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遺忘或是忽略

別墅後花園。

本來很充滿生氣的花園此時是蕭索的，花都凋謝了，葉子隨然還是綠色的，卻也沒有多少生氣，書上的葉子已經開始變黃，開始掉落。

坐在藤椅上，風吹亂了她的長發，拂過西爵的臉頰，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又是一陣風，把她的髮絲吹跑了，他握起的手，只摸到虛空。

像以前的每一次睡夢中，他伸手手，以為已經觸碰到了她，然後天邊就燒起了大火，一直蔓延到他的腳下，他在睡夢中驚醒，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只有壓抑的空氣和虛空。

他突然抱住了何曉曉，不能在失去她。

何曉曉在想著自己的心事，被突然抱住她的西爵嚇了一跳。

「怎麼了？」她回頭問。

「我想你，曉曉。」西爵抬頭，墨玉般的眸子里映著何曉曉蒼白的臉頰。

一陣風再次吹起，地上的樹葉被捲起來，天空中是黑壓壓的一片黑雲，看上去馬上就會有一陣暴雨的樣子。

「曉曉，現在是時候……」西爵開口。

「何小姐！」

德爾氣喘吁吁地跑來，看到坐在藤椅上的何曉曉，才算放下了心，「幸好，幸好……何小姐你沒走。」

他剛才一直忙著照顧狄耀司，想起何曉曉來的時候，就找不到人了。

若是她來了又走了，狄耀司一定會更加失望。

幸好沒走。

「狄耀司醒了嗎？」何曉曉見德爾來，急切地問道。

「還沒有，現在醫生還是救治。」德爾回答。

「哦，那就好。」何曉曉微微的失望，本來以為狄耀司醒了呢。

德爾看了看天邊的黑雲，說道，「何小姐，進裡面把，恐怕又要下雨了。」

何曉曉穿了一件白色的單薄線衣，風一吹，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西爵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何曉曉本來想拒絕，看到西爵眼裡的堅決，說道，「謝謝。」然後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得，對德爾說道，「既然醫生已經開始救治了，那麼應該沒有我什麼事情了，我還是走吧。」

這是剛才想了半天，決定的。

她不能否認，自己對狄耀司是有感情的，但是她不能放任這感情的繼續，狄耀司不可能是適合她的人。

他們根本就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況且，以前他對她的那些非人的折磨，她忘不了。

太疼了，所有，就算對他有感情，她也打算遺忘或是忽略。

「何小姐！」德爾慌忙攔在何曉曉的身前，「雖然現在醫生正在給狄總治療，但是情況也是非常的危險，那一槍離著心臟很近，何小姐是知道的。」

「你在提醒我，那一槍是我打的嗎？」「你誤會了，何小姐。我想說的意思是狄總最終的傷不在身體上，而是心上。他的傷就算是非常嚴重，我們有幾乎世界上最好的醫生和醫療設備，狄總的身體素質也很好……只要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好起來……」德爾看看何曉曉，「我這樣說，何小姐，你能明白吧？」

「……」

何曉曉不說話。

「他最疼的是你不愛他，你希望他死掉。」

「……」

「一個人，若真的想死，誰有能攔得住。」德爾無奈地說，他面容憔悴，看上起好像是幾天沒有睡覺的樣子。

「……」

何曉曉看著德爾的樣子，有些不忍心，他在狄耀司這裡半年多，從來沒有見過德爾這個樣子。

「你還記得狄總說的話嗎？」德爾頓了一下，何曉曉抬起眼皮，表示詢問，狄耀司說過很多話，他指的是哪一句？

「他說，你要的他都給你。」德爾緩緩說出。

何曉曉的心一顫，她確實說過希望狄耀司死掉之類的話，還是不是一次兩次，是很多次，難道就是因為這個狄耀司才不像活了嗎？

哈？！

怎麼可能？！

德爾怎麼編這麼可笑的話來騙她？

何曉曉想笑，卻笑不出來，心口處悶悶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撕扯著心臟。

「我這樣說，難道何小姐還不明白嗎？狄總是……」

「夠了！」何曉曉打斷了德爾的話，「不要在說了！」

「……」德爾住口。

「你希望我怎麼樣？」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狄耀司醒過來，就跟她沒有關係了吧？

對狄耀司，她不可能讓自己承認對他的感情。

因為，她承認不起。

德爾見何曉曉鬆口，心中大喜，「何小姐不用做什麼，只要留下來就好，只要狄總醒來能看到你，他就會高興的，就知道，你其實沒有那麼恨他，他就會有重新活下去的勇氣。」

「……」

「還有何小姐，你也應讓狄總知道，你很喜歡你們的孩子，不是你打掉的孩子。」德爾覺得狄耀司失去了那個孩子，也是他想死掉的一部分原因。

「孩子根本就不是我打掉的。」

「這個……我現在相信了，關於孩子的事情，我正在調查，是誰暗中做了手腳，何小姐的飲食一向非常嚴格，不會出現紕漏。」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打掉我的孩子？」何曉曉驚訝地問。

「我想是這樣的。」

「是誰，為什麼？」

「這個我在調查當中，何小姐，你回想一下，那天你吃了一些什麼，喝了一些什麼？」德爾仔細追問。

「我那天只吃了別墅傭人做的飯菜，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吃。」那天，他們本來是要在美食城吃東西的，不過最後情侶套餐沒有了，狄耀司就不吃了，所以她支吃了別墅里的東西，所以她才會認為是狄耀司要打掉孩子。

「只有別墅里的嗎？」德爾皺眉，別墅里的人都是非常可靠的，不然狄耀司不會讓他們來照顧懷著孕的何曉曉的起居飲食。

「當然，我在外面甚至連一杯水都沒有喝。」何曉曉回想那天的每一個情節，她已經回憶了很多次，想要找她流產的原因。

「水？不可能的啊。」何曉曉自言自語的說道。

「何小姐想起了什麼嗎？」

「我那天還喝了一杯珠寶店的水，是珠寶店的員工倒給我的，那時候保鏢還都在我的身邊。」因為珠寶店是公共場所，她都不認識，她不會認為那裡的水會有問題。

「我知道了。」德爾深思一瞬，「我會繼續查下去。」

何曉曉回到了別墅裡面，西爵一直跟在她的身後沉默不語。

「西爵，我看你臉色不好，這麼晚了，你回去吧。」何曉曉轉身對西爵說道。

「我沒關係，我陪你在這裡一起等，等狄耀司醒來，我們一起走。」西爵對何曉曉蒼白一笑，眼底是脆弱有堅定的微光。

「你不是還沒吃晚飯呢嗎？你現在需要吃東西。」她想起來，她和西爵出來是要去吃飯的，結果半路被德爾帶到這裡來。

「我沒關係，一點度感覺不到餓。」

「怎麼會沒有關係？！」何曉曉擔憂開口，「你的胃，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怎麼能不東西，都到了現在了，怎麼會感覺不到餓。」

西爵看著何曉曉也不說話，片刻之後，他問，「如果，我也像是狄耀司現在這樣，受了很重的傷，快要死掉了，你是不是也會像現在這麼難受，也不會離開我？」

「你胡說什麼，我不希望你受傷。」

「我是的是如果，你會不會留在我的身邊，就算是狄耀司來拉你走，你也不會離開。」他非常認真地問。

「你要說這些，我根本就不希望你受傷。」何曉曉冷下臉來。

「你會的，是不是？」西爵不死心，再次追問。

「你在這裡等一會，我去看一下廚房裡有什麼東西，給你做一點吃的。」何曉曉轉頭，走向廚房。

她沒有看到，她轉頭的瞬間，西爵臉上失望至極的表情。

廚房裡的東西還算是齊全，何曉曉挑了幾樣沒有刺激性的，西爵可以吃的，做了一些。

二十分鐘后，她從廚房裡端出來，放到西爵面前，「你先吃吧，我上去看一看狄耀司怎麼樣了。」

剛一走到狄耀司卧室的門口，何曉曉就看到裡面現在還站著好幾個醫生護士，很明顯，他們還在為狄耀司的傷口忙碌。

何曉曉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拳頭握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她沒走進一步，就能問道更濃烈的血腥的味道和腐爛的微動。

「他……怎麼樣了？」她握緊拳頭問道。

帶著口罩，額頭上滿是汗絲的醫生也不回頭，就答道，「目前還不清楚，正在極力搶救中，他的情況比我們開始想的更加嚴重。」

「……」

「搶救」兩個字，讓何曉曉的心揪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還是會死？」她艱難地開口，說出死這個字，好像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這個說不準。」

醫生無奈地說道，「拖得時間太長了，我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

何曉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樓的，客廳里，西爵坐在沙發上發獃，飯菜根本就沒動一點，其實從何曉曉上樓之後，他就開始坐在這裡發獃。

若是當時何曉曉沒有那麼著急地上樓，回頭看一眼，就能看到他多麼渴望她留在他身邊，可是她沒有回頭。

「怎麼沒吃？」

何曉曉見跟她走的時候一模一樣的飯菜樣子，問道。

西爵回神，對著何曉曉一笑，「我在等你一起。」

「我不餓。」她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思吃飯。

「你晚上也沒有吃飯。」

「……」

她走的時間不算長，飯菜還是熱的，她跟西爵兩人開安靜地吃飯，不過誰的心思都沒有放在飯菜上，誰也沒有說出來。

吃完之後，兩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