿起幾樣小玩藝隨意握在手裡，「你們這裡的東西怎麼賣？」邊說，還邊沖大媽眨了眨眼。

「那要看你挑哪樣了，我們是小本生意，價格好商量的。」

大媽回答得一板一眼，任甄心想：「裝得還好像？！看看你還能裝多久！」

也不知為什麼……

他的視線落在了一個位置，便隨便往一個拇指大小的玉觀音指去：「那個賣多少錢？」

「一百！」大媽張開一隻手掌示意給任甄看。或許是見任甄皺了皺眉，她又補充道：「小本生意，價格好商量！」

「你要裝到什麼時候？」

任甄眯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大媽。他再不問這句話，恐怕他得憋得便秘了不可。

「裝？！小兄弟？你可不能這麼說話。我這可是小本買賣，如果你買不起的話，你就不要買好了。」

「買不起，你看我是買不起的人嗎？」

大媽打量了一下任甄，沒有說話，但她的眼神已經給出了明確的答案。

「多少錢？一百塊？」任甄賭氣從口袋裡摸出一百塊錢扔到地攤上，「不就一百塊錢嗎？你看看這是什麼，怎麼可能會買不起？」

這砸錢的動作，像是給對方扔了一百萬，連麥麥看了都忍不住要背過身去偷笑兩聲。

原來對付這種人，是要用激將法！

大媽笑眯眯的把錢從地上撿起：「小夥子，你剛剛誤會我的意思了，你怎麼可能會像沒錢的人呢。有一些有錢人專門穿得破破爛爛……咳咳，當然我不是在說你阿。你看看還買點什麼？這裡什麼都有的。」

「還買？又想訛錢？沒門！你到底是不是南斗星君？別等我把錢花光，再告訴我認錯了人！那可真是虧大了！」任甄暗想著，偷偷咽了一口呼之欲出的怨氣，擺擺手道：「你這裡沒有什麼好東西，不買！」

「怎麼可能會沒有好東西？有的呀！」

「地攤貨，能有什麼好東西？」

「地攤貨？」大媽冷笑了兩聲，心裡暗自琢磨：「反正對方看起來也還挺好騙的，買塊假玉連價都不會還，萬一真看中了那幅假畫，豈不發了……不過穿成這樣，應該沒什麼錢……但是萬一呢？」

九曲心腸轉了幾個來回，大媽終於下了決定。

她神神秘秘的從身後的箱子里翻出一幅微微發黃的絹本，左右看看見沒人，才放心的展開給任甄看：「認出來吧，這是《步輦圖》。知道《步輦圖》嗎？這是唐代畫家閻什麼本畫的！這可是我家祖傳壓箱底的好東西，平時我可不輕易拿出來的。」

連閻立本都不知道，這還祖傳呢？真不愧南斗星君，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你怎麼不去當演員？

「現在的古董都被博物館收藏了……」話還沒說完，斜眼瞥到畫的任甄眼睛立刻直了。

「這幅畫雖不確定是不是閻立本的真跡，可看那行雲流水的筆鋒，絕不是一般的畫師能夠擬出來的。難道是面斗星君知道我現在口袋空空，非要在我面前顯擺？」

這一想，任甄氣得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怎麼樣？」

見任甄完全一幅痴樣，大媽心裡得意不已。

看來這門生意，有戲！

想當初她被別人騙的時候，不也是像這伙子一樣看得暈暈呼呼的，莫名其妙就掏了錢。可別說，這幅畫還真有點邪門。

「給我看看！」麥麥伸手要拿，被大媽擋了一下。

「這可不行！小姑娘，這可貴著呢，要賣好幾十……」

「好幾十？我們有！任甄把錢給她！」

「姑娘真會說笑，這個要好幾十萬呢。算了，我還是留著壓箱底吧。」大媽邊說邊捲起字帖，重新塞了回去。

就看作的那樣，如果真是那某某某君，任甄非打死不可！「這個到底是賣多少錢阿？」不滿歸不滿，但這可是買都買不到的古董真跡，如果不能買走，那才真叫可惜了。

「怎麼，你真想買？」

那語氣像是在說，你要真想買，我可以考慮看下要不要賣給你。

尤其不喜歡這種奸商的語氣。

「快說，多少錢吧。」任甄邊說邊拿起那剛花了一百塊錢買的假玉，往口袋裡隨意一塞。

裝出想走的樣子……

他一心只和眼前的大媽較勁，並沒有留意到這塊玉握在手裡的瞬間，中指上的七竅玲瓏乾坤圈發生了變化。如若他稍微低點頭，就不難發現他的乾坤圈剛剛綻放出驚艷的光芒。

只是那耐人尋味的芒光，轉瞬即逝。

「年輕人，你有錢嗎？」大媽笑眯眯的搖搖頭：「你買點別的小玩藝玩玩就行了，這幅畫可是我的鎮宅之寶，我養老可全都靠它了。」

「便宜點！」

麥麥固執的吐了三個字，彷彿剛才大媽說的話，她半點沒有聽進去。

大魚上鉤了！

這幅畫是她花了兩千塊錢從一個老頭手裡買來的。結果給誰看都說是假的，別人都說真的畫這會正躺在國家博物館里呢。現在既然能找有脫手的機會，她還不快快牢牢抓住？」

奸商奸商，無奸不商！

大媽知道要賣個好價錢，就必須要擺足譜，賣足關子。

「這樣吧，這幅畫，我便宜點賣給你們。」

大媽邊說邊猶疑的伸出一隻手。

麥麥等不及大媽那股慢條斯理的勁，猜道：「五百？」

大媽大笑，接著搖搖頭。

「五千？」

大媽還是搖頭。

「五萬？」

這次大媽點頭了。

開價幾十萬，這一分鐘都不到，就一路降到五萬！

任甄終於笑了，心裡腹誹道：「你說這個南斗星君費這老勁，要送給我也就算了，還敢開價？真是欠抽！」

見任甄聽著直樂，大媽急了：「這已經是虧了血本了，要不是看我們有緣份，我還不想賣給你呢。」

緣份？這兩個字聽著又像是是南斗星君的語氣。

沒錯！這個老太婆肯定是南斗星君假冒，看他又喜歡字畫，故意來氣氣他！

任甄有點抓狂了，他咬咬牙道：「好！五萬就五萬，如果你認識我還要宰我一刀，休怪我以後不客氣！」

大媽聽了暗暗汗顏。

不過轉念一想，不就賺點錢嘛，你買我賣，還犯不著動刀動槍的。

表情迅速變得和顏悅色：「那是自然，你真的帶了那麼多錢？」

「這麼多錢，誰帶在身上，一個星期後，我過來拿畫！」

大媽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原來自己白說了一大堆，竟是被人耍了？!她忿忿的把自己的座椅挪到了離任甄更遠點的位置，磨著后槽牙道：「沒錢就說沒錢，年輕人，這沒什麼好丟人的。」

表情和語氣在瞬間發生了質的變化。

翻臉比翻書還快，就連這點也和南斗星君十分穩合。

任甄是認了死理，非要把兩個人湊成一個人。

「說要就要，一個星期後，這個時間我過來取，說話一定算數。」

「不就是錢嗎？我要弄點錢花花還不容易？到時候看是你笑話我，還是我來揭你的老底吧。」

這麼想的時候，他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