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五 嫉恨

二百二十五 嫉恨

瑤華蘇醒之後第三日,便可以下床走動了。相比之下,惜離的身子卻似乎一天比一天孱弱,聰明如瑤華,只覺得這一定是塗山夫人賜給自己的神葯所起的作用。可是他卻並不知道,這一切又是一個美麗的謊言——全都是惜離用來讓他不起疑心精心編造的。

這一天晚上,正當瑤華在床塌上打坐的時候,一股葯香又由遠及近地飄了過來。瑤華抿嘴微微一笑,便緩緩地睜開眼睛,果然見到惜離雙手端著那白玉碗,小心翼翼地向他行了過來。

「來,趁熱喝了。」因為惜離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碗湯藥上,自然並沒有瞧見瑤華憐愛的眼神。

當瑤華的手指碰到她的額角時,惜離着實被這輕柔的動作嚇了一跳,險些葯汁也潑了出來。只見她杏眼微微一睜大,猛地抬起頭來看向瑤華時,眼裏的那一絲驚訝還沒有來得及退去。

「…離兒,我生病的這一段日子,真是苦了你了。」瑤華微微嘆了一口氣,輕蹙著眉頭小心翼翼將那些黏在惜離額上的髮絲整理好,這才伸手去接那碗葯。

只是葯碗剛到唇邊,他喝葯的動作卻又突然停了下來。這突兀的動作,讓惜離忍不住心中一跳,「怎麼了?」只見她側着頭,輕聲問道,就好像是一個撒下彌天大謊的孩子,正惴惴不安地試探著父母家長的反應一般。

「沒什麼……我是在想,我這些天能夠恢復得如此之好,定然是多虧了你的照顧,還有這些塗山夫人御賜的神葯,既然如此,不如以後我二人將這神葯一人一半,可好?」說着,瑤華便將碗遞到了惜離面前。

惜離聞言一愣,趕忙伸手推了推,「胡鬧,我又沒病沒痛的,何需用此神葯大補。別本來沒有什麼事情,喝出什麼問題來才是。再說了,這是塗山夫人的賞賜,單單隻是賞賜與你的,你怎好私下裏與人同享?使不得的。」

「……可是,我實在不忍心見你如此憔悴。若不是為了我……」瑤華垂下頭來,滿眼地落寞不想要惜離瞧見。可是二人本來還算溫馨的氣氛,卻因為這樣的對話而陷入到一片沉默之中,異常沉重。

突然,惜離輕輕嘆了一口氣,伸出手來按住了瑤華的手,「瞧你說的,我們不曾經說過,要生死與共么?不要說這些喪氣話,這葯本來就是給你治病的。你若不喝,又應該誰來喝。而且若是你只喝一半,說不定這藥效就沒了,也不好。你若真心疼我,便快點將自己的身子養好,此後,咱們也好離開這裏,去尋自己的另一番天地。聽我的話,把它喝了吧。像平日裏一樣,都喝掉。」說罷,惜離還特意抬手將那葯碗向上輕輕抬了抬,似乎在催促瑤華快些喝下這苦澀的葯汁。

瑤華抬起頭來,見着惜離正含笑看着他。那絕美的面龐看起來是那樣柔弱不堪,她白若雪的肌膚更是幾近透明。一陣疼痛之感,慢慢從瑤華地心底里溢了出來,只見他默默點了點頭,仰頭便將那葯一飲而盡。

至此,惜離才滿意地笑了出來,像是鬆了一口氣似地,接過了那已空的葯碗,並遞出了自己呆在身邊的手絹,為瑤華擦拭著殘留在他唇邊的葯汁。

「離兒,你剛才說,等我傷好以後,便離開這裏。」

「……嗯。」聽了瑤華的問話,惜離的手頓了頓,「本來是這麼打算的,可是現在,卻不一定了。」

「……怎麼說?」瑤華一愣,不解地看向惜離。那樣疑惑的眼神,果真如孩童一般清澈無暇。

惜離定睛望了一眼那清澈目光,又立馬將眼神瞟向了別處,「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估計得改變計劃了。」

「……什麼事?」惜離模稜兩可的回答,讓瑤華更是覺得疑惑了。正當他要追問到底的時候,旁邊一陣輕笑聲,卻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瑤華回過頭來,就見到一隻嫩白的小手,拉開那淡色的紗帳,溧陽活潑靈動的小臉,便這麼突然出現在了二人眼前,「至於是什麼事,殿下就別問了,多說無益。既然仙子不肯說,自然有她不肯說的道理才是。您啊,只要一心一意喝着這神葯便好。」

溧陽一步一步慢條斯理地走到了惜離身邊,意味深長地瞥了那空蕩蕩的葯碗一眼,最後一句話,說得頗有諷刺意味,讓惜離都忍不住皺了眉頭,就怕她太過衝突,將自己的一片苦心白費。

所以溧陽剛一站定,惜離便已經冷著臉準備趕人了。似乎現下溧陽在瑤華身邊多一秒時間,都是個巨大的威脅,「不是讓你在外頭看着么?怎麼自己跑進來了?」

「你以為我想啊?」溧陽嘟著嘴,向天翻了個白眼。背着雙手撅著嘴的模樣,實在是可愛至極,「我正在外頭守着呢,突然塗山夫人身邊的青衣姑姑就過來了,剛和她老人家說話沒個兩三句,公主身邊的阿沅姑姑也過來了……這不,青衣姑姑就讓我先進來,我也就只好照辦了。」

話音剛落,溧陽便雙手一攤,做了一個自己也無可奈何的動作。

「阿沅姑姑?她為什麼會來?」溧陽的回話讓惜離下意識地這麼反問了這麼一句話。剛喃喃自語完,她便有些後悔了。

果不其然,坐在一邊正清醒著的瑤華果真便開口問了一個她最怕被問到的問題,「阿沅姑姑?她是……」

「她是碧瑞公主的奶娘。聽說是個凡人,命苦得很,後來在尋短見的時候被塗山夫人救了,還有幸列入仙籍,成了碧瑞公主的奶娘。換句話說,她就是碧瑞公主的親信。」溧陽嘴快,還沒等惜離考慮明白,便先一步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地吐了出來。

直到惜離瞪了她一眼,她才吐了吐舌頭,再也不敢吭聲。可是這說出去的話,就猶如潑出去的水。或者是說者無心,可是瑤華顯然卻已經一字不露地聽進去了。

「公主身邊的親信?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瑤華皺着眉頭,百思不得其解地望向二人。

「還不是因為……」溧陽聽到罪魁禍首瑤華居然這麼一副無辜地模樣說着這樣的話,忍不住又想要開口,卻被惜離一把攔住了。

「溧陽,你去到外廳打探一下,看二位姑姑在說些什麼。我待會也過去看看。」

「……可是……」溧陽不服氣地一跺腳,卻還是被惜離給打發走了。

瑤華默不吭聲地看着溧陽負氣離開的背影,一直沉默著,直到惜離也站起身來,他才突然問道:「莫非這件事,是和我有關么?」

「……哪裏有的事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現在也沒搞明白呢。放心,我去去就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再回來與你說。」惜離笑了笑,低下頭來輕輕拍了拍瑤華的手背,這才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外廳走去。

只是旁人都沒發現,在惜離轉身的一霎那,本來掛在她臉上溫婉的笑容瞬間便不見了。留下的,只有那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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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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