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罪

「小安走好。」

黑衣大漢揮下一片火焰，將小安的屍體化為了灰燼。然後，他走到了坐在地上的小南身邊，看著這個一動也不動的丫頭。

「喂，怎麼了？」

黑衣大漢見小南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應，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於是他一腳將小南踢翻了，看看她的反應。

「啊！~~~我還沒有死呀。」

小南被踢飛了幾米，這才暈乎乎地抬起頭。接著驚叫一聲，周身摸了摸，卻沒有發現一點傷痕，只是覺得屁股有一點痛。

「你竟然睡著了？」

黑衣大漢頭冒黑線，嘴角抽搐不停。他內心為小安鳴不平：「小安啊，你值得嗎？為了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失去了生命，值得嗎？」

黑衣大漢內心感嘆著，但也沒有停止步伐。他一步步走向小南，準備一刀了結了她。

「金陽！如果你敢傷害小南，我就殺了你！」

冰冷地聲音破入夜空，一道身影驀然出現。終於，小北到了，還帶著一大隊護衛軍。

「你們也出來吧，決戰的時候到了。」看著小北等人，黑衣大漢金陽莫名一句，厚重的嗓音給這夜色更添上幾分凝重。

他身後就陸陸續續出現了幾十道黑影，散發著令人驚秫的氣息。

「我不想再造殺孽了，就我們兩個人打吧。」

小北將小南帶到她身後，淡淡地對金陽說：「你也不想讓你積累一生的基業毀於一旦吧，我這裡有一種專門對付變種人的武器，你應該是知道的。如果打下去，我們兩方的人都會死傷殆盡。那樣，你即使是勝了也沒有什麼用了。」

金陽遲疑了一會兒，轉過頭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大哥！讓我們一起戰鬥吧！我們只要一起就一定能夠勝利的，一定會擁有自由和尊嚴。」

「是啊，我們一起戰鬥！」

「一起！一起！······」

金陽身後的變種人舉著手，握著拳，竭盡全力高呼著。他們宣示著自己戰鬥的決心···

「閉嘴！你們不相信我嗎？難道我一個人就打不贏小北這妮子了？」金陽雖然內心很感動，但嘴上很硬氣。

要是站在他身後的人都死傷大半，即使是勝利了也沒有任何意義，能這種方式解決是最好的方式。

還有變種人大叫著：「不是啊！大哥，讓我們一起戰鬥吧。」

「好了。」

金陽面對著一直追隨他的眾人，沉聲道：「就當做你們給大哥我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證明血脈並不能決定一切的機會吧。我要用自己雜亂的血脈打敗她的王血！證明我們的血脈並不比王血差！」

「大哥，我們相信你！打敗她！打敗她！······」

變種人的氣勢如虹，一股必勝的信念在他們心中升起。而小北那邊卻一直安靜著，沒有一點反應。

「出來吧，小妮子。」金陽的自信心在那種氣勢之下也空前暴漲了起來，金黃的拳頭璀璨似乎太陽那般，瀰漫著恐怖的能量波動。

現在，小北還是一直安靜地看著，神情沒有一絲波動。

「我很不想用這種力量的，畢竟這力量是罪惡的。是來自你們造成的罪孽，而且強大得令人心驚。」

小北的語氣很沉痛，似乎想到了罪惡王血之中承載的罪惡，祖祖輩輩所承受大痛苦。但金陽沒有聽小北的言語，只是一昧地邀戰。

「來打吧！別說這種廢話，手底下見真章。我會讓你這個丫頭片子明白，誰才有能力成為百花城之主。」

金陽的語氣很囂張，引來了變種人的一致喝彩。

「大哥，說得好。打敗她，成為百花城之主！」

「你還不明白？我現在的力量是來自於你們造成的火災，幾萬人的怨靈。」小北突然激動了，想起了纏繞在她血脈之上的無數怨靈，日日夜夜忍受的糾纏。

「什麼怨靈？我不相信！」

「那我就給你們看看吧，這是怎樣的場景！」

小北閉上了眼睛，張開雙手，紫墨的魔紋從心口向全身瀰漫。不一會兒，她的手臂和臉頰都爬上了紫墨的魔紋，散發著妖異的美感。

「出來吧！你們的怨恨和絕望全部爆發出來吧！在我面前的這些人就是燒死你們的那些人，有怨抱怨有仇報仇吧。」

夜間的風突然停住了，周圍變得一片安靜。小北的身上突然冒出了大量的黑霧，一會兒便瀰漫了整個街道，陰寒，恐怖的氣氛驀然降臨，遠遠超出了一般人能忍受的範圍。

「啊！~~~~~~好痛啊！不要燒了！~~~~」

「誰救救我！救救我！···」

「疼啊！哪來的火！是誰放的火！我恨啊！還有那麼多的人等著我，還有那麼事等著我做。我怎麼可以這樣死了呢？」

「我詛咒，詛咒害死我們的人不得好死！有關於他們的一切都會毀滅，永不超生。啊！~~~~救救······」

「嗚嗚~~~~~誰來救救我？！好痛啊。我的腳被砸斷了，火燒了我的頭髮，燒爛了我的臉。我的臉，我不漂亮了······」

「哇哇·~~~~哇哇~~~~」

在茫茫黑霧之中有老人的哭喊，有年輕人的怨恨的詛咒，還有小孩子的痛呼，甚至還有嬰兒的哭叫。每一聲都是聲嘶力竭，震撼人心。

金陽站在黑霧之中看不見小北的身影，只是聽見無數的哭喊和絕望的詛咒。

他被這突然出現的黑霧弄得不知所措，一時間只得站在原地。正當他思考著怎麼走出這片黑霧時，一張由黑霧凝聚而成的面孔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張面孔神情是扭曲的，因為極致地痛苦而扭曲，無比醜惡。

那張面孔發現金陽了，於是朝金陽撲去。金陽看見那張面孔向他撲來，有些恐懼，於是快速一手凝聚成了金黃的拳頭向它揮去。

璀璨的光華拉成一道光幕，那張面孔很脆弱，一擊就消散了。金陽也鬆了一口氣。但這事情會怎麼簡單嗎？

隨著一張面孔的消散，又有無數張面孔出現了。

金陽看見無數張面孔圍繞著他轉動，並且展現著各種扭曲的神情。有的呲牙咧嘴，有的眼目圓睜，還有的一臉憂鬱，更多的是絕望和痛苦的面孔。它們好像一群神經病一般驚叫著，哭喊著，醜惡的神情猶如揮之不去的噩夢。

面對著這種情景，金陽被噁心到了，全身冒出金色光華。只見他大手一揮，金光形成一道長河，一閃而過。他就將那些扭曲的面孔，掀翻了幾丈遠。

這時，他向四周一望，這才發現自己由黑霧之中處於了一片黑霧。這裡存在的好像全部是靈魂，且有不同程度地扭曲。他神魂一震，突然想到了:這裡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地府!因為他相信，只有傳說中的地府才有這樣的情景。

金陽震驚到了極點，終於有了恐懼。他想到了小北，難道是小北將他帶到了地府？

王血真的有那麼厲害嗎？可以將一個人帶到地府？傳說之中的君王也沒有那樣的實力吧。他的心中漸漸誕生了一些恐懼的情緒，但他還是繼續前進著。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向著地獄前進···

既然已經決定了，他就要走到最後。

而在黑霧之中的其他地方，變種人也面臨著和金陽一樣的情況。

小北沒有管金陽他們會怎樣，而是帶著小南和護衛軍離開了。金陽他們能不能走出來，對於她來說並不重要。因為那些怨靈會處理好一切，不需要她多操心。

「姐姐，你有沒有看見過小安？」

「沒有，他們應該是一起的，可是他們之中並沒有他。」

「小安他不知怎麼了，有一年多沒有理我了。我做錯了什麼事嗎？惹他生氣了。」

「沒有，只是立場不同罷了。他是喜歡你的，畢竟是你在八年前從雪地里將他拖出來的。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啊，可能是不想傷害你，所有退出了吧。」

「可我喜歡他啊。想和他一起玩，一起給人治病。而且他不會碰我頭上的毛毛，總是微笑地看著我，笑容好溫暖。」

「喔~~~你喜歡小安，那你喜不喜歡阿夜？」

「喜歡啊。雖然他有一點古怪，但他也是一個好人。在學校被人欺負，他還救過我呢。」

「我的妹妹啊，花心可不好哦。」

「哦，難道在小安和阿夜之間只能選一個嗎？那我選小安吧···他更加孤單呢。」

「······」

姐妹倆聊著私密的話題，黑夜的陰霾似乎全部驅散。可小南並不知道，小安已經死了，且在她的不遠處被化為了一堆灰燼，完成了最後的守護。

風又起了，灰燼飛揚漫天。

希望風兒能夠將小安的痕迹帶到小南的身邊，也算最完美的結局了。

······

百花城沒有了天明，整個上空被籠罩在一片陰鬱之中。

阿夜三人開著越野車來到了百花城，在城外觀望著這一幕奇異的景象。對於百花城的人來說，這個景象並不是多麼奇怪的，因為百花城每隔十來年都會有這個景象。

小南也到了城門口，她來身後站著幾十位護衛軍。

「阿夜，我姐姐出事了。你快去救救她。」小南帶著哭腔，眼紅紅地對阿夜說。

「怎麼了？」

阿夜有些吃驚，小北有多麼強大，他是有一定了解，完全是非人類的級別，在變種人之中當屬最強大的存在。那些叛亂者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傷到她。

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

「我也不知道，她昨晚一回來就把自己鎖在禁閉室之中。我怎麼叫她，她都不肯出來。而且從禁閉室里還不停地冒出黑霧，今天整個百花城都好像被籠罩在其中了。」

「黑霧？是她的罪惡王血出了什麼問題嗎？她不是說她沒有問題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阿夜心中想到了罪惡王血，那強大且邪惡的血脈。他一直都不相信這罪惡王血是小北說的那麼簡單。因為，如果是小北說的那麼簡單的話，她們的家族怎麼只會剩下她們兩個人了？

「帶我去見她！立刻。」阿夜對小南叫道，又轉身叫上夢尋開著的越野車進城了。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城主府。阿夜讓眾人留在城主府的大廳，一個人來到了禁閉室。接著他一腳踹開了禁閉室的大門。

突然，一股濃烈到了極致的黑霧蜂擁而出。阿夜被這濃烈的黑霧給沖翻了，狠狠撞到了牆上。

「小北姐姐！小北！快出來。」阿夜連叫了三聲，裡面卻沒有絲毫反應。他只得狠狠吸了一口氣，沖了進去。

頂著巨大的排斥力，他來到了小北的身邊。

小北現在的模樣格外凄慘，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她抬起了頭，阿夜看見了她的眼睛爆發出強烈的紫紅光芒。

這讓阿夜眼睛一陣刺痛，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此刻的力量強大的驚人，爆發出來幾乎能毀了整個百花城。

就在阿夜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小北的右手已經掐住了他的喉嚨。她伸出略顯紫韻的舌頭，舔了舔阿夜的脖子，一副饑渴到了極點的樣子。

現在的小北想咬住阿夜的脖子，暴飲阿夜的鮮血，以緩解內心的躁動。最後，她還是忍住了，狠狠將他甩開，抱著頭，痛苦不堪。

被甩開的阿夜很快又站了起來，繼續向小北走去。他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小北眼睛里的紫紅光芒是紫心的幾十倍，兩者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走啊！我會殺了你的。」

小北看見阿夜向她走來，於是大聲讓阿夜走開。而他卻沒有走開，而是平淡且堅定地走來，不能後退，也不願後退。

「我不走，你就殺了我吧。喝我的血，吃我的肉，還可以拆裝我的骨頭。」

阿夜的語氣之中有很強的調笑意味，這讓小北哭笑不得。她只得再次呵斥道：「混蛋！誰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啊？快滾開！」

「乖乖的，我會救你的。」阿夜沒有聽她的，有些蒼白的面容浮現一絲微笑說道，如同哄小孩子一般。

小北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不知好歹的人，也沒有見過這麼賤的笑容。讓她恨不得揮舞著拳頭，狠狠將這人揍成豬頭。

看著阿夜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小北也無可奈何，只得忍著自身嗜血的渴望對阿夜繼續解釋道：「不行的，你救不了我。我們君家的人能夠活到我這個年紀已經少之又少了。到了這個地步，誰也救不了我們的。我已經滿足了，只要妹妹能夠好好活著就夠了。」

「真的不行嗎？」阿夜皺著眉頭問道，依舊不死心。

小北又解釋道：「真的不行！王血承載的罪惡是有極限的。每一代君家之人都用自己的生命來磨滅王血承載的罪惡。一個接一個，直至將罪惡限制到所承受的範圍之內。我的死亡是必然的，也只有我死了才能讓妹妹活得更加久些。」

聽著小北的解釋，阿夜的頭腦之中突然閃過了一道光芒。

「如果有人能夠代你承受呢？」

阿夜的這句話，引起了小北強烈反彈。

「沒有人能夠承受！除了具有我們君家血脈的人。而我絕不會，絕不會讓妹妹走到我前面的！」

「那我呢？我雖然不是你們君家的人，但也擁有你們君家的血脈。」阿夜淡淡地回了一句。

小北瞬間暴怒了，眼睛之中的紫紅光芒又暴漲了幾分。

「不行！我是不會讓你那樣做的！除非我死！」

小北的反應嚇了阿夜一跳，但她似乎發現自己的反應過於激烈了。於是她接著輕聲道：「何況你的血脈不行，太稀薄了承載不起的。即使你犧牲了也沒用的···」

阿夜可不會認為自己的罪惡王血稀薄。剛開始或許是，但自從他殺了火眼紅狐，沐浴了它的鮮血。他的罪惡王血甚至比小北和小南還濃厚了。雖然其中有些不同了，但罪惡王血的存在是不可置疑的。承載罪惡的能力，說不定更加強大。

「誰說我不行了，我要做的事，誰也沒法阻攔。你願意就願意，不願意也要願意。」

阿夜很強硬地將小北按住了，將她周身的黑霧不斷吸取。

「放開我！」

小北尖叫著，劇烈掙扎。而下一刻，阿夜吻住了她的唇，讓她發不出一點聲音來。一會兒，小北放棄了掙扎，認命地流淚了。

「求求你了，就讓我救一次我在意的人吧。我再也忍受不了。看著你們在我眼前死去的場景，我覺得自己好沒用。我到最後總是一點用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阿夜鬆開了小北的唇，不顧刺眼的紫紅光芒，看著小北有些滄桑地說道。

「你求我，但我又怎麼辦呢？讓我看著可愛的小晚弟弟就這樣死去嗎？」小北也說話了。她撫摸著阿夜的臉頰，溫柔且哀傷。

阿夜沒有回答小北的反問，只是繼續請求道：「求求你了，讓我破碎的心不至於化為飛灰。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吧。我會最好的，做好一件事。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心愿了。」

看著這樣的阿夜，小北忍不住哭了。阿夜則緊抱著小北，也流著淚，但很溫柔。他沒有停止吸納黑霧，而且越吸越快。

禁閉室里的黑霧越來越少，到最後已經恢復了清明。小北的眼睛已經恢復了原本的光彩，她身上的紫墨魔紋也褪去了。

而阿夜的眼睛卻變成了紫光四溢，墨魔紋由原來臉頰，傳遍了全身。他感受著自身體內流動的驚人力量和無盡的怨靈，露出了一抹陽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