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章 塔城
「一路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柏軍長這些中央軍給盼來了。柏軍長初來乍道，定然是人馬困頓，我這裡已經準備了一點粗茶淡飯，柏軍長的人馬先休息一番咱們再作計較，驅逐俄寇。」楊增新的繩甩子從來不離手，一臉笑意迎向逶迤進抵庫倫的柏文蔚，對於那龐大的汽車隊伍與騾馬隊伍，不止是楊增新，便是所有過來迎接的新疆官員都忍不住為之側目。新疆在楊增新的無為而治下，近十多年實業並沒什麼進展，運輸卡車還是第一次出現在新疆地面上，對於這些不吃草的鋼鐵怪物能拉滿滿一貨車東西，在場的官員都有些新奇，圍著打量個不停。
楊增新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大隊，禁不住心頭一跳，便是憨玉昆，之前跟柏文蔚鬧了點矛盾，也沒特意去留意落後了幾里路的輜重炮兵團，此時當27師的炮兵團與騎兵旅的炮營陸續進抵迪化，憨玉昆也禁不住眼皮子一跳，他娘的，單是75mm口徑的火炮加起來便多達七十多門，全是新式的德式火炮，看那成色也有七八成新。而那些小得多的小炮，憨玉昆沒見過，是東北軍標配的37mm平射步兵炮，也多達四十幾門。還有那多到讓人心驚的機槍，27師向來是秦宇的心頭肉，是東北軍裡面成立最早的師級部隊，不知道東北軍其他師級部隊配製怎麼樣。不過眼前柏文蔚這一個師兵力比起他的師要多一了倍還不止，再加上裝備的加成，估計打他四五個師也不在話下。難怪劉鎮華背棄了陳樹蕃。如果硬頂，恐怕早就玉石俱焚了。
「楊督客氣了，咱們還是邊吃邊談吧，還請楊督將新疆的軍事主官都請過來，與我跟憨師長一起討論一下對俄戰事。」執掌新疆十幾年的楊增新說是嘉峪關外的土皇帝也不為過，沒想到竟然是眼前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老頭。柏文蔚詫異過後，此時也沒把憨玉昆落下。畢竟來到新疆大家還是要共同面對俄人的。
「好，楊軍長，憨師長咱們便一起入席。新疆地處邊陲，民生凋敝，土地貧瘠。中央把新疆丟在一邊十幾年不聞不問，當年黑喇嘛。外蒙入侵。也是新疆自行驅逐，現在俄人-大舉南犯，中央軍要是再不來，我可是真沒輒了。百聞不如一見，如今親眼目睹中央軍的軍容，我這顆心才算是落到肚子里了。」楊增新喜笑顏開地說道。「東北軍當年定鼎外蒙，控制了草原想必烤羊吃過不少，不過新疆的烤羊跟蒙古的比起來又別有一番風味。想必不會讓柏軍長與憨師長失望。」
「楊督，巴赤奇已經佔領了塔城？」席上柏文蔚忍不住開口問道。
「正是。說起來也有些巧合，新疆先是收編了阿連闊夫部幾萬人，巴赤奇就快收繳成功了，誰知道赤俄軍隊在邊境上打了幾炮，白俄頓時就炸開了窩，巴赤奇一下也看穿了新疆的虛實，再也不肯向新疆繳械，現在南逃的白俄大多依附巴赤奇，盤踞在塔城一帶的白俄兵力已經超過兩萬，難民亦有四萬餘眾。」眼看著大好的局面分崩離析楊增新頗為惋惜地說道。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方面楊督已經做得非常不錯了，既然不斷地有白俄南下，那麼對付巴赤奇便宜早不宜遲，我部在迪化休整兩天之後便開撥塔城，不過此次隨同大軍前來的還有一批技師，技工，會陸續在迪化，塔城，阿克蘇等地開展工作，屆時還需楊督鼎力相助。」柏文蔚由衷地說道，新疆兵只有一萬人左右，裝備低下，從清末以後就沒有更新過武器，而南下的白俄都是有著大量步槍，子彈，為數不少的機槍，火炮等隊伍。俄國雖然經歷了長達六七年的戰爭，但列強幹涉俄國革命，在俄國投入了海量的武器，都是歐戰結束后的剩餘軍事物資，比起新疆軍強了何止數倍，可擁軍兩萬多人的阿連闊夫卻被楊增新用外交手段給收繳了。否則此時柏文蔚入疆，面對阿連闊夫與巴赤奇兩人聯手的四萬多白俄，無疑會相當吃力，說不準還要中央調派更多的軍隊。不過只有兩萬失去了根基的白俄倒是問題不大。
「大家共同抵禦俄人，相互幫助提攜是應該的，不過中央軍軍容鼎盛，擊敗俄人不在話下，不知道有什麼是我能幫得上的？」楊增新眼睛一眯問道，隨著柏文蔚的到來，恐怕中央是要收新疆的權了，兵權已經不在他的控制之內，難道行政權力對方也要收回去不成？
「新疆民生凋零已久，另外出於修築防禦工事的需要，這次隨同我一起入疆的還有一批水泥，磚瓦製造設備，一批煉油的鍋爐用來提煉獨山子那邊的油礦，以滿足汽車隊及新疆用油所需，還望楊督能提供部分支持。」
柏文蔚如實地說道，這楊增新在外交以及穩定各族平衡上手段也算得上出色，可對於實業卻沒什麼益助，一是新疆地處內陸，買機器過來太遠了，路途又不太平。二是新疆貧困，就是技師，技工也不願意到新疆來。中央對新疆又一直沒有過支持，新疆的實業在楊增新任上停滯了十幾年，倒也不能怪他一人，至少換一個陳樹藩，趙倜這些貪財的人，恐怕新疆早就大亂了。而在民國這種亂世，列強環視的情況下，楊增新能保證新疆的穩定，與領土主權。已經算是難能可貴。
「煉油？這可需要足夠的技師和先進的器械，早年我讓人從沙俄那邊買過來的小鍋爐現在還堆在倉庫里。派人到陝西延長油廠那邊學習煉油，學到了技術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楊增新嘆了口氣說道。
「技師和機械的問題楊督可以放心。這方面出發之前，雨帥已經讓人安排好了，明日我會安排負責煉油與搞建設的王工與楊督見面。至於佔用新疆的資源，也照章納稅，這點楊督不用擔心。」柏文蔚保持著對楊增新一定的敬意說道。
「哈哈，好，既然雨帥都已經安排好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技師我請不來，要錢新疆也沒什麼錢。恐怕支應不了。不過勞力有不少，如果要人，要糧食你只管跟我開口便是了。另外關於巴赤奇，我也有些看法。巴赤奇所依仗的不過是手裡的那些白俄兵。以及新疆之前兵力微弱，一旦認識到中央派大軍進疆，有足夠壓制其的實力，就算巴赤奇肯，其他俄人也肯定不會跟巴赤奇一條道走到黑，楊軍長首先展示出一定的實力，然後我再派人去遊說，應該能收到奇效。」楊增新說道。
「也好。這種事楊督擅長，我先領兵打一陣唱個黑臉。楊督再派人去聯絡，能盡量少流血拿下塔城，自然是求之不得。」柏文蔚點頭道。
「另外對於已經向新疆投誠的阿連闊夫，中央打算如何處理？赤俄那邊正在敦促新疆方面把人交給他們。」楊增新又問道。
「既然向民國投誠，豈有再交給赤俄的道理，如果主動合作的人要落到這種結果，以後出現類似的事，誰還會再肯與民國合作？」柏文蔚一笑說道，「不僅不能交給赤俄，還要以禮相待，另外大總統與雨帥還提到了，等新疆這邊的事暫時穩定，總統府那邊要親自接待阿連闊夫。」
在迪化的兩天很快過去，在楊增新的協助下，更換了部分馬匹，柏文蔚便帶著27師與憨玉昆的一個師兩萬多人氣勢洶洶地撲向塔城。
「將軍，不好了，民國派軍隊進入新疆了，正式通知我部立即無條件繳械投降。」巴扎克大口喘氣，沒想到才佔據了塔城，就是赤俄軍隊也遠駐在數十裡外，不敢輕易進入民國邊境，原本以為能高枕無憂地過一段時間，沒想到南面民國的軍隊這麼快就來了。
「什麼？民國中央派兵過來了？」巴赤奇摸了摸下巴，「消息屬實？」
「將軍，千真萬確，不然憑那一點新疆兵，在我們面前還不夠看的，哪裡敢輕易前來挑釁？」巴扎克苦著臉說道。
「也是，就憑那點新疆軍，確實給我們塞牙縫也不夠，不過民國人狡猾異常，之前便差點上當，再說他們的中央軍怎麼了，說不好連新疆軍都不如，絕不能犯同樣的錯誤，給他們回話，就說我們要借用塔城周邊地區一段時間，希望他們理解一二。」巴赤奇冷笑著說道。
「好，好的。」巴扎克回復道，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轟！巴赤赤派人給柏文蔚回信不久，爆炸聲便在塔城東面，與南面的山隘處響起。民國-軍隊竟然在兩面同時發起了進攻。
「怎麼回事？民國的軍人已經進攻了？」巴赤奇赫然從椅子上起立，顯然民國-軍人的果決已經出乎了他的意料，看來對方的底氣可不是一般的充足啊。
「快，把炮兵拉上去，一定要擋住這些該死的黃皮猴子！」巴赤奇快步衝出屋外，不過一連串地爆炸聲很快讓巴赤奇再次色變，由於被赤俄軍追擊，一路南逃時身邊已經只剩下一萬三千多戰兵，這段時間又增加到了兩萬，步槍和子彈雖然一時間還比較富足，可運輸不便地火炮卻在赤俄軍的追擊中損失了不少，尤其是炮彈更是在經歷了歷次交戰之後所剩不多。原本出於佔據塔城后對新疆軍情報的收集，巴赤奇認為都是民國的軍隊，就算中央軍裝備好很多，區別應該也不會太大吧。可耳中響起的炮群聲卻讓巴赤奇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錯到了什麼地步。
東北軍一個騎兵旅是一個炮兵營的編製，再上27師炮兵團，以及憨玉昆的師屬炮營，超過90門大炮同時在兩面發起時攻所造成的聲勢絕對比起他們跟赤俄軍作戰時要震撼得多。
他媽的，早知道民國有這樣的軍隊，他哪裡還會佔據塔城，不過現在後悔也晚了，先把這一波頂過去了再說。
等到了一線之後，巴赤奇才發現形勢比想象中的還要嚴峻。
「步兵炮，快，乾死這些王八蛋！」在小土丘下，一個班的士兵被俄軍的重機槍壓製得抬不起頭來，班長王坤大叫著，馬上向後面的連長申請了一門平射炮。沒過多久，平射炮被推上前來。
叮叮叮….得機槍的子彈適時掃過來，打在平射炮的護盾上如同雨點一般，彈殼散落一地。
「快快！」軍官不時催促著。
轟！一發炮彈打出去，數百米開外的重機槍在爆炸聲中化作漫天飛舞的零件，必名白俄士兵也被炸得血肉模糊，肢體斷裂，血水飛了一地。
「幹得好，機槍，掩護！」兩挺輕機槍立即被架了起來，操起機槍便是幾個三點射，前方几名增援上來，想堵住缺口的白俄士兵立即被打了個正著，紛紛倒地不起。
憨玉昆透過望遠鏡看得目瞪口呆，本業對東北軍手裡清一色的德造毛瑟眼熱得不行，沒想到這種戰鬥中，步槍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量反而微弱得不行，在那如雨的機槍彈下，對面的俄兵剛一交手便吃了大虧。不過看到地面不停灑下的黃澄澄子彈殼，憨玉昆心裡一陣苦笑，這種打法恐怕也只有原來的東北軍打得起，換了以前的陝軍，子彈這樣打起來，一個師的子彈恐怕打不了幾仗手裡的步槍全部都要變成燒火棍了。
「混蛋！」地勢不險要的地方，27師進展神速，可一旦遇到艱險的地勢，以此時27師的條件，也難免有磕得頭破血流的時候。
眼前的山勢複雜，岩石是天然的掩體，在東北軍的迫擊炮發展比較落後的情況下，對付藏在掩體後面的俄軍，75mm的火炮口徑顯然還不夠。柏文蔚也有些可惜，還是怪新疆太遠，路又不好走，這麼艱難的後勤足以讓一些軍事主官抓狂。本來27師入疆是有一個重炮團要調過來的，可是考慮到運輸與重炮彈補給的問題，最後還是作罷，如果換成東北軍的155mm野戰攻城加儂炮，就算無法炸開眼前的岩石，震也得將後面的白俄兵震個半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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