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一場漫長的夢

狄耀司看了西爵一眼，蒼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就這麼著急？」一刻也等不了，投入到別的男人的懷抱？

「……」

何曉曉當然知道狄耀司說的是什麼意思，她想解釋，但是一想，他們以後就是陌生人了，甚至連見面都不可能在見面了，她為什麼要解釋，她的沉默被狄耀司當成了是默認。

「我說過，要送你回去。」

狄耀司冷冷地吩咐德爾，「關車門，開車。」

在車門關上之前，西爵跳上了狄耀司的車，坐在了何曉曉的身邊，本來何曉曉跟狄耀司兩人坐著，中間還能流出一塊地方，在加上西爵，三個人就不得不人人挨人了。

車已經開了。

「喂，你上來幹嘛？」

「當然是一起送你回去。」

「那你的車還在馬路中間呢。」何曉曉看看被拋在車后的銀色阿斯頓馬丁說道，果然是有錢人啊，那樣的豪車都捨得仍在路上，要是被人偷了怎麼辦。

「沒事，一會會有人來取。」

西爵說的風輕雲淡。

「……」

何曉曉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馬路中間的阿斯頓馬丁，嘆息。

車內陷入到一陣死寂的靜默之中，沒有人在說話似乎都沒有心情，而狄耀司是最沒有心情的那一個，他一直沉默，看車車窗玻璃上映出的身影。

只是剛才覺得戀戀不捨的身影，覺得非常的刺眼，多出了西爵。

終於到了何曉曉住的那個破舊的小區，此時只有晚上9點所有，因為這裡拄著的都是一些下層的人，他們沒有什麼夜生活，所以小區外已經很安靜了。

一道小區門口，何曉曉的心尖銳地疼了一下，他僵硬地轉頭，飛快地看了狄耀司一眼，他正面無表情地盯著窗外漆黑的夜，何曉曉心中一酸，告訴自己不要在傻了，狄耀司放過她，就像是扔掉了一個撿來的寵物一樣。

也許，第二天，他就會有了新的寵物。

何曉曉飛快地下車，她甚至連一秒鐘的停頓都不敢，生怕自己會哭出來，會讓狄耀司看不起，下車之後，她飛快地往大門衝去，甚至連車上的行禮都忘記了要拿。

西爵跟在何曉曉的身後，走進小區。

車門被關上，何曉曉飛快離開的背影在狄耀司的心上，再次劃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可是他並沒用覺得疼，只是麻木。

那抹瘦小的背影已經消失，狄耀司眼中微弱的光也隨著消失了，眼底最後的一片光芒被帶走了，心終於完全死掉了。

他的手無意識地摸到自己受傷的胸口。

空心菜沒有心可以活，人沒有心可以活下去嗎……

沒有心的菜叫空心菜，那麼沒有心的人叫什麼呢……

德爾注意到狄耀司捂著胸口的手，以為他的傷口又裂開了，說道，「狄總，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出來的時候我呆了止血的葯，先上一點？」

狄耀司望了小區裡面一眼，說道，「回去。」

那裡什麼都看不到了已經。

「先上一點葯吧，不然傷口會……」德爾看著狄耀司冰冷堅定的目光，改口，「是。」

車開始開始倒轉方向，狄耀司的目光一直盯著小區大門的方向，直到車的位置完全倒轉，直到那小區的大門變成了漆黑一片。

他閉上眼睛，黑色鋪天蓋地地湧進了他的心中。

他把人生最在意的人送走了。

……

何曉曉走到自己小屋的門口，並沒用進去，而是後背狄耀司冰冷的門上，雙手緊緊握拳，盯著樓梯口。

西爵走過來，他站到何曉曉的面前，整整比何曉曉高出一個頭，老式的樓梯里燈泡已經壞了，之後就再也沒人來修，這裡的人一直都是這樣摸黑上樓。

黑暗中，很安靜，何曉曉只覺得自己的心口空蕩蕩的，空洞開始發緊發疼，甚至感覺呼吸都會疼。

西爵的手抬起，放在何曉曉的肩膀上。

良久，她開口，聲音輕細，似乎纏綿著苦澀，「我自由了。」

何曉曉走進自己的小屋子，裡面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一點變化，因為太久時間沒有住，這段時間又都是陰雨連綿的天氣，房間里有潮濕發霉的味道。

簡單的到不行的傢具，不怎麼明亮的燈光，碎花的床單，一模一樣，還是原來的樣子，看到這些，她甚至都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件小屋子。

那個豪華冰冷的別墅，那個俊美如天神卻心如惡魔的男人根本就是她做的一場夢而已。

西爵走到書桌前，上面放著一些獎盃，隨手拿起來。

「你的？」問何曉曉。

「深深的。」何曉曉拿起書桌上弟弟的獎盃，細細地撫摸。

「你小時候應該也有很多獎盃。」西爵墨玉般的眸子凝視著何曉曉。

「沒有。」何曉曉想了一會又說道，「算是有吧。」

「什麼叫算是有吧？」西爵皺皺，「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難道還是你得了獎狀獎盃，老師不給你不成。」

何曉曉輕笑一下，想起了小時候的那些事情，「當然不是，只是我的獎盃剛一發下來，我還沒有碰，就被我換了東西，作業本或是是筆之類的。」

「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啊，獎盃有什麼用，不能當本子用也不能當筆用，我沒有錢買本子和筆，有願意用本子和筆換我的獎盃獎狀的人，我當然會換了。」那時候，她很小，不能出去大零工，他們一直靠著爺爺奶奶的補助過生活。

雖然她也很想要那些獎盃獎狀拿回家給爺爺奶奶看，可是覺得把那些換成了本子和筆更好。

西爵墨玉的眸子湧出心疼，聽到何曉曉說那些，他的心很疼，突然抱住了她，「對不起……曉曉。」聲音苦澀無奈，恨不能穿越時間空間的距離，去到她小的時候，他一定不會讓她吃那麼多的苦。

那時，他一定不要相信她被大火燒死了，他一定要滿世界的找她，直到找到為止。

「對不對，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曉曉……對不起，對不起……」

西爵把何曉曉摟在懷裡，一遍一遍地說著對不起，聲音是壓抑的痛苦，無論多少句對不起，都不能讓他們回去過去，都無法讓他原諒自己。

他的太陽花，他的小公主到底受了多少的苦。

何曉曉在西爵的懷裡，覺得他反映有些過激了，就算是同情，也沒有必要這樣吧，她試圖推開西爵，西爵卻抱的更緊了。

「對不起，曉曉，對不起……我不該相信……我應該一直堅持的……」

「嗯嗯，已經沒事了。」何曉曉聽不太清楚也聽不懂西爵的話，只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你先放開我，不然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西爵這才放開何曉曉，他面容如玉，眼神纏綿溫柔，何曉曉被他勒的太緊，面色發紅，她甩甩自己被西爵勒的發疼的胳膊。

「你想勒死我啊。」

經過西爵這一勒一抱，她心中發澀的空蕩感覺散去不少。

「我怎麼捨得。」西爵眸子彎彎，嘴角含笑，看著何曉曉。

何曉曉扭過頭去，不看西爵，開始收拾房間，很久不住了，床單杯罩什麼都都要換成新的，西爵站在一邊，很想幫忙，事實上他確實幫忙了，只是越幫越亂，何曉曉本來差不多要套好的被罩，被他一扯，被子又掉了出來。

「你，住手！越幫越忙。」

何曉曉指著西爵，掐腰說道。

「不要！」西爵斷然拒絕，「我可以。」

「你可以？」何曉曉指著掉在地上的被子，鄙夷地看著西爵。

「你交我，我都可以做到，我可是英國哈佛畢業的優秀畢業生。」

「……」何曉曉挑眉，再次表示鄙夷並且懷疑。

「怎麼，你不相信，我證明給你看。」西爵看看扯過何曉曉手裡的被子，開始把被子往被杯罩裡面套，怎麼也弄不好。

「還是給我吧。」

何曉曉要拿過被子去，在被西爵弄下去，她可能今天就要洗被子了。

「咳咳……沒有人規定英國哈佛畢業的優秀畢業生就要會裝被子。」

「……」

何曉曉看看錶，對西爵說道，「你該回去了。」

西爵馬上捂住自己的胃，「我胃疼，走不了了。」說著還躺倒到床上，做出虛弱的樣子。

何曉曉皺眉，「你這胃疼來的也忒快了點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胃不好，一不吃飯就會胃疼，我還沒有吃晚飯呢。」

「沒吃晚飯呢？」

「嗯嗯嗯。」西爵猛點頭。

「那更應該回去了。」

「為什麼？」

「因為我這裡沒有任何吃的東西，為了你脆弱的胃，所以你該回去了。你在外面把我的門關上，就OK了。」

何曉曉拉起西爵，把他推到門口。

「不要，我胃疼，走不了。」西爵走回去，坐在客廳里那吱呀吱呀可能隨時都會癱瘓的沙發上。

「我胃疼，我不真的走不了了。」西爵覺得沙發太不安全，躺倒何曉曉的床上，裝屍體。

「你——」

「我胃疼……」西爵捂著胃，皺眉，對何曉曉無辜地笑。

「……」

「我沒有騙你，是真的很疼。」

「好吧，就算你胃疼，應該吃東西，我這裡什麼都沒有，我剛回來，你看到了。」

「我要是能在你這裡找出吃的，你就讓我留下來？」

「可以。」她才不相信能在幾個月都沒人住的地方找出吃的，就算找出來噎死老鼠啃過的。

「OK，我馬上打電話讓人送來。」

「你——」作弊。

「我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