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盡的夜
沒有過多久，木夜眼前的白霧消散了。他發現自己處於隧道之中，而在他的前方，女鬼背對著他靜靜站立著，他們的手不知道何時已經分開了。
突然，女鬼回眸一笑道：「走吧，參觀我的家，可是我自己建造了，很了不起吧。」
女鬼的笑容沒有剛才的邪異了，似乎如正常的人類女孩一般。他聽了女鬼的話，向她走去。而女鬼邁起自己的小腳丫，輕盈地似沒有接觸地面。
整個隧道只有木夜的腳步聲，「噠、噠···噠、噠······」。
走著，他看到了四通八達的石室，而且四周的石牆都散發著月光般的淡雅光輝。什麼材料造的牆？這光芒竟然這麼美麗，一定價值不菲。
「女鬼姐姐，這牆是什麼材料造的，好美的光。」他不知道女鬼的名字，於是用了女鬼姐姐這個稱呼。但女鬼聽見了他的話，卻停下了腳步，陰寒的氣息襲向四周。
「哈哈···女鬼，姐姐！不錯，這個稱呼我喜歡，哈哈···」女鬼大笑著，但並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依舊輕盈地向前走著，讓他跟隨著她的身影。
沒有過多久，女鬼停了下來。木夜透過女鬼的身影看到了她前方的景象，月光！
女鬼的前方滿是月光，那是月亮！一輪巨大的月亮在這裡升起了。他驚嘆了，但不是驚嘆無盡的月光和巨大的月亮，而是驚嘆於女鬼背對著他，面對著月光的身影。
嫦娥！他無法再用其它詞語來形容女鬼了。月亮的光輝將女鬼的美麗襯托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將唯美之感凸顯到了極致。
「跟著我進來···」女鬼輕輕一句話語讓愣神之中的木夜恢復了神智，然後一步踏入了巨大的月亮之中。
木夜發現眼前的巨大月亮竟然是一道光幕，就如同一層薄薄的水膜。他的身體只是輕輕地探去，便很容易地闖入其中。那感覺就像春風一般潤潤的，輕輕吹拂過他整個身體，讓他的身體不由一陣輕鬆。但接著，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墓室嗎？女鬼的家，還不是一般地令人驚訝啊。」木夜在心中驚嘆著，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如夢如幻的地方，一些不應該存在於現實的景象。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寬闊的石廳，還有三根巨大的玉石柱子呈正三角將之支撐。那三根巨大的於是柱子上還有一些圖案，但這些全都看不出來什麼人工的痕迹，大多都如同天然形成。可天然形成也太不可思議了吧！而且還有很多星星···
對，是星星！他的腳下是無數的星星，微微閃動的光芒相連成星圖，各種形狀還在相互變換，玄妙而美麗。但這還不是最吸引人的，最吸引人眼球的還是他的頭頂上方，七星連珠，拱月而起。
如此場景，他就感覺自己置身於茫茫銀河之中，看斗轉星移，宇宙緣起緣滅。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一時還有些不適應，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突然想起女鬼說過這是她建造的，但這該如何建造啊！雖然女鬼肯定擁有一些常人沒有的能力，但要建造這樣的石廳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至少要想得出來吧。但他感覺自己就連想都想不出來，何況來建造。
欽佩、膜拜！
對於這個不怎麼熟悉的女鬼，他幾乎有了跪下膜拜的衝動，但男兒膝下有黃金，怎能隨意沾地呢？於是他對前面的女鬼感嘆道：「這個地方真的是你建造的？！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怎麼像一個星宇般，星星是怎麼來的？還有上面的七星拱月······」
「嗯···」女鬼聞言轉身，微微一笑，似乎很滿意木夜的反應。她那黑長的頭髮首先揚起，輕輕拂過了她看似柔弱的肩頭，然後如黑色絲綢一般波動著。
接著，她的嘴角輕啟，幽眸充滿了星光，似乎茫茫宇宙都在她的幽眸之中流轉。木夜驚鴻一瞥，在那瞬間感覺自己見到了落入紅塵的仙子。
轉過身的女鬼神情突然神聖了起來，她閉上了幽深的眼眸，輕聲道：
「這些全是我自己設計的，是不是很美麗呀。我很喜歡天文學，生前也是學天文學的，所才將這裡建造成這樣。」
「閉上眼睛吧，只有閉上眼睛你才真正感受到這裡真正的美！我又看見了！呵呵···哈、哈···」說道最後顯然十分激動，閉上眼睛的女鬼完全陶醉了。她歡快地起舞，在星光燦爛的地板上旋轉著，上面的星月光輝也傾瀉了下來，如同舞台的燈光設備變換著燈光。
可惜沒有一襲白裙，不然這將是一個美到了傾城絕世的畫面！
雖說沒有一襲白裙，但這也已經很美了，至少他覺得她就是黑夜絕美的精靈，且沒有一點懷疑。
這會兒，他也有些好奇了。女鬼閉上眼睛，似乎看到了什麼令她激動萬分的場景呀。到底看到了什麼呢？什麼東西會讓一個女鬼如此激動···
「閉上眼睛嗎？好吧。」木夜喃喃自語，隨即便閉上眼睛。好奇心會害死貓！他在下一刻就深刻理解到了這句話的含義。幸好他不是貓，要不然······
什麼都沒有！他閉上眼睛就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看到，而且他還感覺自己在墜下！那無邊無盡的失重感讓他眩暈，繼而還有針尖般的痛傳入他的大腦深層。
到底是怎麼了？好痛！究竟有多久沒有這般痛過了？哈哈······，這種疼痛竟然讓他產生了一種極端爽快的感覺，痛到麻痹的戰慄。
曾經似乎有一段暗無天日的過往，就像現在這無盡黑暗的境地。他被關在地窖里十天沒有見過一絲陽光，而且頭痛著，在那十天一直沒有停過，還一天比一天猛烈！
那時，他痛得用頭撞地窖的土牆，「咚、咚、咚······」。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他感覺得到自己的額頭粘粘的，想來一定是血花四濺！
腦袋內部的疼痛可以隨著他的撞擊抵消一些，於是他樂此不疲，撞得額頭鮮血淋漓。在他繼續著瘋狂的行為時，卻一隻小手拉住了他背後的衣服，有人哭了。
「嗚嗚······」記得！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個少了一顆門牙的小乞丐在哭，她在哭！他記得，還有，明明還有那小乞丐的，但他看不見她了！
「在哪裡？明明在身邊的，黑暗之中一直陪伴著我，怎麼突然就不見了呢？到哪裡去了？」
「你不是說過要保護她嗎？怎麼最後只有你一個人出來了？該死！都該死，啊！~~~~~~~」不知過了多久，木夜滿頭冷汗地睜開了眼睛。不知有沒有誰看見，他的那雙眼睛有絲絲淚光。淚啊，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年沒有閃過淚光了。可笑！哈哈···
正當他心思複雜的時候，女鬼的聲音突然響起：「你看到了什麼？」
女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幽深的眼眸色彩有些詭異。她似有興緻地看著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眨一下。
木夜低頭間用手按了按眉心，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有些不舒服，特別是那差點流出來的淚水。明明發誓過不再流淚的，但只因為一時想起她就差點違背了自己的誓言。沒用！真的很沒用！這便是他此刻唯一的想法。
「夜吧···失重的夜。」想想那感覺，他不知怎麼就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不是夜，那只是無邊的黑暗吧。黑空有星月，即使烏雲密布，但也會有微弱的光芒。你有嗎？哈哈···」
女鬼突然神經病似的笑了起來，雖然她笑起來的樣子挺好看的，那聲音也很好聽，但他就是覺得不爽，像被嘲諷了。
他反駁道：「黑暗就黑暗有怎麼了？不就是沒有星月嗎？有什麼大不了。」
「你閉上眼睛看到的是內心最真實的畫面，你的內心只有黑暗，無邊無盡的黑暗！沒有想到你竟然絕望到了如此地步，哈哈···」說著，女鬼又笑了起來，而且很誇張地蹲下來按著自己的肚子，似乎連肚子都笑疼了。
這樣的情景讓他內心大叫：「你是鬼呀！鬼會笑到肚子痛嗎？做鬼就這麼無聊嗎？這麼喜歡惡搞···」
已經過了一會兒，但女鬼還在笑著，還發出了「嗚嗚」的聲音。如果不是女鬼沒有眼淚，他都以為她笑出來眼淚。
「停！你說我絕望。絕望嗎？早已經忘記了希望，我怎麼可能絕望呢？哈哈···」木夜也笑了起來，但還沒有轉入狂笑就戛然而止了。這個過程沒有任何徵兆，笑既的沒有緣由，不笑也沒有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