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朝堂之上

第二十四章 朝堂之上

第一次交鋒開始了。

其實這些內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態勢,那就是我看你不爽了,得整整你,正好現在又這麼一個機會,不往死里下手,太對不起自己的身份了。至於是不是誣陷,那沒關係,到時候一句「風聞奏事」就能解決全部的問題,言官是什麼呀,言官就是干這個的呀!而且說得還有鼻子有眼,還有不少的證據,也不全是空穴來風,誰能怎麼地?

對於這些玩意兒,何成梁確實很不爽,也很不適應,太噁心了,地方受災,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平息地方,救濟百姓,反而是以此為突破口攻訐政敵,這幫子人都是什麼玩意兒啊!司馬直現在也不好受,不過只得捏鼻子認了,而且私下裡也和何成梁相互勉勵,認為小不忍則亂大謀,權且看看吧。

對於東林黨來說,儘管何成梁是個小卒子,不過確實很不錯,能夠深刻的體會到東林的「真諦與精神」,是很難能可貴的,本來以前何成梁就和太子保持著一定的關係,現在更是委身投靠,這不,剛「入黨」就納了一份投名狀,山東湖廣,可不就是那幫人的老窩么?嗯,這個「小弟」大有前途,一來就找准了地方,很是有趣,很是有趣呀!

只是順天府丞喬允升有些奇怪,儘管何成梁聲名不顯,但是他還是有些了解的,在喬允升任北直隸巡按御史的時候,就和何成梁大過交道,知道何成梁很不喜歡這朝堂之上的黨爭,卻不知為何投身自己所在的東林呢?幸好何成梁是個小卒子,還沒有多少人來搭理他,要不然可就露餡了,因為稍稍一查,不僅知道何成梁平日的一些言論,更關鍵的是,還會知道何成梁本是湖廣黃州府人士(就是死掉的那個,不是現在的主角哈),和一些湖廣籍的官員也多有來往,到時候何成梁就啥也說不清了。

難道自己也要學那個著名的東林黨人士與反東林黨人士?何成梁有些心虛的想到。

司馬直這邊情況也差不多,不過司馬直的父親與熊廷弼是故交,雖然熊廷弼現在不在朝中,不過他也算是老牌的楚黨了,所以司馬直在裡面還算是如魚得水。

嘴仗打得差不多了,至少看上去是這樣,兩派新起的小將表現的很不錯,初步的信任已經獲得了,特別是何成梁,現在他別的什麼沒有,就是有錢,有新鮮的玩意兒,在東林黨內上躥下跳,很快就混了個臉兒熟,私下裡,何成梁卻與司馬直商議道,是時候了,咱們應該做點什麼了。

九月初三,吏科右給事中司馬直上疏:君子群而不黨,聖人之訓,然大明朝廷之上,袞袞諸公,以結黨為能事,如此而往,恐天下難安,如今的朝堂,除少數(就是楚黨那幾位大佬)尚能為聖上分憂,為百姓請命外,多是竊據廟堂的幸進小人,多是尸位素餐的無能官吏,多是......

司馬直這下惹火了不少人,可以說是犯了眾怒,不過很多人都是經歷了太多的風風雨雨,對於這種博世人眼球的把戲見得多了,也有了解決的辦法,那就是不搭理,只要不搭理,獨角戲唱不下去,自然而然的他就會偃旗息鼓了。

然而誰也沒有料到的是,居然也有人接招,那就是戶科給事中何成梁與戶科給事中官應震。現在戶科的言官有四人,何成梁也就和這個官應震關係不錯,而且官應震也是個敢說話的主兒,敢把人往死了得罪,拉上他墊背正好。

何成梁反駁道:「司馬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這朝堂之上,只有你是為國為民的嗎?說我們是尸位素餐,那麼敢問閣下,可清楚這大明天下,有田地幾何,稅賦如何,各處倉存如何,京城糧耗幾何,如何調度?這些你都不知道,怎麼敢說我們是尸位素餐?反觀閣下,甫中進士,即被授予給事中之任,卻不知庶務,不分五穀,不同人事,如此作為,難道稱不上尸位素餐么?前次你含沙射影,攻訐前任首輔葉大人,說他為一己之私,調動湖廣之糧入閩賑濟災民,實在是謬之謬矣,你可知從湖廣至福建路途幾何?為何沒有從鄰近的浙江江西調糧,卻捨近求遠?那麼我來告訴你,不錯,是有不少的湖廣倉存被調往福建了,不過那不是去賑濟災民,而是被販賣海外,至於行此事之人,恰恰是......」

「夠了!!!」有人實在是受不了了,不是受不了這些言論,在百官看來,言官就是一群瘋狗,逮誰咬誰,誰也不太在意,主要是今天這場合不對。除了七月調停「梃擊案」臨朝之外,聖上已經好多年沒有上朝了,不過禮不可廢,百官每日還是要按照規矩準時上朝,等上一時半會兒,要是沒有內官來通知,那就可以走了。要說現在挺奇怪,以前是凡是皇帝有事或者身體有恙才會遣內官通知百官免朝,而現在是凡是沒有內官來通知,那就是聖上不上朝了,可見宮裡的那位爺確實夠可以的。

所以,就在大伙兒裝模作樣的站了一會兒準備撤的時候,司馬直開始喋喋不休了。其實有啥奏疏直接遞交內閣就行了,可是這位司馬直大人卻偏偏要在朝堂之上裝作皇帝就坐在他的龍椅上一樣,先是向那個龍椅行了禮,司馬直開始闡述起自己的奏疏,大伙兒只得忍,因為這會兒相當於是在議事,誰也不能走,要走那可就是失禮失職了。

好不容易挨到司馬直說完,大家都打算沉默以對,過一會兒就走人完事兒,誰知道好死不死的,有人卻跳出來反駁了,大伙兒心中把這倆活寶罵了個遍,卻依舊要聽何成梁的長篇大論。

不少人已經昏昏欲睡了,畢竟多少年都沒有像今日一樣在朝堂上站這麼久,有些人的腿都有些哆嗦了。然而何成梁把這當成了演講的場地,他的聲音抑揚頓挫,攪的人想眯瞪一會兒也不行。

一聲「夠了」,卻是禮部郎中秦瑞芳,雖說是個小人物,卻也有些能量,何成梁和司馬直都被嚇了一跳,大家也都盯著秦瑞芳。

秦瑞芳心中也是叫冤,其實他也想忍下去的,不過人有三急,他...快憋不住了,只得出聲打斷何成梁。

看到今日也差不多了,何成梁見好就收,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大家等了片刻,也就紛紛離去了。不過讓大家大跌眼鏡(如果有的話)的是,這司馬直居然搭著何成梁的肩膀,和何成梁有說有笑的向外走去,對此何成梁也是哭笑不得,就在剛才倆人還爭論不休,怎麼這會兒像啥事沒有似的。

「我與何大人相爭,乃公事,與何大人交好,乃私宜,公私分明,方為大丈夫所為,各位不知么?」司馬直仰天大笑道。這下子大家也清楚了司馬直這個傢伙還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又三日,司馬直繼續上《請整頓衛所官兵疏》,還是在朝堂上「表演」,大家卻都盯著何成梁,心中不停的祈求:千萬別搭腔,千萬別搭腔!

不想何成梁還是開口說話了:「聽聞司馬大人曾與人言,願以海瑞海剛峰為楷模,不知是否有此事?」

「正是,然而不知道何大人問這無關的話題作甚,現在我說的是整頓衛所的問題!」司馬直向何成梁眨眨眼睛,說道,這是他和何成梁早就商量好的套路。

「那麼,海剛峰海大人曾上疏言要完全恢復太祖成法,卻不想你這以海大人為楷模的人卻一心想毀太祖之成法,確實可笑!」何成梁冷聲道。

「哈哈哈哈哈~要說可笑,也是朝堂之上的這些沒用的東西們!」司馬直不管所有人的怒目相視,繼續說道:「我以海剛峰為楷模,非是學他食古不化,不思變通,而是只想學他那敢於諫言的精神!你們這些人,委實可笑,迂腐不通,抱殘守缺,你們以為太祖立下的都是好的,你們都會忠心的維護?放屁!放下這件事情不說,太祖定下的俸祿,確實說是一成不變,但是你們能啊,什麼火耗,什麼冰敬碳敬,不照樣撈錢?也沒見誰出來反對!再說宦官不得干政的事,這是太祖定下的鐵律,還刻碑於宮門之前,可是真有了閹貨為亂的時候,又有多少人干出來阻止的?說你們尸位素餐那是輕的,你們根本就是一群腦滿腸肥的蠢豬!蠢豬!」

司馬直罵的痛快異常,絲毫沒有感覺到周圍的人恨不能將他給生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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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傾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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